第十五章

外頭，下着雨，賴馨妍任由大雨淋濕自己，一邊走一邊哭泣，為自己放不開龍天浚的心而哭泣。

「上車好嗎？」龍天浚伸手拉住姚俐娜。她剛剛轉身就離開餐廳，他急忙追出來，幸好她還沒有走遠，但已經淋得渾身濕透。

「別管我，我想一個人走走。」她搖搖頭，對他說完話，轉身就走。

「小娜，我的確跟賴馨妍交往過，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跟她已經分手多年……」他拉住她，不讓她帶着誤解離開。

她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

「放手！」現在她的心情非常混亂，無法聽他的解釋。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仰賴崇拜的前輩，竟然會是龍天浚的前女友？!他曾經提過，他交往過一個女友，後來分手了，沒想到當時引起她心裏小小妒意的女人，就是賴馨妍。

自己崇拜的前輩，曾經因為龍天浚受過感情的傷害，令她突然感到很內疚又難受；而龍天浚明明知道賴馨妍這陣子對她態度丕變的原因，但他卻選擇隱瞞，沒有跟她吐實，更讓她心痛！

「我不放手，除非你冷靜下來，聽我把事情說清楚。」脾氣向來溫和的他，神情陰鬱而堅決。「我們回家去。」

摟着她的腰，無視她的掙扎，他用男人力量上的優勢，將她帶往停車的地方。

關於他跟賴馨妍的那段舊情，完全是因為他答應賴馨妍不提，才會沒有告訴她，沒想到原本主張隱瞞的賴馨妍卻將了他一軍，害他百口莫辯。

「我不要、不要跟你回去！」嬌悍的姚俐娜，用高跟鞋尖踢他的小腿。

「事情沒說清楚前，我不會讓你離開。」他忍着痛，彎身將潑辣的她扛在肩頭上。「小娜，聽話。」

「喔」她一陣頭暈，被扛在肩上並不好受。「龍天浚，你別太過分！你隱瞞我你跟賴姐的事，害我一直想破頭也想不出賴姐突然對我改變態度的原因，你真是可惡！」

她氣他瞞着她，害她像個傻瓜一樣，無意間造成賴姐的二度傷害！

姚俐娜憤憤不平的用皮包打他的腰背。

「我認為我跟她之間的事沒什麼好說的。」他打開車門將她拋進車內，冷冷地丟下話。「但如果你想聽，我願意全部都說出來。」

關上車門，他迅速繞過車頭上了車。

「太……太遲了，我才不想聽……」坐進車子裏的姚俐娜一陣頭暈，她摀住唇有點想吐，當她努力壓住反胃的感覺想下車時，他已經上了車，並按下中控鎖將車門鎖上。

「坐好，我們回家再談。」經過剛剛的爭執，兩人都淋濕了，他擔心她會感冒，將暖氣打開來。「先把臉上的雨水擦乾。」他的手越過來替她扣上安全帶，刷刷刷抽了幾張面紙給她。

她別開臉，不想理他。

龍天浚頹然吞下一聲嘆息，將面紙塞回去盒子裏，撥了撥額前的濕發后，迅速發動車子。

房車在大雨中平治，車子裏的氣氛凝滯，她完全沒有開口說話的意願，他在開車的同時，只能擔憂的不時覷著渾身濕透的她。

車子才剛駛進地下室停好，他開門下車，正要繞過車頭走過去幫她開門時，她突然打開車門衝下車，朝電梯跑過去。

他追上去，深怕她從車道跑出大樓外。

她又被抓住手腕，氣得扭過身來瞪他。

他緊抿著唇，拉着她朝電梯走去，帶她回家。

一打開公寓大門，她立即掙脫他，跑進房間。

「不准你進來！」

砰！將房門反鎖。

「小娜。」他險些被甩上的房門撞到鼻子，一臉錯愕。

看來，她相當堅持，就是不肯跟他談話。

他頹喪地坐在沙發上，無視全身濕透的衣服，煩躁的壓下一聲又一聲無奈的嘆息。

【第九章】

脫去一身濕透的衣物，姚俐娜迅速沖了個熱水澡，祛除身上的寒意。

她穿上睡袍，臉色蒼白、心情複雜地躺在大床上，一閉上眼，耳邊又響起賴姐說的那些話一一「我愛你！我付出全心全意愛着你！我曾經想為你懷一個孩子，讓你能夠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我跟孩子的身上一一」

「我跟龍天浚曾經交往過半年，我跟他就像現在的你跟他一樣，是很親密的情侶……」

「你的男友曾經是我的男友，不過後來他拋棄了我，我希望你能張大眼睛看清楚，千萬別讓他像對待我那樣，狠心地拋棄你。」

龍天浚跟賴姐曾經是親密的男女朋友，後來他拋棄了賴姐，傷了賴姐的心！

一個是她深愛的男人，一個是她崇拜仰賴的前輩……姚俐娜煩躁地抱着抱枕坐在床上，抓亂長髮，到現在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關於他和賴姐的過去，龍天浚應該事先跟她坦白才對，而不是選擇隱瞞，讓她一直對賴姐的態度無法理解，還老是纏着賴姐，想必賴姐看着她時，心裏一定更加難受吧？無法想像自己對賴姐造成的困擾和二度傷害，腦海更揮不去龍天浚跟賴姐交往時的親密模樣……

姚俐娜頭暈地躺回床上，閉上眼，努力將龍天浚的身影拋出腦海。

她氣他的隱瞞，氣自己無意間又傷害了賴姐，氣自己嫉妒著賴姐和龍天浚的過去。

她真的很氣很氣，氣到眼角流下淚，淚珠滑下臉頰，沾濕了枕頭。

此時，房間外頭的龍天浚一直坐在沙發上，並沒有將一身濕冷的西裝換掉。他疲憊的等着她冷靜下來，等她走出房間來跟他談話。

他想跟她解釋，但他一直等到了深夜，等到身上的西裝從濕透到慢慢乾燥，還是沒有等到姚俐娜走出房間。

等到昏昏沉沉的他，開始感到身子異常的發冷，喉嚨乾澀得像是有團火球在燒，身體的溫度也逐漸飆高，最後頭暈身重地癱躺在沙發上，眼皮沉重得再也張不開來……

衝進浴室，在一陣折騰人的嘔吐之後，姚俐娜臉色蒼白的回到房間。

虛軟無力地換好洋裝，拿起皮包和整理好的行李，她頭暈難受的打算出門上班。

今晚下班后，她不想回來這裏，打算去找於依曼，暫時借住在於依曼的小套房。

在她想清楚該怎麼面對這件事情之前，她都不會見他。

她不知道自己會離開多久，但她就是沒辦法裝成沒事發生一樣跟他相處，看着他，她就會內疚地覺得自己對不起賴姐。

打開房門，她看也不看躺在沙發上的龍天浚，迅速往外走。

這次，她不會讓他有機會再攔住她！

「嗯……」一聲痛苦的低吟從龍天浚的薄唇吐出。

正握著門把要開門走出去的姚俐娜，咬唇停下腳步。

她回頭，看着躺在沙發、手臂擱在額頭上的龍天浚，她注意到他身上還穿着昨晚那套西裝。

難道他沒將西裝換掉？啊！她昨天把房門鎖上，他就算想在另一間浴室洗澡，也沒衣服可換！

聽着他又吐出一聲奇怪的呻吟，她回頭朝他走過去。

「龍天浚。」她蹲下來，推推龍天浚。

他的臉頰有着奇怪的潮紅，她擔心地看着緊閉雙眼、神情微帶痛苦的他。

他擱在額頭的手臂無力地垂落，皺着眉頭，張開沉重的眼皮。

「小娜……」眼前的她有點模糊，他瞇起眼想看清楚，伸出無比沉重的手臂，輕輕撫上她的臉頰。

「好燙。」她驚呼一聲，抓着他熱燙的手，另一手貼上他的額頭。「你發燒了！」

他發燒了！溫度很高，很燙人！可能是昨晚淋雨又沒把濕衣服換掉的關係，讓他受寒了。

姚俐娜擔心又緊張的想扶起他，帶他出門去看醫生，但他似乎很難受，整個人毫無力氣地躺在沙發上動也不動。

「我先拿退燒藥給你吃，你等我一下。」她急忙跑開，在收納櫃里找出醫藥箱，找出一盒退燒止痛的普拿疼。「來，先喝水再吞下藥丸。」

她勉強將他扶坐起來，喂他吞下藥。

「謝謝。」他虛弱得連道謝都沒什麼力氣，重新在沙發上躺平。

「你先別睡，我替你把西裝換掉再睡。」看來，她別想走了。因為她丟不下他，即使他的隱瞞讓她很生氣，但她無法丟下生病的他不管。

「小娜，你聽我說……」他拉住她的手。

「別浪費力氣說話，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她輕輕掙脫他的手，口氣卻怎麼也硬不起來，只有濃濃的擔憂。

她到房間拿來乾凈的衣褲，回到客廳，將他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脫掉，再擰了條熱毛巾替他擦掉身上的汗后，替他換上乾爽的衣褲。

抱不動他，他又幾乎沒力氣走動，姚俐娜只能讓他繼續躺回沙發上，而她則坐在地毯上，擔憂地看着他。

「小娜，別走，我必須跟你解釋清楚……」龍天浚張開眼，聲音干啞虛弱。他很怕她負氣走掉，因為以她倔傲的脾氣，很可能走了之後就不會再回頭理他。

他們之間不能這樣劃下句點。

生病中的龍天浚，非常擔心她帶着誤解離他而去，他必須留下她不可。

「我不會走，至少在你退燒之前不會離開就是了。」她瞪他一眼，給了他一個稍微寬心的答案。

「謝謝。」他虛弱的扯唇一笑，心裏鬆了一口氣。

閉上眼，他這才安心的睡去。

折騰了一天，直到隔日凌晨，龍天浚的體溫才慢慢降了下來。

姚俐娜累壞了，直到凌晨一點鐘才上床補眠。

早上六點多，一陣反胃的感覺讓她再度醒來，掀開被單，赤著雪足就往浴室衝去。

「嘔嘔」她抱着馬桶反胃的嘔吐，但吐出來的都是酸水。

吐完，一陣頭暈地跌坐在浴室地板上，她不曉得自己怎麼連續兩天早上都吐得這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