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承諾

第9章 承諾

這天早晨。

王風像往常一樣在所里的洗手間洗涑完后,習慣地走到窗前,向斜對面的馬路上看。不一會兒,就見一個青年男子推著倒騎驢出現了,然後開始大方地叫賣著。類似於什麼:新鮮的水果都來買啊,等等。後來有一天,他忽然打出一個小條幅,上面有一個承諾,說是每天他要免費贈送1o斤水果給孤寡老人和殘疾人。這下,他的生意忽然大好。原來,王風還想跟常在附近地區巡視的城管人員打聲招呼,現在不用了,他的這一善舉打動了那幾個城管,他們也不在他的周邊晃悠了。

這時候,他低頭看了一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還不到8點鐘。

人們都在忙碌著自己的事情,沒有誰會注意在郊區派出所的斜對面多了一個賣水果的人。但王風會注意,因為有一個人給了他一個承諾,他要看看這個兌現承諾的人是怎麼做到的。

趙小卓就曾經問過他這樣的問題:「你讓一個大男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去賣水果,是不是有些殘忍?」

王風笑著回答:「這樣掙來的錢,總會比他去偷去搶弄來的錢乾淨,花著也舒心。」

趙小卓就禁著鼻子,說道:「你總是有自己的一套邏輯,真是被你打敗了。」

「我從來都沒有逼過他去做什麼,只是他說他是一個男人,說話就要算數。他說一個月來還錢,這就是諾言。我們是擊過掌的,是男人要有擔當。」王風的臉上不在有那種笑容,有的只是鄭重。而這種神情是最令趙小卓著迷的,她覺得世界上在沒有這麼酷的男人了。單戀中的女孩,真的是很情痴。

「那你對別的女人有過承諾嗎?」趙小卓天真地問。

「你是典型的跳躍式思維,說著那個,又一下跳到這個上了,對女人有沒有承諾,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王風回過身來,看著趙小卓。

「我想聽嘛。」趙小卓開始撒嬌。

「又來了。」正在王風感到頭疼的時候,姜冰走進來,給王風解了圍。

承諾是什麼?靜下來的時候,他也繪不由自主地想這個問題。他曾經對一個女孩有過承諾,可是那一切都已不存在。

反恐特種作戰任務結束后,軍區對王風的表現給予了高度的肯定。因幾次大的行動中,他的突出表現,軍區任命他為偵察中隊隊長,屬於正連職。之後,王風又帶領中隊多次完成反恐作戰大隊下達的各種艱苦的作戰任務,大隊給他報了一等戰功,並直接授予上尉軍銜,並成為軍區唯一一個在排職上一年連升兩職的現役軍官。

這些表面上的榮耀,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他來這裡,只是想證明他自己存在在這個世界的價值。卻不想由於她去參加維和行動而改變了一切,像兩顆原本在一個軌道上運行的星球,卻因一次碰撞而改變了運行的軌道。

他們離得越來越遠,他失去了她。

這種變數和結果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也因此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使他一度陷於極度痛苦之中,因此,他突然決定離開部隊,離開這個令他傷心的地方。

他雖然活著,但心卻已經變得僵硬,已經失去了生機。

王風甚至沒有參加有軍區長親臨的慶功會,帶領連隊歸建后,休了一個月假,回到了他闊別已久的故鄉。

在那個寧靜的小山村,他見到了一直在上山清修的師父。

師父白如雪,在陽光下,閃動著銀色的光芒,彷彿如仙境中人,這個對他亦師亦父的修道者,一見了面也是十分激動,以至於老淚縱流。

在風景如畫的山頂,王風問師父:「師父,人是否真的有來生?」

師父慈祥地微笑著,望著遠山,有感而地說:「如果我說沒有來生,那只是那些閑得無聊的自認先知先覺的人說的話,你會相信嗎?小子,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我都清楚了,作為道家一脈,修道煉丹得長壽只是我們的美好願望,但是人的資質不同,下的功夫不同,那麼得到的結果也不會相同。道法的高低與修鍊者本身的悟性與努力有關,所以說關於有否來生的說法並不可信。有來生如何,無來生又如何?我們都在修道,但卻沒有親眼見過有誰升天得道了,還不是在這人間里苦苦煎熬?你只要過好你的今生,才是你的根本。不是有用鞋子來比喻婚姻是否幸福的說法嗎,合不合腳只有你自己知道,這和答法的修鍊有些相通。廣成子言:佛言有來生,來生安可期。道家重今生,今生只須臾!正是此意。」

「哦,原來是這樣的。」

「其實說白了,就是我們道家只注重尋求長生之道,人既然已經獲得了長生又何來前世、今生?而來世與今生只是在佛法思想體系中存在著,他們認為眾生並非在死後就如燈滅了一般。死亡並非真正的生命終點,而只是一個轉變的過程、另一段新生命的開端。然而,生命卻並非只在我們所處的人間世界中再生,這種我們正在經歷的生命形式只是無盡輪迴中的其中一種生命形式。那麼你是想長生呢?還是想墮入六道輪迴中去尋找自己的來生,或者是去尋找你的那個她,相約你們的來生?」見王風一臉的茫然,師父摸著自己的鬍鬚,哈哈大笑起來。

王風被師父笑得莫名其妙,原本茫然的臉上更多的是無奈,這簡直就是畫餅充饑。

「以前你偷偷摸摸地從你姑父那裡看了很多道家的孤本秘籍,還以為我不知道,現在看來你對道法的研究還是不夠精通啊。」

「你都知道了?」

「當我不過問你的事,我就不清楚你在幹什麼,你錯了。你若不藉助那本追蹤術,還能活著回來見我嗎?」師父神秘莫測地笑著說。

「原來是你故意將書放在姑父那裡的,為的是引起我的興趣,可惜我實在是笨了些,現在才明白。」王風的眼裡忽然蘊滿了淚水,但他極力忍著沒有落淚,他曾經誓,不在流淚。這個小時候對自己訓練異常嚴厲的師父,心裡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你也不要問我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了,你說吧,也許我會幫助你實現你所謂的夢想。」師父問他。

「如果你能幫我穿越時空,到另個一世界,讓我幹什麼都行。」王風一臉的虔誠,望著山下宏偉的道觀說。

聽完他的話,師父怔住了,「穿越時空?你這傻小子,是不是看玄幻小說看多了?哪有什麼時空讓你去穿梭,你是想那個女孩想瘋了。」

原來師父也上網,王風把這個茬給忘了,便覺得自己的臉忽然有一種燒的感覺,一種被人看穿心底的慌亂。

「時空即心空,如果你的心裡有她,還在乎什麼所謂的見與不見?還在乎什麼所謂的長相私守?不解開你的心結,你永遠也走不出自己的魔境。該醒醒了,小子。」那一刻,師父的道袍隨風而舞,他相信師父真的是一個仙人下凡,而且是來渡化他的。

「可是,我真的忘不了她。」

「要記住,萬物萬事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做事不可過於執著,太執著則易著相,要知道世事難料,絕望的時候往往是希望出現的時候。轉業吧,去找她的父親,抹掉你檔案里的所有記載,無論功與過,都已經不重要了,做功臣不如做一個普通人來得快活,重新選擇一個職業,也許你還能見到她。」

「師父,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王風被師父的話驚住了,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一下子抱住師父。冷靜下來,忽然想到怎麼能見到她?真的去穿越時空?

見他一副迷茫的樣子,師父又說:「如果她已經不在是以前的她,你會否還像從前一樣對她?」

「只要她還活著,比什麼都好。如果能用我的命換她的命,我都毫無怨言地去做。」他的心裡卻如打翻了五味瓶,可謂酸甜苦辣俱全。如果她真的活著,該有多好,能夠看著她快樂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是他今生唯一的願望,他還有什麼奢望?

「當緣分到的時候,你會見到她,這是我的預感,你也別太迷信我的預感,呵呵。」師父笑了,笑的很開心。

按照師父的要求,王風找到了楊雲的父親,這時她的父親已經是他所在的軍區的司令員了。

在軍區門口,他著裝整齊地站在那裡,這是他最後一次穿軍裝。衛兵問他找誰,他說找楊司令員。他將自己的名字說出來,衛兵跟楊司令員的秘書聯繫,最後他見到了她的父親。得知女兒犧牲的消息,這位上將在一夜之間白了頭。

這是後來他聽一個戰友講的,真實可信。

聽了王風的要求后,上將有那麼一陣的失神,最後還是表示支持他的選擇。還語重心長地說:「你是咱們軍區的英雄,這樣離開部隊是有些可惜,但我尊重你的選擇,你還有什麼要求嗎?只要我能做的一定會滿足你的要求。」

「我不想當什麼英雄,如果我不做這個選擇她也許不會離開我,所以從現在開始我不是什麼英雄,我希望在我的檔案里別在出現什麼軍功等字樣,那怕那個處分給我留著,都無所謂,我只想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他十分平靜地望著上將,鄭重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時候,王風的眼眸清澈,也只有揚上將清楚王風這份平靜下面有著怎樣的波瀾。

「好,很好。」上將只說了這幾個字,就不在說話了。

王風的話勾起了上將痛苦的回憶,他們誰都沒有說話,辦公室的氣氛變得很凝重。

許久之後,上將才沉重地說道:「很感謝你在部隊時對她的照顧,失去她我比你痛苦,我是白人送黑人。但這又有什麼辦法,軍人就應該有軍人的氣節。她不是為了你,她是為了世界和平,她死得其所,也死得很壯烈,我為她感到自豪。你也不要有什麼負擔,也不要在沉浸在悲傷里了,振作起來,好好活著,也許是對她最好的安慰。更多的話,我就不說了,相信你能夠更早地從痛苦裡走出來。」

沉默。

就在王風轉身離開的時候,上將說道:「你們的事,雲兒早都告訴了她母親,你阿姨想認你做兒子,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我們都老了,晚年會很孤獨,希望你能理解。有時間就到家裡看看,你來了,我們就當你答應了。」

「給我一點時間。」

「好。」

就這樣,王風選擇了警察這個職業,選擇了來到這座城市「隱居」。

在選擇工作單位的時候,他直接要求到最遠的派出所。當時市局政治部幹部處長很驚訝,問他為什麼要到艱苦的派出所,他說自己還年輕,不怕累,想去鍛煉鍛煉自己,再說偏遠的派出所也得有人去工作。

那位幹部處長一聽就笑了,連說了幾個好。

雖然這裡環境相對於市區艱苦點,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以忍受。這一切對於他這個從血與火的戰場上走下來的人來說,實在是難得的很,他的許許多多共同戰鬥過的戰友,都留在了那片土地上,靜下來的時候,他總能想起那些在一次次戰鬥中犧牲的戰友,他們還那麼的年輕,家裡還有等待他們平安回去的父母雙親。但他們回不去了,他們把自己的一腔熱血拋灑在那片土地上,也把自己的靈魂留在了那裡。

他喜歡這裡的平靜,喜歡這裡的居民們,所以他總是默默無聞地為轄區的群眾做事,哪怕這些事情很小很小,甚至小到微不足道,他特認真去做。

最近幾天來,趙小卓不在喊自己師父了,就好象這兩個字有什麼忌諱一樣,如同一個被蛇咬了一口,1o年之後還怕見繩子一樣。

王風也不說破,一副神經很大條的樣子,對這個女徒弟仍然一如既往。

是不是到了該去她家看看的時候?2年了,他把自己關在這個地方,像一個孤獨的流放者。既然自己那麼愛她,也該像她一樣去愛她的父母,王風決定去履行自己2年前答應一個老人的承諾,去認下她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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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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