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嗟食與雙子
午後雪齏，溫暖的陽光灑落一地白，街上，出行的人漸漸多了，小商小販，自然也流動了起來。
「餓，好餓啊！」街角，小楚言依著牆，捂著餓的幾近疼痛的肚子，舌頭不時的舔著裂開了口子流着血的青紫色嘴唇，咽唾沫。蒸籠上那熱騰騰的饅頭包子，沸水中滾著的麵條餃子，發着滋滋聲在熱油里翻滾的煎餅…….無一不引誘著小楚言。
「去要一點吃吃吧！」「不行，你又不是真的乞丐，怎麼能伸手要人食，別丟了爹爹娘親的臉！」「可是真的很餓啊，就要一次！」「一次也不行，你真是乞丐么？」二種矛盾的思想，糾纏着小楚言。
她實在是太餓了，看了這些吃的半天，馬上連口水都要咽沒了。「好吧，勇敢一點！」小楚言自自己鼓勵自己，她蘑菇著走到一小商販前，憋紅了臉，鼓足了勇氣，張嘴道，
可是還不等楚言開口，那商販就不耐煩的揮手將她向外趕，邊嚷嚷着，「哪裏來的小叫花子，滾滾滾，別打擾了老子做生意！」
我不是要飯的，我想吃你的包子，可是我會用洗碗洗筷子來換的，我不白要你的，我不是叫花子！」楚言憋紅了臉，提着嗓子，指著商販爐火旁邊一個大水桶里用過待洗的碗筷道。
「我還擔心你把我的碗給摔破了呢！去去去去，滾一邊去，老子沒空和你鬧！」商販說着，推開楚言。一旁有幾個吃客玩笑道，「看她一個小姑娘家的，想要洗碗就讓她洗去唄，這大冷天的，你又是招呼我們又是洗碗筷的，還真忙的過來啊？不就是一個包子的事么！何必那麼小氣！」
「爺您大氣，那你請她吃個包子，您說聲您請，我立馬給她兩！」商販反笑着和那吃客鬥嘴。
「本大爺自己還沒吃飽呢！」吃客到底也就是圖和嘴巴好，本性也是小氣的，聽了商販的話，他抽風似的笑笑，忙埋了頭顧自吃那大碗陽春麵。
我給你把全部的碗都洗了，就換一個包子好不好求求你了！」楚言央求着，她都快要哭出來。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趕緊給我去洗，弄乾凈些！」小楚言那隱現的眼淚，到底是讓商販心坎一軟，再加上商販的確有些忙不過來，便答應了楚言的央求，一大桶碗筷子，換二個包子，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商販好良心。
咸陽的冬季，是極冷的，「冰封三尺，寒風如刀」這八個字形容這個都城的冬天，一點也不為過，洗碗的木桶，雖然加進去是溫水，可是大街上，四通八達的，溫水也早就冷卻，結起了薄薄的冰層，楚言，忍着難耐的飢餓，忍着入骨的寒意，紅腫的小手伸進冰涼刺骨的水中，細洗起碗筷來，小小年紀的她，本應承歡在父母膝小，無憂無慮，也大可仰仗母親的保護，等待吃食入口，但楚言不是，她從梁氏那偶然簇起的眉心裏，知道母親當下的難處，她曾偷偷跟着母親，發現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居然為了幾吊錢，在給人倒馬桶，而母親從來都將好的給楚言吃，自己則老說「吃過了」，楚言希望，自己也能為母親做點什麼，而不是天天等著吃。
水，越發的冷了，小手已經麻木的失去了知覺，楚言抿著嘴唇，為了孝敬母親的二包子，不吭一聲的忍耐著。
「哐啷」一聲響，碗落在地上，碎了……
「媽的，你這是給我洗碗還是摔碗呢？滾滾滾滾滾別在這個給我添亂了！」商販心疼自己的碎碗，哪裏曾留意到小楚言的手上，流着鮮血。
包子？」楚言戰戰兢兢的伸出手道。
「包你個頭，把我碗摔碎了還想要包子，快給我滾！」商販一巴掌打下來，楚言機靈，想要躲開，則奈身體被凍的僵硬，動作沒能跟上想法，她只覺的身子一個踉蹌，同時臉上火辣辣的熱，卻不疼，耳朵也嗡嗡作響，我的包子！」她倔強的伸出手去，想要要到屬於她勞動付出的回報。
商販再不理睬她！
吃客們在那哈哈大笑！
「嗟，來食！」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拿了個包子，扔在雪地上，傲慢的道。
看着地上熱氣騰騰的包子，在眾人的嘲笑聲里，楚言慢慢的伸出手去，突然，她伸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黑亮的大眼睛更是狠狠的瞪了那肥頭一眼，便扭頭向街道另一側跑去，她用手抹了眼淚，卻沒有發出一聲哭腔。
不吃嗟來之食！這是她鬍子爹爹曾經說過的，小楚言牢記在心。
商販看着跑遠去的小楚言，搖頭冷笑，他還在心疼自己碎去的碗。吃客門來了走，誰也不會將剛才的小女孩留意在心。但是有二雙眼睛，在街旁那頂華麗的轎子裏，跟隨着小楚言的身影一直向前跑。
「去，把那人的所有包子都給買下來！」轎子裏，一稚嫩的聲音吩咐一旁伺候的下者。
「弟弟，我們還是走吧，要是讓父親知道………….」轎子中，另外一稚氣兒音勸阻道。
「哥，你也看到了，那是小言啊！」
「那又怎麼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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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著已經感覺不到飢餓的肚子，小楚言蹣跚的向破廟的方向走，她那黑亮的、清澈如洗的大眼睛裏，掛着倔強的眼淚，卻在淚水流出來前，便被她用髒兮兮的袖子給擦了去。她在心裏暗暗道，「小楚言，你真是沒用，動不動就知道哭，要是要娘親看到怎麼辦？她會擔心的！不許哭，不許哭，你再哭，就是愛哭鬼，哭鼻貓…………….」
腳踏在雪地上那種喀嚓喀嚓的聲音，從小楚言的身後傳來，她不經意的回頭瞥了一眼，在看到來的是青衣四人抬的濃紫色綢簾大轎時，楚言剛還悲凄的神情，立馬帶上了慌亂。她撒開已經凍的麻木了腿腳，向前逃，但是轎子，很快就追上了她，並在她的前頭，停了下來。
「二位小主子，追上了！」轎旁的伺者恭敬的彙報，並伸手去掀起轎簾。
帘子卻先自一步揭起，一雙小男孩相互拉着小手，從轎子中走下來。這雙小男孩，長的是一模一樣，闊額、挺鼻，鵝蛋臉，唇間微微含笑，隱現珍珠一樣潔白的牙齒，眼線狹長，配上濃黑的眉毛。小小的身子結實的如同小獵豹，從他們身上，就能夠想像出其生父是何等的英武。二人都項帶金子色長命鎖，身著名貴貂裘衣，腰間更是環佩熠熠，小小金線秀的朝天靴，塵泥未染。可見，這雙孩子，必是生在非富則貴的人家。
「又是你們，找我幹嘛？」小楚言似乎並不喜歡他們兩，大眼睛白了這雙生子一眼，驕傲的抬高頭。
「小言………….」其中一個雙生子剛要開口，另外一個卻嘻嘻一笑，調皮的對小言拋去了媚眼，搶說道，「還是老問題，我和他，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無聊！我很忙，沒空陪你們小孩子玩！」小楚言想繞過轎子離去，可剛叫「小言」的那個雙生子卻拿出一個包子在手，伸手攔在楚言前，誘惑道，「猜地對，這包子就是你的了，後面，還有更多！」小男孩手指指他的僕從捧著的三個大紙包。
楚聞着包子香，小楚言死命的咽了幾口唾沫，但是優雅的抬起頭來，一甩頭，「好吧，既然你們這麼求我，我就答應了，記得，不許食言！」
「拉鈎，誰騙誰是小狗！」雙生子齊語道。
「要的！」
三個小手指就糾纏在了一起，「拉鈎上吊，誰騙人，是小狗！」
「你是弟弟！」楚言手指問她問題的那個男孩子說。
「你是哥哥！」楚言指剛用包子引誘他的男孩說。
「為什麼？」雙生子皆一副錯愕的樣子，他們誰是誰，就連自己生母都分不出來，為什麼這個女孩子每次都猜對？
「猜對了否？對了就把包子給我！」
「對了對了！為什麼你每次都能猜出我們的不一樣呢？」
「不告訴你們，想知道啊，看我心情了！包子包子，我的包子！謝了啊！」楚言的小身子勉強的欄上所有的包子，蹦跳着跑開去。等轉了個彎，那雙生子看不到自己了，楚言急急的狼吞虎咽起來。
「哥，為什麼那死丫頭老能說對我們誰是誰呢？」雙生子弟弟問。
「蒙的吧！也許她運氣好！」哥哥聳聳肩，拉緊弟弟的手，「我們走吧，父親怕是要等急了！」
「哦！」弟弟應着，頭迴轉過去，看向小楚言轉彎的地方，小小年紀的他想，「等我長大了，要娶妻的條件之一，就是能一眼分出我和哥哥誰是誰的！因為哥哥，實在是太優秀了！」弟弟的眼睛，看向拉住自己走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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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一節是明天發的,剛剛預約到了醫院的大夫,明天娃娃要出門去做產檢,不知道回來要什麼時候,所以提前更新!16號是星期天,可能也會放前一天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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