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看見大哥臉色陰沉、目光冒火的現身,龐宇辰也驚愕的愣在當場。

「我問你們,爸真的上山去找若茵了嗎?」他語氣充滿隱忍的怒意。

龐宇宸不太確定,所以不敢回話。

「當然。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你也知道,依你爸的個性,一旦決定的事,就不會輕言改變。」簡桂香為了讓他知道這件事,精心布局了這場對話,當然不會在緊要關頭喊卡。

砰!

平常冷靜的龐宇軒,情緒頓如火山爆發,用力的甩門而去,把房內的兩母子嚇得身子一縮。

「媽,你把大哥惹毛了。」

簡桂香定了定神,因計劃如願而勾唇一笑。「兒子,惹龐宇軒生氣是好事,只有他出面阻止這件事,對我們才有利。」

「也是。」龐宇宸將兩手插進口袋裡,樂見其成。

而轉身離開的龐宇軒,憤然的回到卧房,他先撥了通電話給褚若茵,想找她求證。

電話響了好久才接通。「喂,若茵嗎?」

「軒……」剛上床的褚若茵聲音沙啞,透出倦意。

「你怎麼了?聲音聽起來好疲倦?」

「嗯,今天真的好累。」

「你那邊是不是有什麼事?」他先試探的問著。

「沒有……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你聲音怪怪的。」他的耳朵極敏銳,一下就聽出她話里的一絲遲疑。

「喔,可能是今天訓練員工,又忙著清除後園的雜草,所以太累了。」

知道她個性一向體貼,有苦總是隱忍不說不想讓他擔心,他只好直問了,「今天我爸有沒有去找你?」

「呃……」她一驚,愣了五秒才回話。「沒有啊。」

「是嗎?我聽說我爸上山去找你了,他對你說了什麼?」

「沒……沒有……」褚若茵不懂掩飾情緒,面對他的逼問只能支吾其詞。

伯父特別囑咐過她別說出去,既然她沒說,那麼他又怎會知道伯父來找過她?

「沒這回事。」為了避免他們父子又起紛爭,她還是決定把這件事給壓下來。

聽到她堅決的否認,讓龐宇軒在電話彼端沉思。難道是后媽的情報錯誤?還是爸有事情擔擱了,還沒到山上?

「如果我爸去找你,你絕對不要答應他任何條件。記得,我們說好要一起把民宿經營好,要完成夢想,還要一起幸福。」雖然暫時相信她的說詞,但他還是不放心的囑咐著,不希望她因一時心軟而動搖。

她心裡湧上一陣暖意,鼻子突地一酸。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絕對不可以先違反約定,我們說好要一起幸福的,聽到了沒?」

聽著耳邊他低沉的切切叮嚀,傳遞著堅決不移的深情,她的心為之撼動。

褚若茵握著手機,雙手微顫,眼眶泛紅。「……我知道。」

也許是情路上阻礙越多,越使他們的心牽繫得更緊密,情意更深濃,不管兩人的感情有再多的艱辛和阻礙,他們也絕對要固守這份愛情,不讓任何人拆散他們。

「你怎麼了?怎麼突然有鼻音?」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儘管努力想壓下自尊受到打擊的傷害,但她仍因他的安慰而默默留下眼淚,忍不住對他說出自己的思念,「沒什麼,我只是突然……好想你……」

「那我現在就回去看你。」他也想她。雖然才分開一天,對她的思念已如同隔了個把月似的漫長。

「不、不要,現在天色已晚了,開山路太危險,你把事情處理完再回來吧,不急。」

「可是我也想你,我想抱抱你、親你……」

她何嘗不想他,但她眼皮一直跳,胸口也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似的,又緊又悶,那份忐忑不安的感覺並沒有因為他父親的離開而消失,依然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因此,她不願意他冒險趕回來,起碼在她那不安的感覺消失前不要。

「別趕著回來,我真的沒事。而且我今天確實好累,要先睡了,我們保持聯絡就好,今晚你別回來了,再見。」不等他說再見,褚若茵就急急掛下電話了。

怪怪的……龐宇軒看著手機,心裡的疑團不斷擴大。

若茵今天聲音真的很怪,好像在哭?

她本來就是個善解人意、體貼賢慧的女孩,做事總是先考慮他的感受,不讓他有後顧之憂,而她在電話中那疲累的嗓音像隱藏著什麼事,壓抑著他所不知道的委屈……

他懷疑,她想隱瞞他什麼?

沒錯,爸爸一定有去找過她!因為野心勃勃的后媽,情報不可能錯誤。

若茵該不會已經答應爸爸的什麼條件,刻意不讓他知道才會哭吧?

不安和擔憂再度盈滿胸臆,他又撥了一通電話給父親。

「宇軒,我快到家了。」龐喜澤正在往回家的路上,一看到來電顯示,隨即開心的接起電話。

相較於父親的愉悅,龐宇軒的語氣像是籠罩著一股低氣壓。「爸,你為什麼要去找若茵?」

龐喜澤一驚,臉色丕變,但又狡猾的選擇裝傻。「哪有這回事?」

「別騙我了,我都知道了。」他故意試探的說。

沒想到那女孩真的不能信任!下頷收緊,目光含恨地問:「是褚若茵告訴你的嗎?」

爸中計了!果然是他猜的那樣。

「不,我是聽到媽跟宇宸的對話才知道,但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都不可能聽從你的安排和若茵分開,這輩子我只會娶若茵一個人。」龐宇軒申明立場,全力扞衛自己的愛情。

爸的控制欲太強,完全不尊重他的決定,也不在乎他的幸福,他又怎麼可能會聽從爸的安排。

「如果你還是不放棄想分開我們,那我只會選擇離你更遠,甚至,我連這個建案也不接了。」

「不……宇軒!」龐喜澤驚駭不安的低叫著。

嘟……

龐宇軒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果斷的掛了電話。

「該死的女人!她竟然在宇軒面前亂講話。」龐喜澤忍不住咒罵現任妻子。這女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什麼都做得出來。

收線的龐宇軒,現在已完全沒有心情待在家裡面對父親和后媽。

他們的心是醜陋的,只看得到自己的私利,從不在乎別人心裡的想法,他無法跟他們處在同一個空間里。

這真的很諷刺,家人像外人,只有若茵了解他、真誠的關心他、體貼他、包容他,把他當自己人。因此,在他的心裡只有她才是他的親人。

只不過有時候,她的善良體貼又教他心裡很不舍……

知道父親去找過她,但她卻壓下了羞辱和委屈不敢告訴他,這讓他越想越不放心。他一定要回山上一趟,了解狀況才行。

當晚九點。

夜幕中,一輛銀色的休旅車駛入蜿蜒的山區,龐宇軒邊開車邊拉開領帶,神情略顯疲倦。

他忙了一整天,連中午都沒有休息,留在父親的建設公司和相關人員討論建案的規劃設計方向。

本來他回家打算和父親好好談談,但現在他已經不想見到父親的臉。

他的人生,應該由他自己決定,不該是父親精心布局的一盤棋局。

手機突然響了,但他沒有載上藍芽耳機,因為他歸心似箭,不想受到打擾。

偏偏來電者似乎沒有放棄的打算,鈴聲斷了又響地響個不停。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從口袋裡摸索出手機,分神看了來電顯示后,神情一凜。

手機上出現的是家裡的電話號碼。

一定是爸!

那響不停的電話鈴聲似催促著他非聽不可,被吵得心煩意亂,他無奈地按下通話鍵……

「宇軒啊,我是媽啦,你爸到家了,你在哪兒?你爸要你回家一趟……」簡桂香開口就是一串連珠炮的問話。

「我正在回山上的路上,今晚不會回家了。」他語氣堅定的說。

「啊?你是說,你現在要回山上的民宿嗎?呃……那你到了嗎?」她在心中暗喜。

「有什麼事?」他冷著臉,已打定主意今晚不回家了。

「唉,是這樣啦。」簡桂香猜他現在一定還在山路上,不如自己先對他發一頓牢騷,多拖延一些時間,讓他無法趕回家。「你爸知道是我告訴你他去山上找你女朋友的事,對我發了一頓脾氣,要我負責找你回來。但你現在已經離開了,這下怎麼辦才好?你不回家,我很難對他交差欸。」

「我說了不回去了。」他鐵了心地強調。

「這樣啊……那不然我請他跟你說好嗎?免得他又說我沒有打電話給你,沒盡到一個做媽的責任……」簡桂香繼續羅唆的打擾他開車。

「我已經說過不會回去……」

左手持手機的龐宇軒,正想按下關機鍵時,卻遇到路面一個大轉彎,前方兩道強光如探照燈般直射而來,使他一時刺得無法睜開眼。

等他意識到眼前是一輛卡車正失速的朝他衝過來時,他立刻丟下手機,可惜想打方向盤卻已經反應不及。

砰的一聲,現場在一串煞車聲后發出一陣巨響……

簡桂香聽到電話彼端傳來得恐怖聲響后,身子一震,愣了一下才又叫道:「宇軒、宇軒……」

怎麼沒有回應?電話明明沒掛呀……

難道他出事了?

「宇軒要回來嗎?」龐喜澤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

她嚇得全身發抖,拿著話筒微顫的說:「宇軒說他要回山上去,不回來了,可是他好像……好像……」

聽她講話支支吾吾,他來到她面前,只見她臉色發青。「發生什麼事?」

「剛剛他堅持不回來,然後我就在電話里聽到砰的一聲響,接著電話那頭就沒有回應了。」

心裡出現不祥的預感,他很快搶過電話,對著電話另一端急急叫喚,「宇軒、宇軒……」

怎知,回應他的是一陣遙遠的聲音,那聲音不是宇軒的。

「撞車了!大卡車撞上休旅車了……」

龐喜澤聞言臉色刷白,渾身發顫,手一松,話筒就掉在地上。

「……宇軒出車禍了!」他的心揪成一團,焦慮、擔憂全寫在滄桑的臉上。他焦急地喚來管家和司機,立刻動員去找龐宇軒。「管家,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再派車載我過去看看!」

「是,我知道了。」管家一秒也不敢擔誤,立刻去執行命令。

簡桂香見狀,恐懼漫進心裡。要是龐宇軒出了車禍有什麼三長兩短,老頭一定又要怪罪到她頭上來,這下她……

等等,她為什麼要害怕?要是他真的出事,對她而言並不是壞事啊。

很快地,她心裡又生出一種僥倖的心態,想著龐宇軒最好不要活著回來。

她眼睛閃過一絲狡光,紅灧的唇角微微勾起。

反正不是她害他的,是生是死,都是他的命啊……

睡夢中的褚若茵,在意識朦朧、半夢半醒間,感覺到有人正坐在床沿看著她。

「宇軒,是你嗎?」

房間里的光線幽暗,只有床邊一盞微弱昏黃的燈,讓她依稀可見對方有張英俊的臉龐。她認出那人有著倔強的濃眉、炯亮的黑眸、微抿而性感的薄唇……是他沒錯。

「幾點了?你真的趕回來了?」她沒想到他真的回來了,也不曉得現在到底是幾點。「你坐在那兒多久了?」

「我想你。」他幽幽的說,雙眼深情地看著她。

「我也是。這麼晚了你還趕路回來,很累了吧?快上來睡。」她的意識還在模糊中,直覺拍了拍旁邊的枕頭,要他趕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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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夫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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