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我猜你想把項鏈拿回去。」他說。

「當然。」她笑著答。

他伸手握住那紅寶項鏈,但沒有將它從筆電上拔下來,只停下來,再次抬眼看她,指著螢慕上,那在床底下的東西問:「可以告訴我這東西是什麼嗎?」

她美麗的大眼一閃,嘟著紅唇回問:「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

「我可以幫你拿到它。」他說。

「你怎確定它不在我手上?說不定我已經拿了呢。」她微笑。

「你的攝彩集里沒有其它關於它的照片,下一張照片你已經在走廊上被請出房間了,照片的時間顯示你沒有機會拿到那東西,我看過警方的證物報告了,它也不在警方的證物中,那表示它還在那裡。」他直視著她,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所以,你可以告訴去它是什麼,或者我也能自己去把它弄出來,但到時我不保證我還會想繼續合作。」

噢,這個聰明的傢伙。

說真的,她也可以自己去把它弄出來,可很不幸的,公司里最近人手有點緊,沒人能抽空來幫她,而過去的經驗讓她非常清楚,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她可不想替自己製造競爭對手。況且,她真的需要回到那個已經被警方封鎖的房間,她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不對,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只是強盜殺人,為什麼需要在音樂廳動手?為什麼不趁布萊克還在房間里時就幹掉他?

她清楚這個案子還有問題,她需要找出真相,也需要找到那把小提琴。

「手帕。」屠歡瞅著眼前這個看起來眼皮沉到好似有八兩重的男人,說:「我猜那是條蕾絲手帕,我還來不及拿出來。」

「為什麼你不告訴警方?」

「光線太暗,我不能確定,況且那可能沒什麼,我不想替僱主製造不必要的麻煩。」

他把紅寶項鏈從筆電上退出,將那人工寶石項鏈交回給她。屠歡伸出手,感覺那微微發熱的寶石落入手中,當他鬆開項鏈時,她聽見他說。

「或者你受託幫忙湮滅證據。」

一瞬間,火氣上涌。

她眼一眯,強行將那壞脾氣壓下,這傢伙又不認識她,他會這麼想很理所當然,她不該惱他這麼想。她握住了自己的項鏈,露出微笑:「我們紅眼不接受這種委託。」

「我以為你的老闆很愛錢。」他勾著嘴角說。

「那是真的。」她將項鏈掛回脖子上,道:「但那錢鬼其實更相信另一件退流行的蠢事。」

「什麼事?」

「正義。」

她看見他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說出這個單字。

然後他凝視著她,開口問。

「你也相信嗎?」

「相信什麼?」她挑眉。

「正義。」

「是的。」她嫣然一笑,直視著他的眼,道:「我相信。」

這女人是認真的,她完全不曾閃避他的視線,不曾猶豫遲疑,沒有多餘的動作和做作的表情,她若不是很善於說謊,就是真的相信這件事。

「所以,要合作嗎?」她朝他伸出右手。

他仰頭看著她,握住了她已不再戴著手套的手。

「很好。」屠歡揚起嘴角,輕笑著收回了手,抓起桌上的包包,轉身掉頭走了出去,邊道:「我們得動作快,我不希望等到天黑才回到犯罪現場。」

雖然睡意濃重,但再一次的,他像個傻小子般,跟在那渾.圓挺翹的小屁股後頭,只是這一回被牛仔褲緊緊包裹住的臀部,可比之前那被層層蕾絲裝飾的誘人多了。

即便已經換掉了三寸高的長靴,穿上了隨意的T恤牛仔褲,她依然像個閃閃發亮的發光體,吸引著周圍人們的注意。

她只比他矮上一點點,幾乎和他一樣高,穿上了鞋子甚至比他還高上一些。

她有一雙誘人的長腿。

真的很長。

他抹掉疲憊腦海中浮現的一個念頭,替她打開車門,然後坐上了駕駛座。

一路上,她姿態輕鬆的坐著,即便這輛破車一度差點在十字路口熄火,她也沒露出驚慌的表情,只笑著說。

「它很有個性。」

「是有點脾氣。」他在紅燈轉綠前,及時再次發動了引擎。

「這車跟你很久了?」

他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我對車沒有執著,能用就好。」

她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只用雪白的手臂倚在車窗邊,支著她卸去濃妝的臉,貓一般的大眼微眯,迎著窗外的熱風,欣賞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塞納-馬恩省河。

他拉回注意她的視線,把車子開上了橋。

令他訝異的是,身旁這個女人握手的勁道簡單利落,一點也不軟弱無力,她的手也不像想象中那樣嬌柔無瑕。

那不是模特兒的手,她沒有留指甲,沒有擦指甲油,她每一根手指前端的指甲都修得整整齊齊。

她的手很乾爽,雖然沒有想象中軟,可也沒硬得像鋼鐵或枯骨一般。

事實上,她的手握起來感覺很舒服、很實在,一點也不冰冷。

他很少看見有人在命案現場還笑得出來,但她確實笑了,很多次,那表示她若不是看得太多、太過習以為常,要不然就是個冷血的女人。

所以,確實,他本來真的有種錯覺,以為她血管里流動的是藍色的冰水。

但她的手不冷,他的掌心裡,依然能感覺她溫暖的手殘留的暖意。

通常他很快就能把人分類,可這女人讓他困惑,他不知道該如何將她分類。

一個走伸展台的模特兒為什麼會跑來兼差當調查員?這可不是什麼好玩又有趣的職業。

「告訴我,你真的認為這是件強盜殺人案嗎?」

她那帶著腔調的輕柔法語忽然又從旁飄來,他忍不住又瞧了她一眼,她依然看著車窗外,不知為了什麼,她臉上的神情顯得莫名柔軟。

他不自覺老實回答:「我不認為。」

她一扯嘴角,嘆了口氣,苦笑道。

「我也不認為。」

如她所料,寇爾比保險公司頗有些門道。

屠歡很快就發現找這傢伙合作是正確的選擇,他輕易就說服了警方讓兩人進了門,再次查看現場。

她對音樂廳沒有多大的興趣,她早上已經看夠了,她想去的是布萊克借宿的卧房,他也是。

警察陪同他倆一起上樓進房,「鑒識專員已經把所有該採集的證據與指紋都採集了,也都搜過了一遍,沒有人看見那把小提琴。」

「當然。」傑克踩著腳下的樓梯,道:「我相信警方的人員一定不會錯過,但不知是否有人看見琴盒?」

「琴盒?」警察一愣。

「布萊克大師去了音樂廳,也許他想去拉琴,所以把琴盒留在房間里了。」傑克慢條斯理的說。

「我不記得有看見。」警察搖搖頭,打開了緊閉的房門。

「沒關係,我們只需要確認一下。」屠歡微微一笑,硬是搶在兩個男人之前,走進了房間。

她注意到那男人不贊同的挑起了右眉看著她,然後跟在警察之後進了門。

他沒再開口說話,顯然等著她吸引那警察的注意力,她應該要這麼做的,但話說回來,如果她真讓他去拿那手帕,她才真的是個笨蛋,會偷她項鏈的傢伙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她不相信他拿到手帕之後,真的還會和她分享訊息。

所以她張著無辜的大眼,假裝沒看見他的暗示,只是四處看看,然後早一步來到了床邊。

幸好那傢伙還算聰明,沒和她爭執,只開口繼續和那警察攀談,吸引對方的注意。

「我發現羅維先生的客人都已經離開了,你們已經詢問完所有的相關人士了嗎?」他邊說邊帶著人往柜子那邊走。

「沒有,警探把其它人請到警局裡去做筆錄了。」警察說。

「可以請你把衣櫃打開來嗎?我不想破壞警方的現場。」他指著那實木做的古董衣櫃說。

「當然。」那警察聞言,上前把衣櫃打開。

她趁那警察轉身時,迅速的戴上手套,趴到地上,伸手把那掉到床底下的手帕撿了出來,當她看清那手帕時,不禁愣了一下,但仍半點也不遲疑的把它塞到包包里的塑料袋中,再把手套脫掉。

她動作很快,當那警察轉過身來時,她已經恢復原來的姿勢。

「看,沒有吧,我說過,如果有,我們早就看見了。」警察說。

「噢,顯然是這樣的。」她環顧四周,嘆了口氣,道:「琴盒確實不在這裡,顯然那把琴和琴盒一起被偷走了。」

「顯然是這樣的。」警察不疑有他的點點頭。

「傑克,我想你只能這樣和公司報告了。」她擺出同情的表情,和那男人說。

「確實如此。」傑克盯著她,微一頷首。

但那女人不再理會他,只看著那警察,道:「對了,請問一下,瑪麗夫人也到局裡去了嗎?」

「她半小時前已經先回來了。」

「那管家呢?」

「在樓下。」

「謝謝。」

她笑了笑,再次帶頭走了出去。

傑克看著她的背影,不禁再挑起了眉,這女人真的十分強勢,無論是路上的行人,或屋裡的警察,都會習慣讓路給她,而她顯然也覺得這很自然。

她就像個女王。

他跟在她身後,觀察著她走出房間下了樓,找到了總管和管家,簡單的問了幾個問題。

她在問問題時,他四處晃蕩著。

屠歡用眼角瞄他,注意到他進了廚房,也問了幾位僕人問題,然後他從後門走了出去。

她問完了問題,好奇的跟著走出後門,發現他負手站在花園中,若有所思的看著二樓的窗戶。

這傢伙不是簡單角色,她等著他問她床底下的東西,但他沒急著追問,只在她靠近時,開口道。

「你問完了?」

「嗯。」

「發現什麼了嗎?」

她差點真的把她的發現脫口說了出來,但她及時清醒過來,只以問題回問:「告訴我,你對你的僱主有多少了解?」

他瞧著她,只道:「羅維先生不是我的僱主,寇爾比保險公司才是。」

「我知道。」她不耐的揮了揮手,看著他問:「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告訴她:「布魯斯?羅維,五十八歲,法國人,是個白手起家的億萬富翁。三十八歲時娶了現在的妻子瑪麗?羅維,兩人育有一女,埃米莉?羅維。羅維小姐還在劍橋念書。」

她說:「埃米莉放假,昨天晚上他們一家三口都在。」

「還有其它客人和僕人,總共六十五位。」他指出重點。

她一扯嘴角,苦笑:」看來我們的嫌犯很多。」

「嗯。」

她抬頭看向他所看的方向,發現那裡是音樂廳。

「你知道,有件事很奇怪,那麼多人,卻沒有人聽見槍聲。」

「那把槍裝了滅音器。」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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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愛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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