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即便她已經留了訊息給他,她一樣當機立斷下車一路狂奔,瞬間鬆了口氣,但她知道她的時間不多。

他或許還沒有到家,但隨時都可能會到。

現在,她只選用做一件事,她必須解決那些獵人,被看到,然後開始逃亡。

過去,她一直以來,。都只想著要如何逃亡,可從來沒想到竟然有一天,她會像這樣心甘情願的自投羅網。

她每踏出一步都想轉身,但她知道她若轉身逃走,他不可能有活下去的機會,但她不一樣,她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她知道如何逃跑。

而且,這是她的地盤。

她趁著隔壁連棟公寓的鄰居開門時候,快步上前,閃身進門,然後一路往上爬到頂樓天台,翻身圍牆。

當初她會選擇租下這裡,就是因為它是連棟公寓,頂樓的圍牆有和沒有一樣,等於是有兩座樓梯,兩個出口。

她悄身來到自家屋頂上方,走到在防火巷的后陽台上方,把包包放下,掏出手槍,然後小心翻過女兒牆,踩在塑料的遮雨棚上,她每一步都很小心,確定自己每一腳都踏在支撐遮雨棚的鋼架上方。

這時已是吃飯時間,空氣里充滿了食物的香味。

當懷安來到浴室的透氣窗旁時,她扶著牆,窗玻璃是不透明的,但她習慣留一條縫隙透氣。

浴室里沒人,她小心推開不透明的窗戶,攀住窗沿轉了進去,那窗不大,一般男人是過不去,卻足夠讓她通過,這也是她當初選擇這屋子的另一個原因。

她在卧室里遇見第一個獵人,她沒有想,舉槍瞄準,然後扣下扳機。

她比誰都還要清楚知道獵人不一樣,他們都是一些心理變態的連續殺人犯,每一個都是。

她沒有時間害怕,她必須解決他們。

少一個是一個。

因為沒想到她會從浴室里出來,他被一槍射中胸口,然後她在槍上裝了消音器,那傢伙倒地的聲音依然引來了第二個人從門口沖了進來,她在開槍,對方也一樣,她的手臂被射中,手槍一次從掌心鬆脫,她不退反進,抓著浴室里拿到的清潔鹽酸灑到那傢伙的臉上。

她轉身再跑,他一槍又射在她前方。

「哈哈哈哈——跑啊,跑啊,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裡去——」

那變態故意玩弄她。每一槍都射的離她很近,又不會真的打到她身上,她包頭卷在地上,大聲尖叫。

「不要——」

他哈哈大笑,走上前來抬腳踹她,她試圖保護自己,但那傢伙依然不肯停下來,只是大笑的一腳一腳的踹著她。

「你跑啊,不是很會跑嗎?在跑啊——」

她手腳並用的往旁邊爬,卻被他抓住頭髮,往另一邊拖行。

「啊——好痛——別這樣——不要——」

那獵人槍口依然對著她,但她看見一瞬間他眼裡透出難以壓抑的興奮。

她知道自己看起來是什麼樣子,她的衣襟在混亂中被扯開了好幾顆扣子,袒露出大半個酥胸,雖然還穿著胸罩,但那也遮不了多少。

她很清楚這希爾衣襟很久很久沒有女人,所以她背靠著沙發,大口大口的揣著氣,含淚看著他,舔了舔唇道:「你想……怎樣都行……我不會……不會反抗……」

那變態緊盯著她,瞳眸收縮。

她喉嚨緊縮,強迫自己慢慢張開雙眼。

下一秒,他朝她壓了下來,將她壓在沙發上,低頭親吻她。

她沒有反抗,即便他試圖脫她的褲子時也沒有,她只是瞻斗著、呻-吟著、哭泣著,然後在他神獸掏他自己的男根時,從沙發椅墊下的暗格里,掏出那把藏起來的手槍,朝他的肚子開了一槍。

那傢伙渾身一震,憤怒的大叫,舉槍就要朝她開槍,但她沒有給他機會,她早已一手抓住他持槍的收,然後將搶口高舉,朝他那隻冰冷生硬的眼,又開了一槍。

他噴了她一頭一臉的血,然後往後倒下,再也沒有動彈。

她不再哭泣,只是麻木的從沙發上站起來,把被脫到一般的褲子拉好,看見那個被鹽酸潑到的男人已死在卧房門口,眉心中央被打了一槍,她才發現那想上她的獵人本來就打著同樣的主要。

她是女人,是獵物,他們想對她怎麼樣都可以,

獵人於獵人之間雖然會合作,但也同時是對手合敵人,只有殺了她的哪一個,才能取得分數於賭金。

她沒有花時間多加清洗自己,只是拿了毛巾沾水擦去臉上血水,用最快的速度脫掉沾了血的衣褲,換上新的,然後拿了之前早就收拾好的逃難包,關上門往後院的門和防颱窗,打開廚房的瓦斯,做了定時裝置。

她不想怎麼做,不想燒掉這間屋子,燒掉和他一區居住的公寓,可是她沒有別的選擇。

只有燒了它,然後舌下一切再次逃跑,那些人才會知道她沒有任何留念,才會認為他貴她沒有任何意義。

唯一慶幸的是,隔壁的小情侶早在上個月就搬走了,樓下的兩戶人家都是生意人,通常十點以後才會回來,今天晚上除了她之外,不會再有人受傷。

不敢浪費時間,她沒再多看一眼,只狠心關上門,下了離開。

他家失火了。

當呂奇峰騎車轉過轉角時,就看見兩人住的屋子正在燃燒,衝天的烈焰將夜空照亮,好幾輛消防車擠在巷子里,堵塞了道路,幾名消防員站在雲梯車上,正對著那燃燒的公寓灌水,但即便如此,也無法阻止大火狂燒。

狗屎!她那八婆同事說她身體不舒服,下午就先回家了!

他心頭一震,扔下機車,推開人群,大步飛奔過去。

「讓開,讓我過,媽的!那是我家!我老婆還在裡面!」

「先生!你冷靜點!冷靜點——」

「我老婆呢?我老婆先回來了!你們看見她了嗎?」

阻止他的消防員一聽,鎮定的問:「你確定她在屋裡?她有手機嗎?你和她連絡過了嗎?」

他聞言,這才匆忙掏出手機試圖連絡她,卻看見她之前傳來了一封訊息,他連忙點開來看,一見她說她人在他工地那裡,他方鬆了口氣。

「抱歉,她不在家,她去找我了,應該還沒到家。」

「先生,你家還有別人嗎?」

「沒有,就我和我老婆兩個。」

他搖頭回答那消防員的問題,邊試圖回撥,那手機卻是個陌生人接的,說是之前有個女人說她手機壞了,和他借了手機。

一聽當時她是在回家的捷運上,他心頭一寒,急到快瘋掉,再次試圖往前擠,手機卻再次響了起來。

「阿峰,是我,你冷靜點,我不在家裡,我已經出來了。」

「你在哪裡?」聽到她的聲音,他喘了口氣,一手巴著頭,看向四周,試圖尋找她。

「我沒事,火是我放的,對不起,但我不得不這麼做。」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她有點問題,卻不曉得她的問題這麼嚴重,竟然讓她放火燒了房子。

「出了什麼事?你在哪裡?」他再問,一邊捜索人群:「告訴我你在哪裡?」

「我不能,有人在追殺我。」她匆匆告訴他:「別看了,別再找我。」

周圍擠滿了圍觀的人,但他看不到她,到處都沒有,他不再張望,只是啞聲道:「懷安,我能幫你,相信我,告訴我你在哪裡,讓我幫你。」

她喉音微哽,沒理他試圖提供的幫助,只快速的道:「我把存款簿拿出來了,放在你的機車車箱里,還有一些我另外存的錢,那些應該夠你重新安頓下來。」

他猛然回身,看見那倒在地上的機車不知何時被扶起來了,他沒有立即拔腳朝機車那裡跑去,他知道她會這麼說,一定是已經離開了那輛車,離得大老遠了,所以他只是遮住耳,閉上眼,注意聽手機里傳來的聲音。

「我不需要那些錢。」他咬著牙,道:「我說過,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你忘了嗎?不管什麼事,我們都可以一起面對。」

她沉默著。

他可以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聽見她微微的哽噎,還有車聲、喇叭聲,某個人一再用僵硬的聲音重複同樣的話。

全……全……上……全票上……

是公交車。

他猛地睜開眼,轉身就朝另一頭巷口跑去,他衝過轉角,衝過那間發出歡迎光臨音樂的超商門口,騎樓下人來人往,有一些人在公車站牌下排隊,但沒有一個是她。

他再往對面看去,一眼就看見一輛開走的公交車后,有個戴著棒球帽,穿了一身黑的女人正站在公車站牌下,那黑衣黑帽黑褲讓她幾乎融在黑夜中,那和她平常素雅的裝扮一點也不一樣,但他知道那是她。

她看見他了,他聽見她倒抽了一口氣,看見她微微一僵。

「不要。」他開口阻止她,「別讓我在街上追著你跑,相信我,那不是個好主意。」

眼前的馬路又寬又大,來往汽車車速極快,最近的斑馬線遠在百公尺之外。

她僵在原地,幾乎有些氣急敗壞的冷聲說:「你別做蠢事,我不是你認為的人,葉懷安甚至不是我的名字。」

「我娶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名字。」他壓著怒氣道。

有兩輛公交車遠遠的駛來,眼看就要停到她面前,他知道她隨時都有可能跳上那班車,管他目的地是哪裡。或者更可惡的是,假裝她上車了,卻沒上去,而是轉身逃走。

「懷安,這三年,我讓你失望過嗎?」

她沒有回答。

「有嗎?」

她隔著大老遠的距離,和無數輛飛駛而過的車,看著他,啞聲道。

「沒有。」

「那就讓我幫你。」他說。

公交車來了,緩緩放慢了速度,就要遮住了她。

「老婆,」他凝望著她,匆匆開口要求:「別上車。」

公交車遮住了她的臉,她的人,他聽見她開口吐出瘠啞的字句。

「對不起,你把我忘了吧。」

下一秒,她按掉了通話鍵。

他咒罵一聲,顧不得眼前的車流,沖了過去。

喇叭聲、煞車聲瞬間大作,他差點被其中一輛車撞到,但及時閃了過去,可當他衝到對街時,那兩輛公交車已經開走,站牌下也沒了人影。

他一咬牙,選擇拔腿追蹤其中一輛公交車,他一直讓那公交車保持在他的視線中,直到它被紅燈擋下來,但當他狂拍著車門,等公交車司機打開門,讓他三步兩並的衝上車時,卻發現她根本不在車上。

他和司機道歉下了車,看著大發雷霆的司機將公交車開走。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明知她不會接,還是試圖按了回撥鍵。

電話被直接轉入了語音信箱,他知道她把手機關了,說不定已經丟了它,但他還是忍不住在走回去的途中,一次又一次的撥打著同一個號碼。

她一直沒有接。

當他走回兩人同住三年多的租屋處時,大火已經被消防隊控制住了。鄰居指認了他的身分,警察把他帶回警局做了筆錄,告訴他屋子裡有三具身分不明的屍體,質問他是否知道對方是誰。

他一切照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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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物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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