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杜如墨覷著月光下更顯俊逸的他,看著看著,竟有種流淚的衝動。

不過她忍住了,輕輕的、有些虛弱的道:「我可以進去嗎?」

李初不語,讓開了身,杜如墨望了望燈火搖曳的房內,一時竟有些躊躇。什麼時候她要進他的房間,也要鼓起勇氣了呢?

來到室內,李初示意她在椅子上坐下,她卻連這點動作,都覺得拘束起來。這房裡的氣息彷彿也跟她格格不入了。

「爺兒,我今天來的目的,你應該很清楚。」不讓自己有猶豫的機會,她開門見山地問:「為什麼要讓我被調走呢?」

「因為我正在進行的事你幫不上忙,反添危險,調你走是為你好。」他簡潔的解釋。

「我幫不上忙,那連知道都不行嗎?我爹為此而死,我也想盡一已之力,以告慰我爹在天之靈,你明白的不是嗎?」

「我知道,但我答應過你爹要照顧你,不能讓你有危險,所以你必須離開。」他還是堅決不吐露實情。

她搖搖頭,無法接受他不清不楚的說法。「我以為,你不想再見到我,是和顧心蘭有關?」

李初遲疑了下,淡淡地道:「確實和她有關,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究竟是怎樣呢!?」她來,不是想聽他打迷糊仗的!到目前為止,他都沒有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她再也沉不住氣了。「我希望你直截了當的告訴我,我們之間……變了嗎?」

這回他沒有猶豫。「如墨,我們之間沒有變。」

「你要如何說服我沒有變?」給她一個安慰,或一句承諾都好,她就會信了,女人的心很容易安撫,為什麼他不懂?

可惜,李初思索了下,還是決定瞞她。「以後你就知道了。如墨,先忍耐一陣子,到了關鍵時刻,你自然有為你爹雪恨的機會。」

「我可以相信你嗎?」她眼眶不由自主紅了,心酸得連五臟六腑也腐蝕。

她竟還存著一絲希望,說服他是看重她的,他只是有口難言,她只要耐心等,視而不見他的冷淡,聽而不聞他與其他女人的往來,她便能騙自己,他仍如以往一般的愛她。

「當然可以。」淡然一笑,他向前一步輕擁她入懷。她的疑惑他眼下無法替她排解,但只要她對他有信心,他會帶她走過這一關。

看她難過,他也不好受啊!

大手輕撫著她的背,像在安慰受傷疲憊的小動物,可在迅雷不及掩耳間,他居然點了她的昏袕。

「黑鷹。」李初臉色不變,漠然地對某個角落一喚。

他應聲出現,這一晚發生的事,他全看在眼裡。

「世子,黑鷹先送杜姑娘回房……」

「不必!我親自送她回去。」讓別的男人抱她回房,甚至替她蓋被子?休想!

墨鷹望著李初輕撫杜如墨髮絲時的溫柔神色,忍不住道:「世子,其實你正在進行的事,可以透露一點讓杜姑娘知道,她也不致如此傷心……」

「不!」李初堅決搖頭。「這事風險太大,如墨心思單純,演不來這麼複雜的戲碼,很容易就會露餡,反而替她招來危險。唯獨讓她真情流露,才能瞞過我想瞞的人。」

「要是怕杜姑娘無法應付,那便盡量不讓她出現,這樣向她透露一點,或許無妨……」雖與杜姑娘相交不深,但心裡對這個孤苦無依的姑娘,他著實有些疼惜。

李初眼底寒芒一閃。「不,如墨還是必須出現。直接消失更令人起疑。況且顧心蘭若認為我為了她,連傳有曖昧之情的心腹都能疏遠,便越能達到我的目的,取信於她,不是?」

黑鷹閉上了嘴。世子決定的事,旁人很難置喙。

「太子出征留你與我配合,你便配合就好。顧心蘭已把她爹在皇宮的部署及人馬數透露給我。無論真假,等我送如墨回房后,再也你商議。」李初不再多說,抱著杜如墨便無聲無息出了房門。

連心愛的女人都必須在他的計謀中軋上一角?黑鷹望著他的背影,心緒複雜。

與世子相識越久,越感受到他的可怕與無情。

顧心蘭來寧王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與李初也越走越近,到最後,簡直可以說是出雙入對。

杜如墨只當沒看到,躲兩人躲得遠遠的。既然李初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就別知道,即使偶爾聽到他人提起世子與顧心蘭好事將近之類的話,心裡仍會怞痛不已。

他要她相信他啊!

但就算她拚命說服自己,心底的疙瘩還是在,幾句話就要她相信,幾句話就要她忍受他與別的女子過從甚密,他究竟是認為她愚笨好欺,還是覺得她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則去?

或許只是讓她真正放棄的關鍵還沒發生,所以她一忍再忍,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天會無法承受。

被調來打掃大門,或許是好的吧?至少她不會常常遇到他們,能圖個眼不見為凈。即使這府里的人,對她皆存著甚高的敵意,不是掃好的地方轉眼又被弄髒,就是成天有別人的活落到她頭上。

但是她不吵不鬧,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久了,別人也懶得欺負她了,頂多是多見到幾顆白眼,她還承受得住。

手上竹掃沒停過,這些日子以來,她麻木的重複相同的動作,她放空自己,逼自己不想不看不聽,這樣心就會獲得暫時的平靜。但當她好不容易完成今天的工作時,遠遠傳來的說話聲,卻令她心一沉,直覺想躲避。

可手上的竹掃不僅拖累了她的動作,也暴露了她的行蹤,走向這來的李初與顧心蘭,和她打了個照面。

不知為什麼,一見衣著光鮮華麗、姿態高人一等的兩人,她頓時有種狼狽的感覺,轉身便想離開。

然而顧心蘭的一句話,讓她不由自主停下腳步。

「容之,這不是你的書僮嗎?」她語聲微帶驚訝,更多的卻是有些諷意。「是了,那日聽說他被調離,我還在想說好久不見了,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他,被派來掃大門呢?他是犯了什麼錯?」她故意問。

「她沒犯什麼錯,只是……眼下,書僮這個職位不適合她。」李初默默觀察著杜如墨,見她臉色有些泛白,心疼至極,卻不能讓顧心蘭聽出什麼端倪,便說得隱諱。

顧心蘭只當他是在替杜如墨出頭。她原本就不太喜歡這個男身女相的書僮,居然長得比她還標緻;再加上仲山那件事,若不是他帶路出了問題,也不會遇襲,更不會害她逃得狼狽,事後還必須跟李初解釋道歉。她早恨上這個笨書僮,恨不得他被驅離發配邊疆算了!

「我也覺得書僮這職位不適合他。」她假意附和。「但容之你看,這大門,他也掃得不太乾淨嘛,根本沒有一個職位適合他。寧王府怎能留著這樣的下人,不如遣了他吧!」

「還不到那個地步。」李初有些不悅地微攢眉。

「容之,你別再縱容他了!什麼事都做不好,還敢留在寧王府領月俸,逞論他還害得你…一名譽有損,外頭人都在笑話了!一般人遇上如此情況早該羞愧請辭,他卻厚顏賴著不肯走,該不是他真的心懷不軌?」顧心蘭不斷挑撥。

李初的表情有些古怪,卻沒反駁她的說法,只是深深地望了杜如墨一眼。

這一眼,令她心都碎了。在她被顧心蘭羞辱時,他竟一句話都沒有替她辯解。

「爺兒,您也認為杜墨是厚顏無恥硬要留在王府嗎?」她幽幽地問。

李初仍是那副看不出情緒的淡然,「我沒這麼說過。」

「杜墨真的什麼都做不好嗎?一點也幫不上您的忙?」

「不,你幫過我。」

「那麼,顧小姐所言便不是事實。」她再也受不了了。憑什麼她要站在這裡讓顧心蘭羞辱?若不是因為愛她,她需要受這種委屈嗎?

他怎能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一徑要求她忍耐?他究竟將她的尊嚴置於何地?假使她的委曲求全換來的是這種對待,那她何須再忍?

「既然如此,顧小姐以不實言語羞辱世子的屬下,似乎有所僭越,您不該說些話嗎?」她豁出去了,矛頭直指顧心蘭。她的個性溫和,並不代表就要任人柔圓搓扁,太過分,她還是會反擊的。

「你說什麼?」真不敢相信一個下人敢跟她當面杠上。「杜墨,你居然如此無禮?!信不信我馬上將你掃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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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書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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