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什麼甜食?」白玉璇興緻勃勃。

「當然是……秘密。」李樗故弄玄虛地吊人胃口。

同樣的,她又是只動口不動手,由柳綠執行,開始一個個步驟,首先蝦米用溫水泡開,火腿、香菇、叉燒肉、肥豬肉切成丁,氽燙后瀝干備用。

熱油鍋,炒備料,加鹽、糖、五香粉炒香,灑上香油起鍋,蔥切成末與放涼的餡料拌勻……

「咦?好像包子哦!」看著形狀,白玉璇憨憨一笑。

「什麼包子,你吃過放在烤爐烤的包子嗎?」把白芝麻和黑芝麻撒在表面上,烤出酥香。

「烤爐?」那是什麼?

「瞧!李樗特製烤爐,只有我這裡才有喲!」這是簡易式的烤箱,效果比較差,烤出的顏色較不均勻。

她還在改良中,使受熱平均。

看她將那一顆一顆捏得圓平的「包子」放入烤爐,眉頭一皺的白玉璇忽地朝她伸出手。「拿來。」

「拿什麼?」她一怔。

「我的小金印。」

「那是我的,你已經給了我了。」李樗一臉怕被搶的模樣,把方形印章扣在掌心藏於身後。

「借用一下又不是不還你。」人丑就算了還笨笨的,真是可憐。

被痴兒同情了,李樗要是知情該痛哭一場。

她不情不願的出借,很怕他又收回去。「只是借一下喔,做人要講信用,人無信無以為立。」

白玉璇不高興的瞪了她一眼。「笨笨的醜女人。」

「你、你又說我丑……」不只丑還加個笨,他……他……算了,跟他一比,她的確只能當紅花旁的綠葉。

「看好了,醜女人,東西做好要蓋上印章嘛!以後就叫皇帝餅。」他呵呵直笑,凹陷的「包子」蓋上四方印文。

「白玉璇」三字躍入目中。

「皇帝餅?!」

【第六章皇帝選秀女】

秋高氣爽的季節涼風習習,滿地黃花開,殘荷點點,蟬到秋後漸無聲,雲低草枯秋意涼,收起夏衫換秋衣,柳絮飛過十里亭,芒草初開,白茫茫一片,野雁高飛。

時近中秋,一年一度由官方主辦的宴菊節即將展開,每戶最多五盆的秋菊參賽,全城百姓進行評比,一盆盆菊花夾上寫著主人名字的花箋放在高台上,每盆菊花下放著竹簍,以哪個竹簍投入的緞花最多為勝,成為今年的菊花王。

菊花花主獲御賜玉如意一柄,並可提出一個要求,只要在容許的範圍,十之八九都能如願。

譬如賜婚、家中男丁免徵兵、婚配自己做主等。

皇室宗親無婚姻自主權,一向采政治聯姻,因此不願盲婚啞嫁的,或是心有所屬者,便會藉此一爭鰲頭,不讓自己的終身大事操縱在他人手中。

以往這個節日會由皇上親自主持,花濃酒香與民同樂,前三名菊花花主可以繞城一圈,接受眾人的祝賀與禮讚,傍晚時分開始燃放煙火、放水燈,直到子時過後。

不過先帝過世后幼帝登基,便由攝政王白鶴年代替,年年如此,持續十年,竟無人提出異議,今年宴菊節的觀景樓里坐的還是身材福態的白鶴年,但他身邊不是攝政王妃何雁雲,而是身體微恙的太后玄以幽。

「快來買皇帝餅,皇帝也愛吃的皇帝餅,如假包換的皇帝餅,吃了皇帝餅就是天子門生,日後封侯拜相,平步青雲,官位節節高升,金鑾殿上見皇帝,皇帝餅、皇帝餅,好吃又吉利,生得兒子狀元郎……」

「二小姐,全賣完了。」

「什麼,這麼快?」李樗一臉難以置信。

「大家搶著要,我只是鋪子前看一眼就被人踢了一腳,這會腳還痛著呢!」春紅埋怨著,揉著發疼的小腿肚。

「我們不是才出來兜轉一圈而已,一千個皇帝餅就被搶個精光?」

這些人都瘋了嗎?不過加蓋一個印子就成了搶手貨,用了個聳動的餅名,他們就真以為是御賜的餅了。

「真的很誇張,一個一兩居然爭得大打出手,要不是徐三哥拉了我一把,我八成被踩成爛泥。」春紅看了一眼面色平靜的柳綠,一想到當時混亂的情景,她心口狂跳不已,餘悸猶存。

柳綠姓徐,家中有三個兄弟,徐大在江上捕魚,徐二是打鐵鋪的二手師傅,李樗鋪子里的烤爐、烤箱等器具便是他打造出來的,徐三上過幾年私塾,識字,甜心甜食鋪一日比一日忙,需要有人幫著記帳、進貨,李樗知道有這個人便把他找來。

其實兩兄妹的個性很相似,都是安靜做事不多話的人,凡事也不會強出頭,不像春紅的兄弟老愛出鋒頭,話癆一個,能偷懶就偷懶。

所以李樗的錢財一向由柳綠收著,由柳綠保管她放心,見微知著,一樣米養百樣人,並非每個人都靠得住。

若是換成春紅,她死也不肯交託身家財產,有利益可得時,春紅絕對是忠心得讓人挑不出錯處,可是她不是禁得起誘惑的人,若有人許她更多的好處,她想都不想地背棄舊主,投向新主。

「誰曉得皇帝餅這麼好賣,早知道就多做一些。」本錢還不到一百兩呢!跟暴利沒兩樣。

不過一年也只有一次宴菊節,大批遊客湧進皇城賞菊,不然光是城裡的百姓應該沒賣那麼快。

「可是鋪子里的烤爐不夠,人手也不足。」這是最現實問題,想賺也要有人力、物力。

「也許該著手分店事宜。」李樗沉吟。

她也想賺個荷包滿滿,問題是分身乏術,有些甜食的配方交到別人手中她不安心,而得她信任又手藝佳的人卻不多。

鋪子器具不夠完善是她的一大苦惱,她腦子有上千道甜食做法,只是配料不全又無適宜的烤具,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二小姐,那個方形印章你是打哪得來的?真的是……那個嗎?」春紅問得很小聲,賊眼亮得發光。

杏眸一溜,李樗橫眉一睇。「你傻了呀!這天大的好事會落在你家小姐頭上嗎?我求神拜佛也求不到老天爺開眼,殺頭的話你可別再提了,我爹是小小的七品官,當官多年也沒見過上頭的天,你要是犯胡塗了,可沒人保得住你。」

「但那隻金印……」若是假的,為何旁人看不出來,一窩蜂地搶著蓋上印文的皇帝餅。

「印是真是假不是大家關心的,他們要的不過是討個吉利,不就是誤打誤撞的運氣,你能天天過年嗎?咱們撈的不過是節慶的喜氣,沒了宴菊節,誰會想買皇帝餅。」對於春紅的過度熱切,她輕描淡寫的帶過不想提。

有些事最好不要太清楚,能裝胡塗且裝胡塗,一次的交集叫萍水相逢,過後便是天涯各一方,再見的機率比公雞下蛋還低,雖然有些可惜那樣的美色不能常常欣賞,她會想念那個叫白玉璇的美男。

懷裡揣著黃金私章,李樗若有所思的隔著衣服一摸。

來到天機皇朝快半年了,她還是想回家,回到有爸爸媽媽、哥哥姊姊疼愛的家,頂著李府二小姐的身分,他們的模樣漸漸模糊,快想不起來了。

正黯然惆悵之際,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她一回頭看見一張笑若春花的俊顏,當下一怔,差點一巴掌甩過去。

「我買。」好聽的嗓音如清泉擊石,敲進人的心湖。

「你……你怎麼在這裡?」其實她想說的是你怎麼又出來了,外面很危險,不適合白紙似的他。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我來買皇帝餅呀!」小安子直催促他回宮,害他沒吃到烤好的皇帝餅。

「白……小白,你不可以常常往外跑,你家大人都不管嗎?今天城裡的百姓多到足以將你踩死,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不是叫家裡人急死。」她瞪了一眼縮著脖子的小安子,怪他沒看好他家主子。

至於余侍衛,身懷武器的人不好惹,又板著生人勿近的冷麵,稍有腦子的人都曉得不要挑釁他。

好吧!她承認自己欺善怕惡不可恥,可總比不知趨吉避凶,一頭往刀尖撞,死得不明不白要好。

「放、放肆,你不能喊皇……小白,太無禮了。」小安子回瞪過去,但氣勢上弱了三分。

「小白好,我喜歡小白,以後你就喊我小白好了,我允許你放肆。」只有她才有的特權,因為他看她順眼。

「皇……公子……」你怎麼能自貶身分,和市井小民混在一起。小安子目眶噙著淚。

「他、他好美……」春紅失神地低喃。

曾經和她一樣看傻眼的柳綠輕輕扯了她袖子,將她拉到二小姐身後,丰神俊秀的白公子雖然俊美無儔似謫仙下凡來,但是絕非身分低賤的她們能親近,要認清本分,勿做非分之想,免得自己丟人現眼不說,還連累二小姐沒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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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葉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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