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是不是我哪裏做錯了?」

「你沒錯!」錯的是他。蕭牧野沒好氣地喝香檳。

「教授,對不起。」不管怎樣,先道歉總是對的。

沒想到他更怒。「你又沒做錯事,道什麼歉!」

她無言,大眼睛睜得圓圓地看着他,無意中流露出幾分委屈。

他心一軟,嘆氣,從公事包里取出一疊旅遊DM,在桌上攤開。「哪,歐洲、美國、日本……你選一個地方吧。」

「幹麼?」她錯愕。

「學期快結束了,暑假我帶你出國玩。」他解釋。

「幹麼出國玩?」她茫然。

「小姐,有一種旅行叫做度蜜月,你沒聽過嗎?」他像是很不耐地翻白眼。她懂了,原來他要帶她去蜜月旅行。

他們居然也能去蜜月旅行……丁雨香心評評跳,放下刀叉,端起香檳杯恍惚地啜著。

教授在她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娶了她,給了她一個家及安定的生活;在她最傷心的時候,安慰她,陪伴在她身邊,現在又要帶她出國旅行……教授如此待她,她竟然還牽掛着文翰,她太壞了,不是在跟文翰分手的時候就決定從此只把他當成陌生人了嗎?她覺得自己對不起教授。

「去歐洲怎樣?法國、英國還是意大利?」清朗的嗓音拂過她耳畔。

「……」

「還是去美國?」

「不!不能去美國!」她激動地搖頭,高亢的嗓音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蕭牧野愕然望她,而她也愣愣地看着他,胸臆橫梗著難言的酸楚。

「幹麼這副表情?」他不滿地瞪她。「不想去?」

不是不想,是……惶恐。她顫著羽睫。「教授,你喜歡我嗎?」

他聞言,嗆了嗆,一口香檳差點噴出來,神情些微狼狽。「你、你說什麼?」

「教授是因為喜歡我,才對我這麼好嗎?」

她還真有臉問!她、她、她……憑什麼這樣問他?

蕭牧野拿起餐巾紙抹嘴,極力端出從容淡定的氣勢。「說什麼……咳,說什麼喜不喜歡?我不是說過嗎?我是在養兔子。」

「可是我不是兔子。」她嘟嘴。

「怎麼?這很值得驕傲嗎?你的腦容量不比一隻兔子高明多少!」他犀利地吐槽。

這意思是說她笨?丁雨香不服氣地鼓起雙頰,嘟嘟的,看起來不像兔子像青蛙了。

蕭牧野只覺得心弦一緊,有股衝動想去捏她臉蛋,想把她抱在懷裏用力搓揉。他一定是瘋了!

他懊惱地收回,強撐著面子。「快吃!吃完我們就回家。」

「喔。」她悶聲應道,埋頭進食。

他看着她低斂的眉眼,又是心疼,又是氣惱,美食療法、音樂療法、旅行療法……全都失敗了!該死的那些笨學生,還敢妄想加分?他應該倒扣他們分數才對!

蕭牧野不悅地尋思,又暗暗犯愁,到底這隻垂頭喪氣的傻兔子要怎樣才能恢復從前那活潑開朗的模樣呢

他一直想,回到家還在想,沐浴過後躺在床上,仍是自顧自地煩惱著。

丁雨香察覺他不對勁,側過身來打量他。「教授,你沒事吧?」

「我沒事,怎麼會有事?」他下意識地反駁。

「那你怎麼都不說話?」

「要說什麼?」

她看着他倦懶的神情,心口不自覺地揪了揪,教授心情不好,提不起勁,她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她想起教授喜歡拿自己當抱枕抱着睡,於是挪了挪嬌軀,自動自發地偎進他懷裏。

他震了震。「你幹麼?」

她沒立刻回答,在他懷裏喬了個舒服的姿勢,小手抓住他衣襟,深深地嗅聞。

「教授,你身上有種好聞的味道。」嗓音又甜又軟。

蕭牧野聽着,心跳漏了幾拍,體內血流瞬間往下腹某處集中。

這傻女孩不曉得自己抱着的是個有血有肉的大男人嗎?是男人就會有慾望,他雖然答應過不逼她做愛做的事,但也別這樣考驗他的自制力啊!

他不禁呻吟。「小兔子,今天離我遠一點。」

今夜的他,沒把握能控制住自己。

「為什麼?」她慌了,反而更加貼近他,鼻頭在他頸邊蹭了蹭,眼眸隱隱泛酸。

「你真的在生我的氣嗎?」

「我說了我沒生氣。」

「可是……」

「傻瓜!」他忽地低咆一聲,一手按上她的背,一手扶上她的腰,將她緊密地壓向自己。

「感覺到了沒?我可是個男人,你懂不懂?」

啊,她懂了!丁雨香心都亂了,清楚地感覺到他胯下有個堅硬灼燙的部位正擠壓着自己。

「教授……」

「別叫我!」他轉過頭,方唇埋在她滑膩的頸窩,嗓音悶悶的,氣息微促。

「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變成『叫獸』了。」一隻被慾望沖昏頭的禽獸!

她知道他正強忍着,雖然她並無這方面的經驗,但或多或少也曾從各種管道聽說相關常識,據說男人硬是壓下這種生理慾望,是很痛苦的,也很不健康。

教授跟前任女朋友分手超過五年了,他是不是已經忍了很久呢?

想着,丁雨香感覺身上這具貼靠着自己的男體似乎更沈了,也更燙了,害她也跟着全身發燒,容顏薄染霞暈,宛如盛開的芙蓉。

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好快,也不知是害羞,抑或緊張。

「教授。」她小小聲地,在男人的耳畔細語。「要不我來幫你吧!」

「什麼?」他沒聽懂。

她深深吸氣,腦袋依然因缺氧而暈眩。「讓我幫你,好不好?」說着,小手悄悄地、緩緩地往下溜,直到覆上那塊隆起的硬挺。

他呼吸一凝,倏地恍然大悟,原來她所謂的幫他是……

他肌肉緊繃,一動也不敢動。「笨兔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嗓音是連他自己也料想不到的沙啞。

「我……我知道啊。」她低着眼眸,羞澀得語不成聲。

「那你還這麼做?快放開!」話雖這麼說,他卻捨不得推開她,不僅捨不得,下腹甚至期待地竄過一波波熱流。

他硬如烙鐵,她羞得咬唇,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小手鑽進他寬鬆的睡褲里,握住……

他一陣激顫,幾乎逸出低吟。

……

他顫慄地起身抱緊她,像要將她整個人揉進骨子裏。

她溫順地摟住他脖頸,在他耳畔吹氣,撒嬌。「教授,我是不是很乖?」

「嗯,你很乖。」俊唇舔吮她耳垂,含糊地低語。「你是乖乖的小兔子……」

她酥麻地軟在他懷裏,也不知是因為他的吻,還是受不了他憐寵的呢喃。

「教授,你晚餐時說的蜜月旅行,還算不算數?」她細聲細氣地問。

「算數,當然算數。」他親吻她粉頰,看着她的墨瞳璀璨如星。「你想去哪兒?」

「我們去印度吧!」她沈醉於他又亮又深的眼潭裏,抬起方才「運動」得酸疼的手,輕撫他俊朗的臉龐。「我想去看泰姬瑪哈陵。」

七月的某一天,丁雨香終於來到夢想中的泰姬瑪哈陵。

她和蕭牧野是在數日前抵達印度的,先在首都新德里玩了幾天,接着便搭火車來到阿格拉。

在事先預定的旅館放下行李,丁雨香便迫不及待地拉着蕭牧野前往泰姬陵寢拜訪,時值黃昏,夕照溫和,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穿梭於陵寢主殿前方的蒙兀兒花園,不時仰頭瞻仰這世界七大奇景之一。

位於亞穆納河畔的泰姬陵,主殿外觀是採用白色大理石興建的,座落於方型平台上,周遭有四座白色大理石三層塔樓環繞,塔與塔之間聳立的石碑,鑲滿各種璀壤的半寶石,有來自阿拉伯的珊瑚、瑪牆及伊朗的水晶、紅寶石等等,再以鏤空的阿拉伯文可蘭經書作為裝飾,五彩斑斕,美不勝收。

進入陵墓內部,八角形的空間分隔成五間宮室,白色大理石鏤雕成一扇扇菱形花邊門窗,藤蔓花葉浮雕於牆面攀爬,中央宮室精雕細琢的大理石屏風后,安放着沙賈汗王及愛妻泰姬的寶石花卉衣冠塚,而他們真正棲身之處,是在那衣冠塚之下的地下室。

這座陵寢是沙賈汗王在愛妻逝世后,為了實踐對她的承諾,於一六三一年開始動工,花了二十二年時間,動用兩萬多名工匠,幾乎是傾全國之力而造成。

「你知道嗎?印度詩人泰戈爾曾經用臉龐上『一滴永恆的淚珠』來形容這座陵寢。」

丁雨香一面參觀陵寢,一面用着低柔的嗓音悠悠地敘述沙賈汗王和泰姬相知相戀的故事——

當沙賈汗王仍是王子的時候,某天他去逛皇家賣物會,擺攤的都是貴族,他瞥見有個少女在賣絲和玻璃珠飾物,少女青春爛漫,容貌嬌艷。他向少女詢價,卻遭到她戲弄。

這位俏皮的少女名喚巴露,原來正是王子舅父的女兒,也就是他的表妹。王子對她一見鍾情,自此念念不忘。

五年後,沙賈汗如願以償娶得夢中情人,巴露能詩善畫,才華洋溢,夫妻兩人形影不離,恩愛異常。在王位爭奪戰中,巴露幫助沙賈汗順利即位為王,沙賈汗於是賜她封號「蒙泰姬、瑪哈」,意即宮廷之寵,印度人稱她為「泰姬、瑪哈」,或簡稱泰姬。

巴露為沙賈汗王生了十三個孩子,可當誕下第十四個孩子時,卻因難產而死,在臨終前泰姬要求她的王此生不再續弦,並為她建造陵墓。

「……詩人泰戈爾說:沙賈汗,你寧願聽任皇權消失,竟希望使一滴愛的淚珠永存。」說到這兒,丁雨香輕輕地嘆息。「教授,你說這個王是不是很痴情?」

「是很痴情。」蕭牧野聽着這樣的故事,從初始的不以為意,甚至有些鄙夷,到不禁感到悠然神往。

他並不覺得一個國家的王耗費諸多人力物力,只為了表彰自己對妻子的愛情是多麼值得榮耀的事,當時的百姓肯定深以為苦,但也正因為沙賈汗王的執著,如今這世界才能留下這麼一座如詩如夢的美麗陵寢。

且不說泰姬陵在藝術上的成就,能得這世上如許多人稱頌一則可歌可泣的愛情傳說,也算是奇蹟了。

「你就是因為他們的愛情,才堅持來印度看這個泰姬陵嗎?」他看着身旁一臉心滿意足的小妻子,有點感動又莞爾。

「嗯。」丁雨香微微點頭,坐在亞穆納河畔的石階上,雙手托著下頷,怔怔地看着前方在暮色掩映下的白色陵寢。

其實,她是來告別的。

曾經,她和某個鄰家男孩把來到印度旅行流浪當成一個美好的夢想,他們說好了一起在恆河畔濯足,一起到貧民窟冒險,一起來瞻仰絕美的泰姬陵。

他們說好了一起牽手過一輩子。

不過,夢終究只是夢而已,夢醒了,就會回到冰冷的現實。

現實是他們微渺的愛情根本禁不起任何考驗,分手后只能成陌路。

她是來告別的,對過去,對那個男孩,逝者已矣,她必須重新出發,迎向另一個未來。

對不起,文翰,再見了。

她在心裏低語,惆悵地望着泰姬陵。

蕭牧野陪坐在她身邊,並不知曉她的心情,他只知道這傻丫頭似乎又在犯傻了,為了一個古老的愛情傳說神色鬱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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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教小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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