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坡】卷二大學雪月36/1-2

梧桐坡】卷二大學雪月36-1

月缺，月圓，月正在上弦。

水深，水淺，水淺深不定。

有花，有樹，有人在模糊中依著欄桿。

「你說，葉仟雲的話都對嗎？」寂寂的夜色，正是兩個人最美的時光，彷彿雕鑿過的河岸，終於掩不住畫外的詩情。

「即使聖人，也有出錯的時候。」水中浮動着來自天上的星星和月影，念玖的身影正望着水中的燈光出神。「任何人的話，都只能作個參考的依憑。」

「那麼，如此說！」娟妙的手指刻劃着某一處的欄桿，雕欄玉砌，似乎並沒有因她的專心和溫柔而改變，因她的聰慧和靈動而凜冽。「書本也不一定都正確的哦！法條也有不完善的哦！」

「都需要不斷修改的嘛！」冷血的東西從不領人間的溫情，才能長年累月久經風雨的考驗。有感覺的一切，那能經受得住理想的吻合，在不須心靈期待的熱切。念玖對她有着深深的一望，在她的語言那樣深入於人之心靈的單純之震撼。他很斬釘截鐵地說起了極肯定的話語：「天下沒有一個人，沒有一本書，沒有一部法律，能夠永久地正確，不須修改。」

梧桐坡】卷二大學雪月36-2

他的話說得那樣肯定，一定就能感染她嗎？

辯論的過程，就是一個糾正錯誤的過程。問題是：誰能先認識真理，並有強大的依據證明對方的失誤。或者，具有導師在對方心理的准入性，擁有巨大的人格影響力。

對於這樣肯定的語氣，娟妙先是囁嚅了一會，最後還是有點不服地問出了這麼一句：

「那麼佛祖呢？上帝呢？道尊呢？」

弱弱的語氣里，娟妙面對着一個軒窗里的黑影，抱以純純地一笑，誕生有許多怯怯的可愛之最的精靈。

「哪也不可能永遠是對的吧？」沒有底氣的心裏，他不能拒絕回答。但他的眼中，卻好似透著某一種睿智的聖光，竟讓他說得出某種合適的語言：

「因為時間在變，社會在變，文化在變，知識在變，人的整體心靈和地域、語言都在變……」

「因為有變，所以有存在。」

人間沒有百分之百、永遠正確的事情，一個經典，不會永遠流傳並且適應於所有地域、知識、文化、人群和正在經過的時代。

他的語言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

天下沒有不經修改而能適用於一切的模式和條條框框，在試用於所有時間、所有地區、所有人種、所有家園都能繁榮和繁華的一切……這在過去、現在或未來的未來，都不會理想地只憑嘴上描繪的講述就能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