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你當成買豆腐板哪」還喜歡多大就買多大的?算了,這個人,一耍起性子來,什麼事都敢做,「幫里那麼多事,你怎麼就扔下跑來了?」被他一攪和,她方才那些個悲秋傷春都跑個精光,什麼都沒有了,反倒看着他風塵僕僕的臉,頭髮都亂了也沒感覺,心裏有些不忍。

她讓他側過身去,將他頭上的冠摘下來,拔出玉笄,掏出隨身帶着的梳子緩緩的替他梳理起如黑色絲綢般的頭髮。

「我的小媳婦都跑了,哪有心情應付那些閑雜人等。」他不敢表現得太歡喜,媳婦肯替他梳頭不見得氣就是消的,不過——「以後不許這樣了,不要一聲不吭的消失,以後不準了。」

「生氣嗎?」她重新將湛天動的黑髮束起、盤妥,戴上玉冠,簪上玉笄,滿意的點點頭。

「不原諒,很生氣!」

「大當家的以後要是更發達了,人家送來的女人只會更多不會少,那麼——」她的嘴被湛天動一下子摀住,他烏黑的眼裏有委屈。

「你知道我這輩子只想要一個女人,她是我一生的夢想。」

「不怕人家笑話你家有母老虎?」

湛天動笑得自然又豪邁。「我本來就不認為自己是什麼爺,我就是個粗人。我娘說一個鍋配一個蓋,把鍋里的飯菜煮得好吃,生一窩小兔崽子,人生就再圓滿不過,我要那些多餘的蓋子做什麼」比喻得通俗,西太瀞卻被他形容的美景給勾動了,心頭起伏如潮,忍不住偎入了他的懷裏。「等我把這裏的事了了,咱們就回家吧。」

「嗯,回家成親。」

西太瀞拍了下湛天動的肩,笑着,有如開到最極致的花。

他看着,忍不住心蕩神馳,重新抱過她來放在大腿上,壓着自個的虎軀,一手托着她的後腦勺,俯身覆上她的唇,然後撬開貝齒,汲取只屬於她一個人的芬芳。大掌游移過她身上的肌膚,當指尖劃過一處圓潤起伏,掌心趁勢而上,撫上那片嬌小的隆起。

西太瀞輕輕嬌吟,然而發現自己的胸口凸起處被灼熱的男性手掌包裹,發軟的身子突然一顫,連忙推開了湛天動。

她臉蛋兒酡紅如醉,話也不說一句,轉身離開屋子。

湛天動也知道自己孟浪了,但是他一點都不後悔,她是他的女人,他想對她做所有男人會對自己心愛女人做的事,何況他已經認定她是他的小媳婦了,自然不需要歉疚。

他看看依舊還有觸感的掌心,比偷到腥的貓還愉悅。

「小媳婦要去哪?」他很快追上自家媳婦的步子。

「大當家的,這裏是內院,你這算私闖民宅,要是被發現,得送官府嚴辦的。」這男人壓根沒把西府內宅當回事吧?坦蕩蕩的看她往哪走,他就跟着往哪走,好像逛的是他湛天動自家的大院子,他完全不在乎這是別人家的內宅吧?

幸好他還知道她不想旁生枝節,遇到經過的下人,他倒消失得很快。

那些個下人像也知道她不好惹,在客客氣氣的問她要往哪去,得不到回應之後,一個個灰溜溜的告退。

看起來她動作得快點了,那屋子她待不下去,但是她得拿了她想要的才能離開。

畢竟是自己住了二十幾年的地方,她穿花扶柳,穿垂門、繞假山,進了一間看似很久沒有人進來過的黑漆雙門,門環和窗框上都是灰塵。

她不費吹灰之力便打開了門,塵埃隨着光影在空氣中涌動狂舞,這裏有多久沒有人來打掃了?

這裏是她爹西玄,西府老爺的書房。

裏頭的東西書籍很亂,像是經過天翻地覆的翻找破壞之後留下來的殘局。

莫氏顯然沒放棄過這裏。

她還沒有時間感懷,已經聽見丫鬟婆子的聲音,這莫氏來得倒好快!

除了丫鬟婆子,莫氏身邊還跟着一個個頭不算太高的男人,面目有幾分風流,但眼神不定,一看就是那種心術不正的人,他便是莫氏的姘頭柴青山。

莫氏讓丫鬟婆子留在外面,和那男人進了書房。

「你這是做什麼?沒有經過主人家的允許,擅入我西府重地,想偷東西?打你一來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貨色!果真如此。」莫氏看見西太瀞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這裏摸摸,那裏瞧瞧,心裏的驚疑幾乎已經滿到喉嚨,再看見她很自在地伸手在多寶槅上的彌勒佛上轉了轉,咯吱聲響,一個不會有人注意的暗屜就跑了出來。

西太瀞伸手進去拿出一個囊袋。

「那是什麼?你休想從我西府拿走任何東西!」莫氏兩眼發光的盯着那囊袋,想到了一件東西。

這些年她朝思暮想着卻怎麼都找不到的東西居然在這裏難怪她就算把西太瀞那丫頭的屋子翻了個遍,或從西太尹那裏不斷追問,怎麼也挖不出那東西的下落。

她明明找過幾千萬遍,只差沒有拆了這裏了。

她不顧身分,伸手便要去搶。

西太瀞一個扭身,躲開她長長的爪子,哪知道莫氏暴跳如雷,大聲喝着柴青山,「你是死人嗎這丫頭手上有我們要的東西,快搶下來!」柴青山二話不說,從另一頭包抄過去,想用兩頭包夾的方式去搶,眼看着他的臟手就要往西太瀞的肩頭抓去,天外卻不知道飛來什麼東西,不只斷他的五指,一隻膀子居然毫無預警的軟軟垂了下去,再也不能動彈了。

「啊啊啊……我的膀子……」柴青山叫聲凄厲。

莫氏也被姘夫的慘叫喊出一身汗來,方才如果碰到這丫頭的人是她,那麼斷臂的人不就是自己了?

「你你你你究竟是誰?」一股惡寒頂着肺,她氣噎難言。

西太瀞一看柴青山的樣子就知道是誰的手筆,讓她本來酸澀的心頓時滾燙熨貼,百般滿足。

「姨娘,你聽過殺人償命吧?」西太瀞逼近她。「你叫你的姘頭殺了我,我可以原諒你,可你殺了我爹,我無法原諒!」

「不不,你不是那個自輕自賤、不男不女的妖怪……你你想嚇唬我,沒那麼簡單!」她是怎麼知道這事的?這分明是威脅!莫氏的肺快要氣炸,人又驚又乍,腦子都成漿糊了。

「真可惜,你身上穿的、嘴裏吃的,都是我這不男不女的去賺回來的……」她直戳莫氏心窩,面上帶笑,眼裏刀光劍影。

莫氏心裏有鬼,又怒極攻心,一口氣喘不上來,心疼得背過了氣倒下去。

「姊?」西太尹帶着劉冬兒排開人群也趕來了,看着躺在地上的柴青山和莫氏,「這對姦夫淫婦對你做了什麼?」

「你應該問我對他們做了什麼?」

西太尹溫文一笑,他都準備好要打上一架了,結果完全用不到他上場,他這姊姊的攻擊力和防禦力大大超出他的想像。

他完全不知道自家姊姊還有一個躲在暗處、非常護短的黑暗騎士。

西太瀞才不管整個西府里鬧成什麼樣子,幾個人大大方方的離開了府邸,分乘兩輛馬車,他們接下來要做的,才是此行真正的目標——拿回屬於西府的全部產業。

十幾條大街,九家的太記牙行同時新開張,這可是京里從不曾有的事,震天價響的鞭炮聲和各處來道賀的人川流不息,京里只要叫得出名號的王公大臣都被驚動了,即便是幾位親王皇子都送了禮。

西太尹在數天之內將已經不再供貨給太尹行的大貨商全收攏,成了京里一奇,又因着太記牙行傳說是漕幫的產業,卻是他出頭領事,這不知是多大的手筆?京里的茶樓酒館,男人們嗑牙嘮叨,談的全是這回事。

且這件事還沒了,太記牙行只要是上門的生意沒有不做的,唯獨不和太尹行往來,與他們有關連的商家也一概恕不招待,這風向很明白了。再說了,西府那點子事,正經主子要不死了,要不失蹤,妾室生的兩個兒子卻是活得活蹦亂跳,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怎麼猜也能猜出個脈絡來。

此事終於驚動了西家長老,特意叫了西太尹過去,問他這些年西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些長老在西玄當家的時候,幾乎個個都吃過他們這一房的甜頭,西太尹心想,以前當爹老了、病了、莫氏拋棄他這嫡子的時候,也沒見這些長老們替他說過一句公平公正的話,如今他發跡了,倒是不忘要撲上來拿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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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袖東家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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