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杜醫生,你在咬牙切齒。」好……好可怕,她磨牙的聲音大到好像要撕咬下誰的一塊肉。

難怪學姐們面露憐憫的提醒她小心點,伴君如伴虎,尤其是秦綜合紀念醫院的母老虎。

杜朵朵皮笑肉不笑的拍拍小護士頭頂。「我這是在做牙齒矯正,不懂就要學,知不知道。」

「喔。」是嗎?杜醫生的臉看起來很猙獰耶。

「喔什麼,學校只教你唯唯諾諾嗎?一點也沒有南丁格爾的護士魂。」沒錯!她在遷怒,無事找碴,到底幹麼老把菜鳥丟給她啦!

由於杜朵朵舌刁嘴毒,壞脾氣又沒情面可講,凡是在她手上磨過幾個月後,在面對其他有「原則」的醫生、病患都能得心應手,絲毫無愧她「惡醫」的名號,根本沒人惡得過她。

所以這也是崔真姬為何把新人丟給她帶的原因,因為惡人手下無弱兵,多被杜朵朵踐踏幾次,臉皮自然而然磨厚了,遇事才能處變不驚。

「杜醫生,你……」嘴巴好壞,她又不是捨己為人的南丁格爾,她只是月薪兩萬五的小護士啊!

「哎喲!朵朵丫頭,人家都快被你罵哭了,你這兇巴巴的樣子誰敢娶,你媽、你姐明明很溫柔……」肯定是好竹出歹筍,像她短命的老爸,父女倆一樣是勸不得的衝天炮。

「你閉嘴,再多話我就讓你永垂不朽。」讓人不舉的方法有很多,而她十分擅長。

半坐半躺的病人靠着枕頭,臉上微訕。「女孩子家別太凶,你好歹喊我一聲阿明伯,嚇到我還要收驚。」

「阿明伯,你不想早點出院?」倚老賣老沒有用,她心情不爽時就不想讓人太好過。

「這……」

「還有,你的指定費打八折是看在我媽說情的分上,不然你這手術還得排到半年後。」她很忙的,不要來套交情,若非他是大姐店裏的老主顧,又是十幾年的老鄰居,她管他死活,不過是胰臟長了顆五公分左右的腫瘤,誰來割都一樣,只是存活率多上幾成而已。

杜朵朵一家算得上是一門「貞烈」,全是女的,連養的狗都是母的,家裏沒有雄性生物。

她的祖母最慘,老公外遇愛上某富家千金,拋家棄女跟有錢人家的女兒走了,不管老婆同不同意,直接丟下一張離婚證書另娶,還像施捨乞丐似的扔了幾百塊當贍養費,表示他仁至義盡,不要再來糾纏,他已有了新的家庭。

而她媽是個寡婦,當警察的老公因公殉職,沒想着再嫁的杜母獨力撫養兩個女兒,以警察遺眷的身分在警局當一名行政僱員,負責打打文件和收拾檔案,幾年前因腰疾複發而申退,領了一筆金額不大的退撫金。

至於她大姐則是被眼高於頂的夫家逼着離婚,軟性子的杜大姐不忍心丈夫在母親與妻子間左右為難,於是主動提出離異一事,讓五年的婚姻畫下句點。

杜大姐不要夫家一毛錢,唯一的要求是帶走女兒,所以杜家四代同堂,從外婆到小外甥女都是女的。

為了生計,杜大姐開了早餐店,杜母有空會來幫忙,店裏有兩名工讀生,養活自己和小孩不成問題。

「朵朵丫頭,你說得好無情,阿明伯都要心酸了。」頭髮微白的阿明伯約五十來歲,一點也不懼她的冷言冷語,一張歷經風霜的臉上有明顯紋路,咧開嘴呵呵直笑。

「少廢話,叫你少煙少酒少熬夜你聽了沒,當自己是鐵打的還一天一包煙,高梁當啤酒灌,是不是想我下次切掉你的肝算了。」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不用跟他客氣,自個兒找死還救什麼救,奠儀她還付得起。

「瞧瞧!這不是刀子口豆腐心的關心嘛!阿明伯知道啦!你不用不好意思,等明天……不,等我出院一定戒,我還想抱我的金孫哩……」等他兩腿伸直后肯定戒得掉。

聽到阿明伯哂笑的敷衍口氣,懶得浪費口水說教的杜朵朵冷瞪一眼,隨即在病歷表填下一行例行檢查結果,接着頭也不回地離開七二三外科病房,臉色難看得像經痛。

有些人不見棺材不掉淚,總以為醫生是無所不能的神,東切一塊,西切一片,藉由手術療程和藥物配合就能將癌細胞消滅,恢復成能跑能跳,大口吃喝的健康身體。

其實醫生的能力有限,和神完全扯不上邊,很多事他們也做不到,只能束手無策眼睜睜看着生命流逝、病人受病魔的摧殘一天天憔悴下去,人定勝天是神話,奇迹的降臨比被雷擊中的機率還低,不要指望太多。

杜朵朵也常告誡病人預防勝於治療,可惜聽得進去的人不多,一旦出了院又故態復萌,照樣大吃大喝不運動,把醫院當自家後院照三餐來報到。

所以她當初選擇外科而非內科,要是看到天天來掛門診的病人在連開三個月處方箋還嫌不夠,另外又在其他醫院或診所掛號拿葯,她大概會氣到抓狂,直接一針安樂死了事,死了就解脫了,一了百了。

「杜醫生,你巡完房了嗎?」

杜朵朵沒好氣的回頭一睨。「沒空,你離我遠一點。」

來者不忌諱她的嫌棄,一把挽住她手腕。「院長先生請你去吃晚餐,有你最愛的調酒。」

「我要去接小孩下課。」敬謝不敏。

很無禮的,幾乎是不給人情面,杜朵朵十分暴力地將巴在身上的鼻涕蟲扒開,只差沒補上一腳讓她黏在牆上。

「你家小公主夠大了,她會自己回家。」現在的小孩精得像鬼似的,尤其是那一隻腦子長歪的小鬼。

杜朵朵刀子似的眼神一擲。「崔護士長,你要不要改行當媒人,當個小護士長太屈就了。」

傳統韓國人長相的崔真姬雙眼狹細,臉型略圓,笑嘻嘻地點頭。「聽來不錯,我也有此意,可是你家院長先生不同意,說什麼肥水不能往外流,要留在自家灌溉。」

「那是你家的院長先生,與我無關。」杜朵朵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的霉,居然遇到這對不良夫妻。

崔真姬另一個身分是院長夫人,她比院長大三歲,今年四十二歲,而院長秦元澤是秦綜合紀念醫院創立者的孫兒,正巧是杜朵朵在美國念醫學院時的學長。

其實她先認識的人是崔真姬,她租屋的房舍便是移民美國的崔家,而後才在熱愛派對的崔真姬強迫聯誼下,結識進修三年多的秦元澤,三人的孽緣因此結下。

「你的跟我的有什麼差別,我們家院長先生因為你賺了不少錢,慰勞慰勞一下勞苦功高的功臣也是應該的。」崔真姬笑得眼眯眯的,樂得好似滿園的花兒都開了。

「少拿我當禮物送人,我不是你砧板上的肥肉……」老是想算計她,到底累不累呀!

她才二十九,不是三十九、四十九,皇帝不急急死瞎操心的崔娘娘,一天到晚安排所謂的精英人士給她相親,怕她嫁不出去。

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閑事。

「杜……杜醫生,急診室有位急診病人情況危急,疑似心肌梗塞,陳主任請你過去一趟。」一名急診室護士氣喘吁吁地從後方跑來,在有恆溫控制的室內仍流了滿頭大汗。

「陳主任?」又是一個找麻煩的傢伙。

杜朵朵看了一眼手錶,玫瑰色澤的唇瓣抿成一直線,清艷面容冷得有如北海道十二月天的冰雪。

「你們醫生在幹什麼,還不趕快給我們老爺子瞧一瞧,院長呢?叫他出來,要是老爺子有個萬一,砸了你們醫院算是小事,還能讓你們醫院吃不完兜著走……」

偌大的急診室有三十幾張病床,一半以上的床位是滿的,約有三、四名醫生左右在各病床間走動,觀察病人的癥狀安排治療或轉送專科醫生診斷。

有便秘不順腹痛的,有飲酒過度跌倒的,有呼吸凝窒胸悶的,有頭昏目眩的,有發高燒的,有車禍受傷,中老年人病痛發作……形形色色的病人,深深淺淺的呻吟聲不斷。

其中最叫人矚目的當屬穿着毛皮大衣的貴婦,她從頭到腳就是金光閃閃的貴氣,金項煉、金耳環、鑲了碎鑽的富貴牡丹髮飾,胸針是一顆顆艷得出血的紅寶石鑲嵌而成的半月,手指上滿是閃亮亮的寶石戒指和鑽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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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女醫斗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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