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程遠,現在法庭外面全是記者,你知道最近的報紙都在寫些什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說些什麼?」藍艷玲說話的聲音柔柔的,能酥麻人心。

尚卿珏不爽地打了個寒噤,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藍小姐,康程遠為了你的案子已經幾天幾夜都沒好好休息了,麻煩您行行好,放過他好不好?」

「這位是……」藍艷玲睨著尚卿珏。

「我是……」

「她是我的助理。」康程遠打斷尚卿珏的話,他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我要去應付一下外面的記者。」

「你還要去應付記者?」尚卿珏驚叫了起來,本就不爽快的心情,因為康程遠對藍艷玲的妥協,更加憋氣……

還有那句「她是我的助理-他們……他們……明明還是鄰居嘛,要不要在別人的女人面前,這麼急着和她撇清關係啊?

尚卿珏不爽地撇撇嘴,就聽見和藍艷玲走在前面的康程遠忽然回過頭,「還愣著做什麼?和我一起出去應付記者。」

以前在法國的時候,尚卿珏接受過新聞採訪,甚至和爺爺出席過記者發表會,和媒體記者打過不少交道,可是此時,她才算是真正見識了什麼叫瘋狂和無賴。

藍艷玲走在最前面,記者一窩蜂的一擁而上,轟的一下,尚卿珏只覺眼前好大一片攬動的腦袋瓜,她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好在旁邊康程遠手疾眼快,抓住了她的胳膊。

「別擔心,有我在。」

他的聲音依舊冷淡,可是在她耳邊響起時,卻如一把烈火撞進了尚卿珏的心田裏,火辣辣地,燒得她心慌意亂。

她詫異地抬起頭,看着近在咫尺的康程遠,只聽他繼續說道:「等一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跟在我身邊,也不要出聲,記住我的話,沉默!」

他的聲音剛說完,圍堵藍艷玲的記者突然衝到他和尚卿珏面前,所有人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圈,問題一個接一個。

「康大律師,首先恭喜你贏得了這次的官司……」

康程遠頭也不抬,緊摟着尚卿珏的肩膀,沒有絲毫鬆懈,他只是淡淡地說了聲「謝謝」,慢慢地向外擠出去。

人實在太多,問題也此起彼落,這邊問完,那邊問。

「康大律師,請問您當初為什麼會接下褀祥遺產案?」

「因為藍小姐給了足夠的代理費。」

尚卿珏覺得有種寸步難行的感覺,好在康程遠把她護得很周全。

「康大律師,您真幽默。」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有位女記者早就按捺不住八卦之心,用力擠到前排,「康律師,據消息稱您和藍小姐是大學同學,也曾經是戀人,這次你們藉由案子舊情復燃,所以您是為了她,這次才破例接下這個案子……」

大學同學?還是戀人!

尚卿珏終於從鬧哄哄的記者團里聽出了不尋常的味道,怪不得藍艷玲看康程遠的眼神不一樣,眼眸含春似的。

呿,說什麼為了錢,其實是為了情吧!

尚卿珏也不知道哪裏來怨氣,胳膊一抬試圖想甩開康程遠的懷抱,可是她掙脫的力氣越大,康程遠桎梏的胳膊也就越用力。

「你……」

「閉嘴。」

康程遠的嘴呼出濕軟的熱氣,噴灑在尚卿珏的耳垂上,她的耳根子一軟,臉倏地一下就熱了。

尚卿珏這才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己居然是被康程遠越摟越緊,他剛才說話的時候,嘴巴已經若有似無地擦過自己的耳朵,他離自己好近,近得連呼吸都能聽見。待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自己的心已經瘋狂地跳動着……

尚卿珏半枕在康程遠的胸前,她聽見沉悶的胸腔聲,鏗鏘有力的,而自己的心卻失控了,越跳越快……

康程遠說:「我和藍小姐確實是大學同學,但只是同學和工作關係,以前是,將來也是……」

「康律師,你不久前剛被評為台灣十大王牌律師之一,這次又贏得遺產案,是否想過什麼時候要結束鑽石王老五的身分?」

康程遠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他的手死死地扣住尚卿珏的肩膀,「謝謝關心,這是我的個人問題,無可奉告。」說完,康程遠強行帶着尚卿珏衝出人群。

瘋狂的記者們哪肯放過他,問題不問斷地提出來,甚至一個比一個尖銳。

「康律師,請問你不找女朋友,是否如外界傳聞的那樣,是個同志嗎?」

「還是說,康律師已經有女朋友?這位小姐是……是你的新女朋友嗎?」

所有的記者這才注意到康程遠懷裏小小的人影,照相機瘋狂地捕捉著鏡頭,每個人似乎一起發行明天早上的頭條新聞。

甚至有的鏡頭都撞到尚卿珏的額頭上,尚卿珏吃痛地「哎喲」一聲,不等她發飈,康程遠已經冷著臉掉轉過頭,「我可以忍受你們的猜測,但是注意你們的行為,如果我懷裏的女孩被你們傷到,我想我不僅會破例打遺產案,還會破例打民事糾紛……」

康程遠清冷的聲音回蕩在法院門口,所有記者都呆若木雞,那個被台灣媒體封為律政王子的康程遠,不僅在法庭上口舌如簧,居然也會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冷酷無情!

連續一周的時間,台灣各大媒體接連且瘋狂地報導康程遠的新聞,從他答應祺祥遺產案,到他「舌戰」記者,更有媒體把尚卿珏的照片放在報紙最顯眼的位置,聲稱這位就是康程遠單身多年來,第一個承認的女朋友。

尚卿珏盤著腿坐在別墅客廳的沙發上,她的面前攤滿了各家的八卦報紙,上面說她是他女朋友,說康程遠當天一怒衝冠為紅顏,關於她和康程遠的新聞簡直是五花八門。

這是玩哪招啊,她和康程遠挨得着邊嗎?他們分明什麼關係都沒有嘛!

康程遠不是說了嗎?她只是他的助理罷了,而且連鄰居都算不上呢,她和康程遠除了工作,私下裏碰面也會繞道,這些媒體居然好意思說她是他的女朋友,開什麼玩笑!

想到這幾天她被記者追趕圍堵的,上下班跟作賊似的,連周末休息都只能窩在家裏,哪也不能去,可是康程遠卻像沒事一樣,她就一肚子火。

自從那天官司結束后,康程遠就出差又去了台南,昨晚上大半夜才回來,今天周末他似乎還在睡覺。

尚卿珏拿着咖啡杯到廚房裝水,透過玻璃窗看向對面,心思不由得飄到她剛到台北的時候,記得當初她還那麼厭惡康程遠的壞脾氣,這才沒幾日,她和康程遠就已經成為台北人茶餘飯後的八卦了。

說實話,即使是現在回想起打官司那天的情景,她還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動,甚至連康程遠半抱着自己,冷麵呵斥記者的情形,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以為只有在法庭上不苟書笑的康程遠,是令人心動的,可是那一瞬間,她在康程遠的懷裏終於感受到什麼叫保護,什麼叫呵護,他是那樣的認真,冷冽的神情讓人動容和沉淪。

尚卿珏懊惱地用小杓攪拌着手裏的咖啡杯,她覺得自己一定是昏了頭,不然怎麼會對康程遠有了心動的感覺,她明明討厭他才對,他的脾氣那麼爛。他的世界不但不讓人參與,還對自己冷言惡語,每一次的毒舌都傷得人體無完膚。

沒由來地,尚卿珏的懊惱化作一個無力的嘆氣,她的理智告訴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對對面的男人好奇,不可以窺探他的內心,不可以走進他的世界,不然她會沉淪,而且沉淪得很深……不行不行,她必須找點什麼事來做,才能把對面的毒舌男人擠出自己的腦海。

對面的毒舌男人哪裏知道尚卿珏此時的心思,他正矇著頭昏昏大睡時,手機忽然乍響。

「誰?」他閉着眼翻了跟身,說話的聲音依舊低低的,讓對方聽不出他是剛被吵醒,卻能聽出他隱忍待發的怒意。

「咦?老大你已經睡醒了嗎?」孟非在電話那頭驚奇叫道。

「有事就說。」康程遠被吵醒已經睡不着了,從床上跳下來,光着腳下樓走到廚房。

「是這樣的……」孟非咽了下口水,「褀祥遺產案都結束后,你就去了台南,沒有時間慶祝,因為你回來了嘛,所以……」

「不需要。」康程遠毫不留情地拒絕:「我不喜歡被打擾,沒事我掛了……」

「別別……別啊,老大。」孟非急忙制止他的動作,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老大不喜歡被人打擾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我怎麼會不知道老大你的脾氣呢,可我天天被藍大小姐追着問啊,她想開個慶功會,卻一直聯繫不上你,她說今天再聯繫不上你,她就打算親自去找卿珏……你知道她的脾氣……」

說到後面,孟非住了嘴,他屏住呼吸不敢錯過康程遠的任何一個聲音。

聽着孟非的話,康程遠喝水的動作怔了一下,他看向對面,藍艷玲要找尚卿珏?想了想,康程遠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什麼時候過來?」

雖然康程遠的聲音滿是不情願,但是不管怎麼說他還是答應了,這比當初老大接下祺祥遺產案還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他居然同意別人叨擾他的生活,老大不是最討厭別人走進他的世界裏嗎?

「要想那麼久嗎?」康程遠的聲音透著不耐煩。

「沒沒,我是想說……老大你真的同意了?」

「再廢話,我掛了。」

「晚上七點半,我會帶藍艷玲一起過來,至於她帶什麼人,我就……」

「我知道了。」康程遠冷著臉掛掉電話。

他當然知道藍艷玲想做什麼,她堂堂一個大總裁,怎麼可能只是單純地給他慶祝官司勝利,這並不像她的性格,而且還要牽扯上他的助理……他的小助理當然也就是他的新鄰居。

聽孟非說,這女孩工作很認真,對人也很和善,這才幾天就贏得了公司全體上下的喜歡,這也難怪,誰讓他的事務所里全是黃金單身漢呢。

他倒是能看出尚卿珏的可愛,有她的地方,公司里處處充滿了歡笑……

每一次她出現在自己面前,尚卿珏都是氣鼓鼓的,可是她生氣的樣子卻沒有女人的張牙舞爪,她鼓起腮幫子的模樣,讓他每次見到都忍俊不禁,甚至有一種想伸出手掐她的臉的衝動。

康程遠看向對面,眼神越發深邃,他忽然覺得無論在公司還是生活里,多了這麼一個女孩子,似乎也不賴。

在台北逛了一天,天已漸黑,尚卿珏拖着一身疲憊,騎着腳踏車往郊區的別墅騎去。

她今天什麼也沒買,只是騎着腳踏車漫無目的地在台北的大街小巷裏遊盪,看看高樓大廈或者坐在廣場上看着人來人往,抑或是走到一家甜品店裏猛嗑甜食,都說吃甜食可以讓人忘記煩惱,可是她已經連續吃了三份,還是沒有體會到什麼是快樂。

她在想那個傢伙,那個可惡的毒舌男人,可是偏偏這個男人如同慢性毒藥一樣,順着她的血液,慢慢滲透進她的心裏,她試圖放空,什麼都不去想,試圖把心裏的影子抹掉,可是不行,她完全做不到。

尚卿珏慢悠悠地騎着腳踏車,眼見着就要到家了,她反而慢下了速度,遠處自己的別墅旁的房子燈火輝煌,看樣子他醒了。

不知道康程遠這次去台南,是不是又幾天幾夜沒休息,所以回來的時候居然睡了這麼久,他難道不知道疲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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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夜專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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