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這太突然了……」她不知所措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他,一顆心跳得亂七八糟,整個小鹿亂撞。這是第一次有人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這件事連蔣東陽都不曾做過。

「別又說這句話,只要回答我願意或不願意?」他看着她,一頓后又道:「戒指和鮮花我改天補給你。」

「這樣說很不浪漫你知道嗎?」她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不過這次事發突然,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他點頭說。

「這次?請問還有下一次嗎?」她啼笑皆非的看着他。

「有。下輩子。」他一本正經的點頭。

她噗的一聲,忍不住笑了起來。

「什麼下輩子?你要跟我相約下輩子嗎?」她笑問他。

「如果你現在點頭說『我願意』的話,下下輩子也可以和你約。」

「哈哈……」她頓時笑得前俯後仰,被他逗得樂到不行。她從沒想過他竟然還有這種幽默感,真的太好笑了。下輩子,下下輩子,哈哈……

「你的答案是什麼?」見她笑得差不多后,他再度開口。

「我們才交往一個多月而已,你為什麼這麼急着想訂婚?」她沉默的看了他一會兒,好奇的問道,總覺得有些奇怪。

「你剛才不是說只有訂婚才算八字有一撇嗎?」

「就為了這個?」她有些傻眼,還有一些失望。

「連八字都沒一撇不覺得很像陌生人嗎?我不喜歡那種感覺。」他一臉認真的說。

「除此之外沒別的原因了?」她緊盯着他,希望他能說出一些令她感動或欣喜的話,這樣她說不定就會立刻點頭。

「你想聽什麼原因?」他一臉茫然的反問她,一副「除了這個原因,哪裏還會有什麼原因」的表情。

她看了他半晌,終於死心哼聲道:「算了!」然後轉頭繼續收拾行李。

「你還沒給我答案。」他提醒她。

「我要想一想。」她說,心裏真的是有點悶、有點火。

哪有人像他這樣求婚沒花、沒戒指、沒甜言蜜語,甚至連一句好聽一點的話都不會說的?說一句「因為我很喜歡你,想早點訂下來才安心」之類的難道不會呀?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大木頭!

雖然只是要到辜靖玄家住幾天而已,但謝欣欣要帶的行李還真多,光是衣服就有一大箱,因為還得分在家穿和上班穿的,然後還有一堆保養品、化妝品和配衣服穿的鞋子等。

所以當她看到堆在地上那一大堆要帶的東西時,整張臉都不好意思的紅起來,不過他卻什麼話都沒說,只問了一句:「就這些?還有嗎?」

她點頭確定沒有了之後,他便一一將它們提進電梯里,再提到他車裏,然後出發去他家。

他家距離她家其實並不遠,開車十五分鐘便可抵達,不過地價和房價都差很多,重點是他的房子是買的,不像她是用租的,而且還比她家大了三倍。

將近四十坪的空間規劃成三房兩廳,他用了兩房,一房做卧室,一房當書房,剩下的那一間自然就是給她用。

客房裏有床有衣櫥還有化妝台,整個房間都讓她很滿意。那天晚上她甚至沒有失眠,沾枕五分鐘就睡着,而且還是一覺到天亮。

與辜靖玄的同居生活無風也無雨,平靜得讓謝欣欣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對此事的看法和感覺。

每天早上,她都會比他早起,等待他的時間她無聊就做做早餐、看看電視,然後再與他一起出門去上班。

每天下班,他們有時會到外頭吃完飯才回家,有時是回家由她下廚,然後吃飽整理完之後,他們便開始加班繼續工作直到十一點左右才結束,接着各自回房休息。

每天幾乎都是這樣,然後一個星期就過了。

這段期間他一直很君子,連碰都沒碰她一下,為此她的心情相當複雜,分不清是悲是喜。

今天是星期日,下午三點,他敵不過她的堅持,終於開車送她回家。

原本她是昨天就要回家,他卻用工作當借口多留了她一天,今天本想故技重施,她卻不理他堅持要回家,他無奈只好送她回來。

車子轉個彎便來到她住處門前的馬路,遠遠便看見那棟大樓的入口,入口旁站了一個穿着大紅色外套的人,非常顯眼,讓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然後慢慢地渾身僵硬了起來。

隨着車子愈靠愈進,那個人的長相也清楚地展露在她面前,蔣東陽,她沒看錯。

「那個傢伙……是不是他?」辜靖玄也注意到了,開口問她。

「對。」她無奈道。

「他又跟着其他住戶進去裏面了。」辜靖玄說。在他說這句話時,穿着大紅外套的蔣東陽正尾隨着剛歸來的住戶走進一樓大門裏。

「我看到了。」她無力的說。

「他在這裏還有其他朋友?」他問她。

「……沒有。」

「所以他又是要到你家門前去守株待兔?」他又問。

她無言以對。

「現在你還要回家嗎?」他將車子停到路邊轉頭問她,「那傢伙會來一次兩次,就一定會再來三次四次,直到達到他的目的為止。」

謝欣欣本想回答說「要」,說那傢伙等不到人自然會走,結果他後半段的話卻將她的希望與僥倖全數擊毀。會再來三次四次,直到達到目的為止?不會吧?

「你身為我的男朋友,難道就不能出面幫幫我,要他離我遠一點嗎?」她無奈的對他說。

「如果我出面有用,他今天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什麼意思?」

「你忘了那天在這裏,我有警告他離我女朋友遠一點嗎?」

被他這麼一說,她才想起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那現在怎麼辦?」她心煩氣躁的問。

「一勞永逸的方法就是搬家——」

「搬去你家對不對?」她介面道,一臉沒好氣的表情,但心裏其實有些蠢蠢欲動。

和他同居這一周,排除她個人那些扭扭捏捏、分不出是悲是喜的心情,她過得可謂享受,出門有人載有車坐,吃東西買東西有人付錢,最重要的是還有高檔紅酒可以喝,雖然一天只限一小杯,但一個星期下來也快要給她喝掉一瓶要價近三千塊的紅酒。

想到還冰在他家冰箱裏未喝完的小半瓶紅酒,她的喉嚨不由自主的就幹了起來。

「對,所以我車子可以往回開了嗎?」他問她,話剛說完,放在口袋裏的手機突然就響起來。

「我要考慮一下,你先接電話。」她對他說。

他看了她一眼,逕自接起電話,然後只說了個「喂」字,臉色就變得蒼白,接着他立刻將手機丟到一旁,發動車子,狂飆上路。

「發生了什麼事?」謝欣欣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轉頭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后,關心的問道。

他沒有回答,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因用力而指節泛白。

「靖玄?」她擔心的喚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好嗎?你這樣我會擔心。」

他又沉默了一下才沙啞的開口,「我爸剛過世了。」

「什麼?!」她愕然叫道,也被嚇到了。「怎麼會這樣?你、你還好嗎?」她伸手輕搭在他手臂上,擔憂的看着面無血色的他。

他沒有應聲,但很明顯他一點也不好。

車子開得極快,不一會兒就到達了醫院。

她一直陪着他,陪他見他父親最後一面,陪他去殯儀館,陪他面對哭得有些誇張的繼母,聽她在眾人面前指責他的不孝,說他父親在世時他也沒陪、沒照顧之類的。

他始終面無表情,不予理會,而她則是很想狠狠地一拳給那女人揍下去——這麼愛演,不會上電視去演呀?真是夠了!

當天她陪他忙到半夜兩點才回家,因為知道他晚上什麼也沒吃,便煮了一碗面給他,結果他竟告訴她,他沒胃口。

「沒胃口你也得吃,除非你想餓死。」她對他說。

「我真的沒胃口。」他再次搖頭道。「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也早點睡。晚安。」他說完逕自轉身回房。

謝欣欣看着桌上的湯麵,再抬頭看向他卧房緊閉的那扇門,眉頭不知不覺的皺得死緊。

她可以明白他的沒胃口,但是他從中午十二點過後整整十四個小時幾乎滴水未進,不吃點東西怎麼行呢?

沒胃口不代表肚子不餓,沒胃口不代表胃承受得住空磨,沒胃口不代表不能強迫自己吃點東西。

他不強迫自己吃,那就由她來強迫好了。

帶着堅定的表情,她端起桌上那碗面走向他的卧房,沒有敲門便直接開門走了進去。反正就算她敲了,他也不會回應她。

房裏一片漆黑,她將燈打開,只見他背對着她橫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在裝睡。

她走上前,先將那碗面放在床頭柜上,然後才開口對他說:「我知道你並沒有睡着,起來把這碗面吃掉,吃掉我就不會再煩你。」

他依然一動也不動,毫無反應。

「靖玄,辜靖玄。」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叫喚道。

「出去。」他終於有了反應。

「你把面吃掉我就出去。」

「出去。」他又說一次。

「你把面吃掉我就出去。」她一字不漏的給他同樣的回答。

「我說出去!」

他有些發火了,但她卻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害怕,有的只是更擔心。

「我也說了,只要你把面吃掉我就出——啊!」她話未說完,就被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扣住腰身扔上床,嚇得她驚叫出聲。

一陣頭昏腦脹后再睜開眼睛,她已平躺在床上,身體的上方懸着他。

看着他沒有一絲柔軟只有緊繃與冷峻的臉,她依然和之前一樣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只有擔心。

「吃點東西好不好?別把自己的胃給餓壞了。」她伸手輕輕地碰觸他的臉,柔聲勸說道。「別讓我擔心,好不好?」

他沒有應聲,只是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然後他突然將她的手從他臉頰上拿開,直接俯下身來親吻她。

她的身體因驚愕而微僵了一下,隨即立刻放鬆下來,決定今晚任他由他。她緩緩地閉上眼睛,抬起手臂環住他的頸項,明確的給了他通行證。

一感覺到她的順從與回應,他原本只是試探的親吻立刻變得饑渴而狂烈,有如狂風暴雨般瞬間將她席捲。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董事長過世的事在公司迅速傳開,大家私底下都在討論著公司最後會落到誰手中,是總裁呢?還是協理?畢竟只有他們兩個擁有繼承權。

答案將在今天揭曉,因為隨着喪事告一段落,董事長的委任律師終於在剛剛來到公司,約見兩位繼承人,公佈遺產分配的事。

為此,辜靖玄在半個小時之前去了總裁室,至今未歸。

謝欣欣一個人待在辦公室里等待着結果,有點擔心如果他父親當真老糊塗,把大多數遺產都留給他繼母的話,那他該怎麼辦?承受得了這種傷害嗎?她真的好擔心他。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她迅速轉頭看去,只見他神情恍惚的走進辦公室,反手將門給關上,然後就這樣站在門前發獃。

她起身走到他身邊,擔憂的輕輕碰觸他,柔聲問道:「你還好嗎?」

他抬眼看向她,倏地伸手將她拉進懷裏,將臉埋進她頸間,緊緊地擁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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