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正確抉擇

「現在，金氏基本上保持中立，這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當然，競爭是正常的事情，不過，據說除了金老爺子之外，你那些叔叔們包括你爸爸都傾向於其他幾家，將來與李氏的關係如何，則很難說！你自小在金氏長大，又是你爺爺的掌上明珠，將來如何面對這種狀況？」柳惠風絲毫不隱瞞自己的擔心，說實在話，如果有其他選擇的話，她並不樂意這個女孩兒，雖然與自家兄弟很般配，可是對方的身份，對家族來說……

「會出現什麼結果呢？我是說兩家萬一……」金莉娜知道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也無法直接回答，雖然她很喜歡永康，也清楚對方的目的，但是身為金氏家族的長孫女，絕對不能一無所為，至少要看看對方的底牌。

「那就要看金氏的作為，還有雙方的實力了。」柳惠風並沒有多餘的掩飾，作為李氏家族的一名重要成員，她自是很清楚家族的處事原則，「如果只是商業上的競爭，可能會出現三種結果，要麼是兩敗俱傷，要麼是一方失敗，不管是誰失敗了，都有可能會傾家蕩產！」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看到對方鼓勵的眼神，金莉娜鼓起勇氣說道，「當初柳氏地產破產，您是怎麼想的？」

「當然很傷心！」一絲痛苦閃現在柳惠風的臉上，對她來說，那是一段永遠無法忘記的日子，曾幾時何，柳氏地產也是地產界的一方霸主……但是她很快就穩定下來，「這與我們現在談的並不一樣，要知道，如果你嫁給了永康，那麼一方將是你的娘家，一方是你的夫家，你總得有個基本立場，人總是有感情的！」

「真的要選擇么？」金莉娜實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是她也知道這根本就不容自己拒絕，對方不會允許，或許，這根本就是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即使是他們這樣的人，也有許多事情是無法迴避的，「只要是正常的競爭，不管哪方失敗了，我都能接受。商場上的事情，不是我能阻擋得了的。」

「如果牽扯到非商業呢？」柳惠風點點頭，現代社會雖然是商業的時代，商業競爭的殘酷，不是普通人能夠阻止或者左右的，既然無可奈何，那麼直接跳出商業之外也是很正常的；當然，她的問題並不會到此為止，她的話語依然平淡，似乎這也只不過是例行的詢問。

「你是說？」金莉娜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沒想到真要面對這樣的問題，一直以來她都在故意迴避，可是最終還是要面對。

「你放心，我們不會主動挑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到年輕的女孩如此擔憂，柳惠風有些不忍，曾幾時何，自己也是那麼的無憂無慮……他們都是無辜的，年輕人應該無憂無慮；可是緊接著，她的話鋒突然一轉，「但是我們不得不作最壞的打算。」

「要是真的那樣，誰也不會怨恨的，我知道我也阻止不了什麼。」金莉娜的情緒有些低落，在這以前，她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天之嬌女？即使是天之嬌女，還不是無能為力！

「金小姐，我們都沒有選擇的餘地，身為李氏的一員，要為整個家族服務，誰都不能例外。如果你嫁給永康，我們會盡量避免與金氏的正面衝突，你不高興，我們大家也都不會高興，但是，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允許任何人作出違背家族整體利益的事情！」柳惠風的語氣里透著不容拒絕的堅決，不管是誰，只要他是李氏家族的一分子，就不能享有這方面的特權。

「我會注意的，謝謝您，柳夫人。」金莉娜很清楚，這是一個大家族的族規，就像他們金家一樣，也有許多規定。家規是對每一個家族成員的約束，一旦脫離了，就不再受約束了，就像她，金氏家族的族規已經不再起作用了；可是家規也是對他們的保護，在這個越來越講究團體實力的社會上，離開了家族的庇護，很難有所作為。她雖然受到爺爺的寵愛，但是並不表示也會受到其他長輩的關愛，尤其是在已經「背叛」了的情況下，可以想象，他們會如何看待自己，可能即使是爺爺，也無法像先前那樣事事都依著自己了！

當然，她知道，即使所有人都反對自己，爺爺也會支持的，否則，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到仙女城來，甚至不能踏出天津半步，只是，這對的起爺爺嗎，對得起養育自己的金氏家族嗎？

金莉娜與李永康的閃電式戀愛，或者說是一見鍾情，在李氏家族內部引起了爭議並不是很大，在經過一些固定的關卡后，也就是僅僅16天之後，他們就確定了這個最後的兒媳婦。金莉娜也是在後來才漸漸明白過來，這讓她感到有些后怕，還好基本上是按照本意來回答的，要不然，她們會如何行使自己的權利，她不敢想象。在整個李氏家族，她是最年輕的一個兒媳婦，最大的侄子已經17歲了，最小的也有5歲了，這讓她感到有些不自然，尤其是當那些大孩子稱呼她「嬸娘」的時候，好幾次都是手腳忙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事實上，李氏內部尤其是年老的一代，很贊成這場婚姻，並沒有因為她的身份而有所遲疑，在他們看來，這並不是所謂的聯姻，或許兩個家族的矛盾會因此而有所緩和，但是並不意味著從此消除兩家公司的競爭，因為這關係到成千上萬人的福祉，何況對方也不見得就會放棄暨得優勢。某些人甚至認為，這個媳婦只不過是來自金家而已，實際上的關係並沒有那麼深刻。

首先，她不是金玉龍的嫡親，雖然很受他的寵愛，可是因為她的選擇，註定了不會再受到金家的重視，如果嫁入了其他人家，或許她還是金家的重要成員。其次，他們根本就沒有聯姻的意圖，不會因為她一個人而放棄同玉龍電子的競爭，更不會放棄整個家族的利益，不管是哪個人在主事，都不會開這樣的先例。其三，對方也沒有聯姻的要求，金玉龍力主金氏的中立，同時實際掌權的一代則集體性的反對李氏，即使在當前情況下，轉變的可能性也不大，尤其是對方正在主攻，他們在「苦苦的防守」。但是不管怎麼說，李氏上下都比較滿意，這從他們很快就接納她可以看出來，再加上為了得到她而搞出的那個轟動天下的動作，也許，對他們來說，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只要用心去做。

而金莉娜則已經完全沉浸在愛情之中了，她已經知道，這次「選妻」事件完全是為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不顧一切的走出天津，可以這麼說，如果不是這樣，她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嫁給他，至少不會這麼快就決定下來，或許，要等待很長的時間，幾個月，甚至一年兩年……因此，她一點兒都不責怪他們，甚至為此而感到自豪，感到驕傲，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女人不為夫家的重視而高興，而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平庸的女人，即使再大的陣仗，也能承受下來！

兩人的閃電般結合，在李氏來說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其他人看來，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首先，這件事在金氏家族內部就引起了很大的爭議，不少人更是強烈的表示反對，甚至她的父母都表示了反對。金莉娜的爸爸，兩個叔叔以及兩個姑姑等都持反對意見，在他們看來，金氏是新雲龍銀行團的一員，不應該與李氏聯姻，因為整個銀行團都與李氏呈敵對狀態，而且越來越嚴重，所謂的中立，根本就不能保證家族的利益！更重要的是，在他們看來，李氏並不是無懈可擊的，被各大銀行團和國際財團所瓜分是遲早的事情，表面的繁華掩不住即將崩潰的命運，這是一個不應該存在的家族，她太強大了，太不合時宜了……李氏有多少對手，他們很清楚，有些財團的實力甚至比他們更加強大。

新雲龍銀行團正處在上風，正在成為國內最有影響的勢力，金氏家族只有綁定在這架戰車上，才能進一步的發展壯大，甚至成為國內最有影響力的家族，又怎能成為李氏戰車上的犧牲品呢？退一步來講，李氏家族即使不失敗，他們也沒有聯姻的可能，兩家的敵對已經越來越明顯了，向來眥睚必報的李氏決不會善罷甘休，一番爭鬥勢將不可避免；金氏家族已經成為新雲龍銀行團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已經沒有再次選擇的餘地，也許李氏是一個不錯的靠山，但是他們「高攀不上」。

從商業角度上來看，兩家也不可能聯合，兩家公司的產品定位決定了嚴重的競爭關係，除非達成某種沒有意義的妥協。因此，他們對金莉娜的選擇表示了幾乎一致的反對，而之所以爭議不斷，則是因為一個人的態度不明確，極其精明能幹的一干企業負責人們不得不顧忌這個人的態度。

作為整個家族的實際掌權者，就像李夢澤一樣，金玉龍也有著絕對的影響力，在很大程度上來說，他的意見起著決定性的作用，而所有人都知道他對這個孫女的寵愛。即使在10年前，他的哥哥——金氏家族的另一個重要創始人金玉虎在世的時候，他都非常寵愛這個孫女，甚至比哥哥更加寵愛；全家人都明白，如果沒有他的默許，金莉娜根本不可能去仙女城，更不會發生現在的事情。因此，問題的關鍵還在老爺子身上，他是家族長，是公司的實際持有人，一個人佔有了整個集團65%的控股股份（金玉虎一系佔有25%的股份，其餘股份由其他兩個合伙人持有）。

但是問題也出在金玉龍的身上，因為他已經今非昔比了，曾經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董事長，已經無法約束子侄們的行為，特別是最近幾年，整個公司已經越來越趨向於非中立狀態，似乎大勢已定，除非實施某種清洗，可是他又能清洗誰呢，這些人可都是金氏家族的重要成員，除了他們，他還能把公司交給誰？他很清楚，孫女的婚姻已經是不可避免了，李氏不會在意他們的反對，也不同意聯姻，他們只在意他的侄孫女，只在意她這個人，他即使反對，也已經無能為力了。他很清楚，自己能做的就是調和家族內部意見，爭取獲得最大的家族利益，因此，他在等待，等待……

最終，金玉龍壓制了子侄們的反對意見，成全了孫女的心愿，這引起了其他人家不大不小的爭議。這件事情非常引人注目，最近幾年來，經常發生大家族的聯姻事件，如今李氏家族也出現了類似的事件，而對象竟然是同他們關係尷尬的另一個家族，不可避免的會引起某些人的興趣，而反應最激烈的自然是新雲龍銀行團的其他大股東們，尤其是某方面的堅定人家！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聯姻，更確切的說是金氏的背叛，或許在他們看來，除了聯姻沒有其他的解釋，更何況他們就是通過聯姻來強化彼此的聯繫，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向來是人類的通病。

玉龍電子是新雲龍銀行團的重要一員，如果她撤出，將會給整個銀行團造成災難性的損失，由其帶來的負面印象將會極大的削弱大家的整體實力，所以，第一時間裡，玉龍電子的某些人員就不斷地收到合作夥伴們的電話問詢，各方面的壓力緊隨而來，各種私下活動接連不斷。

相對而言，朱氏對此更為擔心，作為一個籍著聯姻而極大的增強了家族勢力的家族，他們深知其中的意義，集團旗下的電子公司的技術和產量都比較薄弱，短時間內很難獨立運作，離不開玉龍電子的幫襯，如果玉龍電子倒向了李氏，即使有軍方的支持，也不可能分佔大量的採購份額，而軍方的支持，是他們以及整個銀行團強勢的關鍵。

同時，軍方將再也找不到借口支持他們，不僅削弱李氏將會變得遙不可及，而且因為無法滿足軍方的需求，那些既得利益集團為了生存，勢必會毫不留情的拋棄他們，轉向新的合作夥伴，甚至重新投向李氏的懷抱，至於由此而對某些人造成的影響，則顯得「無足輕重」了，因此，探求金氏的確切意圖，就成為他們乃至整個利益集團極為關心的事情。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身份特殊的劉英晨再次來到了金府，徑直拜訪金玉龍，這個在整個事件中起著決定作用的老頭子。

「英晨呀，找我這個老頭子有什麼事，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很正常的，金玉龍單獨接見拜訪者，摒棄了所有的無關人員，一個子侄都沒有留下，他自然很清楚對方的來意，當然糊塗還是有一點兒的，畢竟人老了嘛！說實話，對於這個軍人世家出身的女人，他一點兒都不輕視，而根據情報顯示，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一個簡單的「賢妻良母」，在朱氏家族中很有影響力，深得一家上下的器重。

「爺爺，英晨哪敢呀，我可是來祝賀您老的！」劉英晨微笑著回答道，絲毫不因為對方的擠兌而不悅，浸淫商場多年，早已使她成為一個交際高手，就是一句違心話，也能讓人感到是由衷之言。

「我有何賀之有？凈拿老頭子尋開心。」金玉龍不動聲色的說道，他吃過的鹽比她走過的路還多，豈能看不出這點兒意圖來。

「娜娜妹子覓得佳婿，這不是大喜事么？」劉英晨的目的很明確，根本就不是與這個老傢伙打謎語的，因此並不在於對方的裝糊塗，直接點了出來，「李氏公然選妻，可見對莉娜妹子的重視，今後金家不是更有靠山了嗎？」

「就為這麼？金家的事情自由我們自己來解決，用不著別人主意！娜娜的婚事，只要她願意，誰都不能阻攔！」金玉龍的態度突然間變得冷硬起來，說出來的話沒有絲毫的轉圜餘地，而這在他是很少發生的事情，數十年來，他還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彷彿什麼事情刺激了他的神經。

「爺爺您誤會了，英晨沒有這個意思，我們也為莉娜妹子找到歸宿高興，決沒有反對的意思。」劉英晨明顯的愣了一下，與這個老人交往這麼多年來，尤其是從各方面收集到的情報顯示，並不是一個容易激動的人，這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但是也正是這樣，讓她吃驚不小，或許自己真地說錯了什麼，當然，沒根據的話她也不會亂說，不會白白的為人找借口。

「還以為你是來興師問罪呢！」金玉龍明顯是余怒未消，玉龍電子也不是好惹的，他非常清楚其中的關鍵，沒有他們的合作，就是再過五年朱氏也撐不下場面，當然，對於觸犯自己的那些「無心之語」，他並不打算深究。合作的基礎是公平，這是大家當初定下來的章程，現在即使他們幾家聯手，他也不懼怕，沒有一點兒本錢，又怎能保持這麼多年的中立，「說吧，沒事兒你也不會見我這個糟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