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救美
2o19年，盛夏，河南省d市。閱讀最新章節
正午的太陽毒辣到極點，城市幾乎要熔化掉。王小鳳、李大良和曹文奇三人從洗頭房出來，迎面碰上他們的死對頭馬三兒。馬三兒一行六人，自覺數量上有優勢，雙方擦肩而過的時候故意撞了王小鳳一下，王小鳳二話不說，一腳踹進馬三兒褲襠里，一場大戰就此拉開序幕。
王小鳳三人來自農村，在學校就是鐵哥們兒，因為屢次打架，被學校開除，於是背着家人進城打工，沒技術沒學歷的他們找不到可心的工作，很快成了街頭小混混。馬三兒是這一帶有名的流氓頭子，起初想收王小鳳三人做小弟，桀驁不馴的王小鳳不甩他，從此雙方結下樑子，一見面就掐，不打得頭破血流不散場。
馬三兒人多，王小鳳三人幾乎沒佔過便宜，但王小鳳生性好鬥，即便常常被打得鼻青臉腫，也從不服軟兒，不管對方有多少人，該出手時就出手，比對方都主動。
今天是七比三，馬三兒一方多出四人，雖然王小鳳和李大良都很能打，但戴着近視眼鏡的曹文奇幾乎沒什麼戰鬥力，每次一開戰就主動倒地，實際上等於是七比二。
俗話說雙手難抵四拳，以此類推，四手也難抵十四拳，很快，李大良被踹倒在地，王小鳳奮力抵擋幾輪，被馬三兒一腳踹翻在路邊的一個水果攤上，他抓起攤老闆的菠蘿刀，本來只想威懾一下，沒想爬起來的李大良一腳踹在馬三兒後背上，馬三兒不偏不倚正爬在刀尖上。
一尺多長的水果刀扎進馬三兒胸口，鮮血泉眼一樣呼呼直冒。
王小鳳傻了眼，大叫一聲『跑』，三人像受驚的兔子，撒腿飛逃。
d市是個山城，北面五公里就是大山，三人攔下一輛載人三輪車，一腳踹下司機，由王小鳳駕駛，直開到大山腳下。
遠處傳來隱隱警笛聲，三人一起把三輪車推下山谷，鑽進密林之中。一個小時后，警察大規模搜山，出動了直升機，三人倉惶躲藏中失散，第二天王小鳳在茫茫山林里找了一天，未能找到二人，無奈之下，於當天夜裏徒步行走二十公里，在一個小縣城車站獨自出逃。到省會Z市后，本想坐火車逃去南方，結果禍不單行，排隊買票時身上僅有的二百塊錢被小偷摸走，僅剩七塊零錢。
身無分文又不敢見光的王小鳳當晚睡在一座躺了一地乞丐的天橋下，為了不惹眼，完全融入他們，故意把一頭長揉得蓬亂，衣服蹭得跟土地爺一樣。
天熱，來往的車聲夜半不絕，蚊子又多，加上王小鳳心裏惦記着李大良和曹文奇，再加上害怕被抓，直到凌晨四點多才渾然入睡，不久，一個念經般的聲音入耳，睜眼，嚇出一身雞皮疙瘩——一個白蒼蒼的老頭正蹲在身邊念叨：「收徒弟，收徒弟嘍，收開門弟子……」
王小鳳認定是精神病，起身換了個地方，心想地上躺這麼多人，換個地方他就換騷擾別人了，沒想到這老頭目標明確，一連換了四次，不依不饒。王小鳳惱了，沉聲呵斥，驚醒其他乞丐，一乞丐勾起腦袋說：「小夥子，你說你不拜師他就不纏了。」
「我不拜師。」王小鳳慌忙照說，果然，老乞丐像得到命令一樣，轉身遠去，消失在蒼茫晨霧之中……
教他退敵之策的乞丐告訴王小鳳，這老乞丐是個精神病，住在城郊的一座破龍王廟裏，每天凌晨進城，一整天遊盪在城市裏收徒弟——見到年輕小夥子就堵，如果你不說『我不拜師』，他就一直跟着你，比狗皮膏藥都厲害。
此後一個星期，王小鳳就混在這乞丐堆里，別人白天出去討吃討喝討錢，他怕碰上警察，每天除了去天橋附近一個公園裏翻垃圾桶找吃的，就是把自己隱藏在公園最不起眼的角落，等待天黑。
王小鳳血氣方剛，做事向來雷厲風行，哪受得了這樣的窩屈？今天早上醒來，他做出一個生死決定——搶一筆錢，逃新疆去！
這樣做的後果他很清楚，要不就逃之夭夭，要不就深牢大獄。對性格剛烈的他來說，即便被槍斃，也比這樣人鬼不像地活着強，所以毅然做此決定。
白天，王小鳳用身上僅剩的七塊錢在地攤上買了把水果刀，晚上十二點半，眾乞丐都已鼾聲如雷，他躡手躡腳起身離開，穿過一個小區，往西溜達着物色目標。很快，上了一座橋，這橋叫『泉河橋』，架在穿城而過的大河上，橋下水深，橋欄上擱一段便豎一牌子，上題：水深危險，嚴禁游泳。
午夜時分，城市裏已是人跡稀少，天橋上除了偶爾有車輛飛馳而過，一個人沒有。王小鳳腰裏別着水果刀，快步疾行，暴露在路燈下的不安全感讓他急於隱藏進橋另一面樓林間的黑暗裏，然而他的獵物卻在此時出現——前方三十米左右的護欄邊站着一個衣着時尚的女孩。女孩憑欄而依，長在夜風裏偶爾翻飛，獃獃凝望着橋下黑色的河水，一動不動，似有極重的心事。
王小鳳一慣喜歡美女，像這種狀態下的單身美女他一般不會錯過搭訕的機會，但對現在的他來說，美女肩上的挎包比人更有誘惑力。
美女呀美女，這三更半夜的，你不在家睡覺，一個人出來就不怕碰上壞人？既然你這麼沒有安全意識，哥哥就給你個教訓，免得你以後被人劫財又劫色。
王小鳳放鬆腳步，嘴裏哼著歌走過去，他的策略是突然奪包而逃，然而就在他離目標不到十米的時候，姑娘突然翻過欄桿，跳了下去！
靠，原來是自殺！王小鳳不及多想，跟着跳下去，十多分鐘后，氣喘吁吁把女孩拖上岸，女孩已經昏迷，一番按壓排水，終於醒過來，不過任憑問啥，一句話不說，就是一個勁兒哭。
王小鳳不耐煩了，正考慮是不是棄之不管，掃眼看到姑娘的包漂在水邊，打撈上來，裏面全部物品如下：五十多快錢、化妝品若干、一部手機、一串鑰匙和一張身份證。
身份證上的名字是柳霏霏，有家庭住址。
王小鳳把柳霏霏背上橋，等了足足半個小時，終於等到一輛計程車，以身份證上的地址把姑娘送到她家樓下，用包里濕漉漉的錢付了車資。
這是一個老舊的小區，樓房全是七八十年代的式樣。住在這裏的，不用說，全是貧民。
身份證上顯示為6樓6o2，王小鳳把人背上去，敲了很長時間門，沒人開，問柳霏霏家裏是否有人，不回答，只好拿挎包里的鑰匙挨個試一遍，開門進去。
房子裏滿目簡陋，但收拾得很乾凈。
王小鳳把柳霏霏放在客廳褐色的舊沙上，問道：「你家人呢？」
這一問不打緊，神情木訥的柳霏霏頓時淚流兩行，雖然沒哭出聲，但那悲切之情清晰可感覺。
王小鳳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哭，女人在他面前一哭，他就渾身僵，手腳無措，心軟得跟陽痿一樣。
看着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柳霏霏，他有心過去借給她肩膀，可他們不過萍水相逢，這樣做顯然不合適，而且有乘人之危之嫌。
既然什麼也做不了，王小鳳決定離開，眼不見心不疼，清了下嗓子說：「美女，你自己想開點，我走了……」
到門口，身後傳來柳霏霏抽噎的聲音：「別走……」
其實王小鳳心裏有一千一萬個不想走，至於為什麼有這種想法，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總之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意猶未盡。現在聽到柳霏霏這兩個字，慌忙回頭問道：「還有啥要我幫忙么？」
「別走，陪陪我……」柳霏霏揚起滿是淚水的臉，神色中充滿孤獨和哀求。
這神情太要命了，王小鳳的心差點化成水兒，憨厚地說：「好，好。」
王小鳳在柳霏霏對面的舊沙上坐下，小心翼翼問道：「到底生什麼了，能給我說說嗎？說不定我能幫你。」
柳霏霏沒回答，臉上的淚水再次洶湧澎湃。
王小鳳慌忙說：「好了好了，我不問了，你別哭，那啥，你身上衣服都濕了，快去換件衣服吧。」
呆坐許久，柳霏霏起身進了房間，再出來，已換上一件淡紫色弔帶睡裙，然後去另一房間拿了一套男士睡衣遞給王小鳳：「這是我爸爸的衣服，你換上吧。」
濕衣服沾在身上要多難受有多難受，王小鳳也不客氣，去房間里換上，拿着濕衣服出來問道：「陽台在哪？」
柳霏霏看着那又臟又濕的衣服，接過去說：「我給你洗一下吧。」
「不不，我….我自己洗。」王小鳳口是心非。
「反正我的濕衣服也要洗，順便幫你洗了。」柳霏霏進屋拿了自己的濕衣服，進了衛生間。
王小鳳半個多月沒吃過一頓飽飯，體虛心疲，坐在沙上沒多大會兒就昏睡過去。
柳霏霏洗完衣服，見王小鳳已經睡着，去房間里拿了條毯子蓋在他身上，在對面的沙上躺下。
隔着茶几下面的空檔靜靜注視這個從十多多米橋面跳下去救自己的善良男人，看着他剛毅的面孔和壯碩的身體，心裏居然生出幾分安全感，甚至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時間就這樣定格，讓這陌生的男人永遠躺在自己的對面，永遠陪着自己……
凌晨時分，王小鳳被一陣沉悶的喊叫聲驚醒，坐起，看到睡在對面沙上的柳霏霏手舞腳蹬，嘴裏驚恐地悶叫着：「滾開！你這畜生！魔鬼！滾開……」
顯然，她正在做惡夢。
王小鳳赤腳跑過去，輕輕搖晃：「美女，醒醒，醒醒……」
柳霏霏猛然坐起，淚流滿面呆望王小鳳片刻，一把摟住這陌生男人的脖子抽噎起來。
一下子抱香滿懷，王小鳳不知是緊張還是激動，身體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