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和無緣的他說永別
清晨時分，醫院的走廊里坐着幾個等待醫生的人，有的是一男一女相互依偎著，有的是兩個年紀相差很多的女人或是年紀相仿的兩個人，還有一個挺著肚子一個人默默的坐在那裏，一隻手撫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喃喃低語。
林小冉坐在離人群很遠的地方，眼睛看着那潔白的牆壁呆。
「小冉，吃點東西好不好。」王海將買來的早點放到她手裏。
她搖搖頭，一想到要和肚子裏的寶寶說永別她的鼻子就酸酸的，即使她被折磨的憔悴不堪，還是很愛這個小生命。低着頭看向平坦的小腹，她有些捨不得。
「不如我們回去吧。我們馬上結婚，把他生下來。」看出她的猶豫，王海輕聲勸慰著。
「不行，我不能留下他。」抬眼看向他時，臉上已然露出了笑容：「我沒事。你買的什麼？」
鼻子裏聞到一股肉香，她的胃痙攣著，遲疑的拿起一個包子，一種噁心的感覺迫使她奔向洗手間。
乾嘔幾聲，林小冉難過的流下了眼淚，胃裏空的再也嘔不出任何東西，這個孩子已經折磨的她精疲力盡了。
「小冉，你還好嗎？回答我一聲好不好。」門外，王海焦急的喊着她。
微皺着眉，她扶著牆緩緩走了出來。王海心疼的看着她煞白的小臉，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懷裏的人兒變得很輕，他擔心這樣的身體能不能堅持的住，剛剛他看到一個女孩兒被同伴攙扶著走了出去，臉色也是這樣的難看。
將她放在長椅上，王海不敢再讓她接觸東西，將早點移開：「你有多久沒吃東西了？」
「昨天早上喝了一口牛奶，一直到現在。」她說得很輕，聲音里透著無力。
怪不得她這麽虛弱，都是他的錯，一時的衝動害慘了她，王海自責著，恨不能代她受苦。難道女人懷孕都是這樣的嗎？為什麼旁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呢？
走廊的盡頭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走了過來，她的後面跟着一個漂亮的小護士。兩個人將寫着婦產科名字的門打開后，小護士開始招呼等在外面的人排隊。
「各位不要急，排好隊一個一個慢慢來。」
她的聲音很甜美，惹得前面的一個男人的心痒痒的，兩步邁到她面前，臉上滿是色迷迷的笑：「我先來。」
「先生，對不起，我們這裏是婦科，您要看病請到樓下的男性專科。」她的臉上帶着職業的微笑，不緊不慢的說。
男人不怒反笑，伸手拉過站在一旁的女人，她的肚子微微隆起：「我陪她看可以了吧。」
護士點點頭，禮貌的做了個請的手勢，三個人順序走了進去，男人走在最後面，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着漂亮護士的臀部。
······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終於輪到他們了，王海攙扶著林小冉走了進去。
乾淨的房間里整齊的擺放着各種醫護人員的用品。牆壁的一側放了一個大大的櫥櫃，裏面放滿了書籍和資料。另一側擺放了一個長沙，靠窗的位置擺了一個長書桌，醫生微笑着坐在後面，等待着病人。
王海扶著林小冉坐下，然後看向對面坐着的人：「醫生，您看她現在的狀態可以做流產嗎？」
「她看起來很虛弱，先去做個檢查，然後再決定是做葯流還是做人流。對了，你有沒有憋尿？」醫生看向林小冉問。
林小冉搖搖頭，她從昨天起水米未盡，根本沒有尿。
「沒有尿液是不能做孕檢的，這樣吧，你先去多喝些水，一個小時后再來。」醫生囑咐著。
「可不可以不喝水？我喝水也會吐出來。」她有些為難。
「這樣啊。」醫生沉思了片刻：「不然你去注射生理鹽水好了，很快的。先去辦一下手續。」
王海接過醫生手裏的單子，柔聲對林小冉說：「你在這裏等我，很快就好。」
在王海回來后林小冉被帶去注射室。靜靜的躺在產床上，她看着輸液瓶里的液體緩慢的下降，小腹開始腫脹起來。
「我想尿尿。」尿急的她皺着眉。
「要等到做完孕檢才可以，忍耐一下。」護士小姐微笑着。
慘了！林小冉在心裏哀號著，她快忍不住了。咬着唇，她努力使自己想些別的事，但是想尿尿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一張臉扭曲著。
「不行了，我忍不住了。」聲音顫抖著，就快哭出來了。
護士的眼盯着輸液瓶，直到瓶子裏剩下一丁點液體時，她將輸液管拔了出來：「快去做檢查吧。」
狼狽的捧著脹痛的小腹，林小冉疾步向B室走去。
只是她沒想到，這只是痛苦的開始。
醫生看過她的B圖后建議她做人流。
「會痛嗎？」王海緊張的問，彷彿要做手術的人是他。
「有無痛手術，價錢稍微貴一點。」
「就無痛的吧。」王海看了眼呆坐在沙上的人，不想她受一點痛。
再次躺上產床，她心裏開始緊張，看着醫生手裏那可怕的手術用具，她閉上了眼睛。
當感覺有東西進入體內時，她的心一痛，永別了，我無緣相見的寶貝，一滴淚順着臉龐滑落到下面的單子上。
緊接着，腹部開始疼痛起來，越來越痛。醫生不是說是無痛手術嗎？為什麼她會這麼痛。痛的像是會死掉似的。雙手緊緊抓着床單，淚水開始洶湧。
「啊」終於忍受不住叫了出來，好痛。她哭得身體不住的顫抖著。
「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醫生沉悶的聲音響起，戴着口罩的臉上只露出一雙眼睛。
「我不要做了，痛死了。」誰來救她？她就快死了。
················
醫生忙碌著，不再理會她。也許是她見多了這種場面麻木了，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怠慢，熟練的做着收尾的動作。
終於，疼痛減輕了，醫生摘下手套口罩，露出整張的臉。
「手術做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隨手抹著臉，林小冉緩慢的從床上爬了下來，兩條腿軟，默默的穿好衣服，她扶著牆一點一點挪動着雙腳，嘴唇微微的顫抖著。
手術室的門近在咫尺，她卻夠不到，眼前一黑，她摔在了地上，最後的意識里，她聽到王海驚慌的喊着她的名字，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