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俊不凡的奴隸

這世上之事，有幾多是註定，有幾多是人為？一生波瀾，自是從那一天生的轉變。

朝代更迭，最是不能放過前朝餘孽。縱然隱匿多年，也要追查到底。身為前朝餘孽，白龍自小生活在偏遠的漁村，從未遠離那條賴以為生的河流。那一日，依舊是打漁，卻得到一本異書，上書四字――相術秘法。看其材質，水火不侵，也不知傳自何處。其中所錄，也有望氣之法，言辭甚大――「依此法，如能小成，可觀凡人氣運；如能大成，可觀國家運道；如能至極，可截取天數。」

一年後，白龍相術小成，算得自己命格已定，一旦離開這漁村，就立即有滔天大禍。

「怎會如此？怎能如此！」推衍過後，他雙拳緊拽，雙目赤紅，心中不甘。「或許，或許只是小成，還看不真切罷！」

三年後，相術大成，凡眼所見，歷代枯榮規律，自主顯現。大地之上，處處盤根錯節，中心之處，一棵參天巨木，下連後土，上接皇天，其上盤有一龍，鱗甲皆張，威嚴無比，時而吸星吐月，時而行雲布雨，盡顯皇家氣象。本朝歷經三代，明君盡出，當今乃是前所未有的盛世。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望着河水東流，天理循環，非是人力所能逆轉。他家祖上，到了末代，連出四位昏君，專寵佞臣，禍亂天下。這樣大的罪責，竟然能留下他一個活口，本身就是奇迹。縱然不甘，也是無法，只有專心修鍊，希冀至極。從此心無旁騖，漸成一件本命法寶，下可窺陰陽更替，上可以截取天數。

忽然一日，心中激蕩，去到河邊，果然見到有仙車墜落。他救出一人，只見對方面呈七彩，竟然是命無定數！因着這一變數，他再次推衍，如若出世，借得此人之力，就是謀取天子之位，也是有一線生機。只要有一線生機，以他的個性，如何能不搏上一搏？

「怎想到，到頭來，還是一場空。」他嘴角冷笑，出了回天逆命大陣，「這世上之事，有幾多是註定，有幾多是人為？其實我一直很疑惑啊，相術秘法，大衍術數，如何就給我得到了？大哥凌雲，命無定數，就算我可截取天數，還是看不透啊。由此可見，這天數也不過是表象罷了。三弟楊昭，皇帝之命，卻是借我的手達成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棋子呀棋子，今天我這顆棋子，偏就不循常理。天譴之下無活路，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把我這顆棋子怎麼樣！」

天雷劈下，淹沒了白龍最後的怒吼。

這一處村莊，環境優美，氣候宜人，周圍群山環繞，若是在亂世，也可算得桃源之地。山腳下，隱有一些房屋，雖然大都簡陋，卻與周遭環境融合，叫人看不出任何人工的跡象。此時天方明亮，其中一間木門打開，出來一位少女，穿着布裙，略顯婀娜身段。她望了望朝陽，打了個哈欠，又伸了伸小蠻腰，這才將身後幾及腰長的青絲一挽，草草地挽成一束，用布帶扎了。又反身回屋，出來時已是多了一個木盆，急沖沖地往外去了。

行走之時，兩旁樹上都是鳥兒的鳴叫，清脆動聽。她只顧著趕路，不一會兒，隱隱聽見溪水叮咚，也有好聽的女兒家的歌聲。她聽了，俏臉微紅，卻原來是一些情歌，從前不懂事時，她也跟着唱，無所顧忌。唯有這年，她漸覺長大，情竇初開，對這些情歌也有些明白了，是以覺著有些害羞。

到了前面，可見一條溪流，朝陽下，一些女人女孩子各自在溪邊梳洗，口中就唱着好聽的歌兒。見到她來了，當即有個女孩子對她招手：「小秋，這兒呢。今日怎麼這樣晚，我都快洗好了。」

她去到好友身邊，將盆放下，就將一隻纖白的小手放進水裏撥弄著水花，吱唔道：「今日起來遲了，小柔你先回去罷，我略洗洗，待會還可一同採桑。」說着，解下長，淋上清水，就放進溪水中梳洗起來。

小柔答應了，最後浣洗著盆中的生絲，一面說道：「今日外面的惡人又要進山來，雖然他們不敢拿我們如何，還是要小心些。等你回去，我們就去桑林，這一日都別出去了。」

小柔走後，不過片刻，其餘的人也俱都離開，這時溪邊，就只剩下她獨自一人。她望了望四周，這才小心翼翼地解下布裙，露出裏面潔白細膩的身子，就穿着貼身的薄衣褲，下到了水裏。又在水中褪下了摯褲，看到上面一處污穢，不由得紅了臉。清洗時，更想起早晨時那個奇怪的夢來，這也是她今日起晚的緣由。

一時間，少女藏身溪水中，滿頭青絲散在水面，粼粼波光映照着絕世容顏，宛如夢中仙子降臨塵世，將這一處幽靜之地染**間仙境。少女玩性起來，揚起水花，咯咯笑着，好比水中精靈。

然而這時，溪邊響起一陣猥瑣的笑聲，少女聽到，心中一驚，嚇得幾乎整個身子都縮進水裏。看過去，卻是一個穿着皮革的男子，亂糟糟的金綁在腦後，腰間還系著匕，原本象徵純凈的藍色眼眸里散著淫慾的光。他咽了咽口水，露出一種狂熱且邪惡的笑容，用大山外的語言自言自語道：「都說查爾斯族容貌好比精靈，個個是俊男美女，這話果然不假。我看這個女孩，就連精靈都未必比得上吧！哼哼，就算和查爾斯族結合會引得諸神厭棄，甚至是從此不能獲得聖力，我也顧不得了！再說呢，這種傳聞也未必就是真的吧。嘿嘿，親愛的小姐，可不要怪我，誰讓你這麼美麗呢？」他說着，就已開始解開衣物，向著溪水走去。

少女此時已然明白對方的意圖，驚恐地喊道：「你想如何？難道你不怕受到諸神詛咒嗎？！」

男子聞言一愣，卻是沒有想到少女竟然懂得他所用的語言，隨即哈哈笑道：「就算遭到詛咒我也認了，不過像我這麼個小人物，神是不會注意到的，你就放心好了，嘿嘿嘿。美麗的小姐，你這麼關心我，待會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讓你欲仙欲死的。」

在男子眼中，對方已是到手的獵物，無論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事先也可用言語進行挑逗，看着對方驚恐的表情，盡情享受這種折磨人的樂趣。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就在他說完這話的同時，天上就有一道閃電出現，一聲驚雷響起，仿如神怒，將他驚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彈。

這個世界裏，充斥着各種神的信仰，許多神都擁有自己的國度。凡人們只要信仰某位神，就能一定程度地感受到聖力滋潤着自身的**，那是一種極其美妙的感覺。這真是一個充滿神恩的世界！然而同樣的，若是有人違逆神，必定會遭到神的懲罰。男子方才所言，卻是有着質疑神的含義，這時突然聞得驚雷，猛然驚醒，幾乎嚇死。

他摸了摸身體各個部位，確認那驚雷沒有打在自己身上，這才放下心來，一時色心又起。可是才往前走一步，又是一道驚雷閃過，方才還可說是巧合，可是這青天白日，朝陽正盛，連續有雷電出現，難道真是神在警告他？他心中越驚疑，莫非那個說法是真的，查爾斯一族遭到諸神厭棄，所以永遠不能獲得神力，就連與之交合的外族人，也會受此影響，甚至引神怒？心中越不安，原本被對方美色沖昏了頭腦，此時看來，對方卻是如同精靈國度的食人花一般，越是美麗，就越是可怕！想了想，還是性命要緊，只要有了錢，外面的女人多的是，又何必冒這個風險。一時間，想要走，又捨不得如此絕色，不走，又害怕神怒，真是難以取捨。

「或許這真是個巧合？」這個念頭才起，就有連續不斷的雷聲響起，轟隆隆連成一片，彷彿那雷電就在耳邊。他再不敢想，掉頭就跑，還大叫着：「神啊，請您寬恕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這雷電來的實在突兀，非但是那男子感到恐懼，在水中的少女更是嚇得瑟瑟抖，幾乎要站不住。她又不敢讓身體露出水面，就只低着頭，惶恐無助地閉上眼，心中希冀夢中那人出現將那山外的惡人趕走。忽然耳邊水聲響起，巨大的水花打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掉進了水裏，這下更是讓她嚇得驚聲尖叫起來。好一會兒，雷聲停了，水波也平靜下來，她才睜開眼看去。這一看更是驚訝無比，只見眼前水面上，有一人浮在那裏，彷彿整個身體沒有一絲重量一般，就那樣平躺着漂浮在水面。

這人身上穿着奇怪的衣服，看那樣子也是絲綢的料子，卻是染成金色，上面綉著條條奇異的圖形，猶如長角的蛇，卻又自有一種威嚴。她呆了許久，見那人似乎是睡著了，喊他也沒有反應，猶豫一下，才上前去。只是輕輕一碰，那人身上的衣服就碎裂開來，最後化作粉塵落進水中。這又驚了她一跳，最後無法，眼見時候已是不早，又害怕再待下去那個山外的惡人又會回來，忙出了水，換好了衣服。將那人拖到溪邊，那具身體突然就變重起來，她不能再拖動，便就拿了木盆，急沖沖趕了回去。

片刻后，來了幾個男人，她跟在後面。其中一個中年漢子走在最前，說道：「小秋，那人在哪裏？」

她帶着他們去到溪邊那處，那個人依舊不醒，此時她才看得他的容貌，真是英俊不凡，就在本族中也是極為出眾。不禁問道：「就是這人，他也是我們一族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中年漢子俯下身，撥開那人的眼皮，看了看，說道：「是黑瞳，他果真是我們族人。我看他衣衫襤褸，或許是其他地方的奴隸吧。出現在這裏，也許是他逃亡出來，一直到了這裏，才就昏倒。」他站起來，又說道：「我們把他抬回去，今日外面的人要來收絲綢，為免麻煩，把他暫時安置到桑林里。小秋，你照看一下。」

少女答應一聲，目光卻不離那個來歷古怪的男子。她心中想，他一定就是夢中那人，就算他是奴隸，那也是個英俊不凡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