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

舞者

人物背景:

高克家,現為友邦軟件公司總經理

1955年生於大連

1978-1983年中國歌舞團舞蹈演員

1988-1990年斯坦福大學,獲計算機碩士學位

1990-1994年美國IBM沃生(Waston)研究中心,高級軟件工程師、項目負責人

1994-1995年IBM(中國)公司網絡顧問、項目經理

1995一1999年SUN(中國)公司,現為技術開發中心負責人

1999年任現職

人物自白:

筋斗里翻出的舞蹈演員

我出生在一個武術之家,父親是1965年全國最後一屆武術比賽的全國冠軍,他很聰明,早年畢業於東北師範大學,後來念書又成了一個體療大夫,媽媽是護士,他們倆都在大連的一家醫院裏工作,我們家也就成了醫生之家。

受父親的影響,我很小就練習武術,也受到了一些學術界。醫學界的影響。

當時我學習成績很好,但後來緊接着就趕上了文化大革命。父親曾是國民黨黨員,武術上又帶了不少徒弟,文革中他也被劃成了「歷史**革命」,被稱為「教唆犯」,家裏受到衝擊,父親被勞改,我則被視為「黑五類」。

小時候,我的武術根底很不錯,尤其擅長翻筋斗。當時也不用學習,社會上時興文藝宣傳隊,宣傳隊的老師發現了我的一技之長后,每次拍樣板戲時就用上我的筋斗表演。我發現,一個人一定要有點安身立命的技藝,這樣不管你是怎樣的一個家庭和教育背景,你多少都會有一些社會價值。

因為會一點小的武術技巧像翻筋斗,後來我被招到少年宮學習舞蹈,在少年宮,我開始接受正規的舞蹈訓練,成了一個業餘舞蹈演員。

文藝兵

在少年宮裏,我學會了芭蕾舞、民族舞和一些舞蹈技巧,並開始經常在《紅色娘子軍》、《軍民雨水情》等樣板戲的小舞蹈中扮演角色。文革盛行「文藝兵」,東海艦隊、南海艦隊、北京空軍廣州軍區。瀋陽軍區、總政、海政、空政、鐵道兵……不下20個文藝團體、宣傳隊、文工團都相中過我,在大連的學生圈裏,我的舞蹈訓練素質是最好的,形象、條件也不錯,往往是成績是第一個通過,但政審時也是第一個被刷掉。

我的老師也為我感到非常惋惜,福州軍區來招生時,就找到他們說,所有的舞蹈團都想要他,都是因為政審問題又不敢要,你們能否想想辦法。福州軍區就派人去公安局查檔案,發現父親雖然是個「**革命教唆犯」,其實只是參加過國民黨,並沒有其他問題,他們就跑公安局,開始替我想辦法。

北京二炮文工團也獲悉了這一情況,也想要我,二炮團長就出了一個主意:讓我的父母先離婚。孩子沒有了父親,政治上就很清白了。在法院辦完手續之後,我總算以沒有父親的政審檔案獲得了清白之身,當上了文藝兵。

二進北京

從1973年開始,我在二炮待了一年半,舞跳得也很好。後來發生了「林彪事件」,軍隊大清理,那位團長也受牽連,關於我的招生也被算作他所做的「一系列不妥行為」中的一個,我被送了回去。

回大連之後,經過多方的幫助,父親的問題總算得到了平反。我也重整自己的過去,練功,加強訓練,做了一段非常嚴謹的訓練,1978年,再次回到北京考試,很幸運地考入了中國歌舞團。

從1973年到1978年,我二進二出京城,在一個時代的變遷中,個人的生活也經歷了一些轉折。

如何當好電工

1975年5月,我結束了當兵生涯,從二炮回家鄉。就在大連的一個建築公司當電工,一干就是三年多。雖然我以前是文藝兵,不太懂電工,但我轉行非常快。為了避免老要上下大吊車來回往返,每次我跟着師信從大吊車上下對,所有的長短線、螺絲、木板。材料、釘子都一次齊備,師傅印象非常深刻:只要他讓我下去拿東西,我從來就不需回去跑第二趟。在房屋建設的布線上我也做得非常漂亮,拐彎。直角都有很深的根底,師傅說我很聰明,常常誇獎我。

當時比下鄉的那些青年,我要幸運得多在改行之後,自己原先很好的長處(舞蹈)沒能發揮出來,心裏還是不痛快。我就開始重新把舞蹈撿起來,在公園裏練功。ITS年中國歌舞團招生,在全國共錄取了8個演員(3女5男),我也在被錄取之列,只是除了我,其他幾個都來自專業團體。

改行!改行!改行!

儘管我考上了中國歌舞團,但1978年以後,隨着社會的改革開放,國家從政治鬥爭轉向開放、強調四項基本原則和科技,我感受到了時代的鮮明變化,聽聞到國外的發展,發現了重新念書的機會,我又產生了另外一個疑問:對自己來說,跳舞還能跳多久?

比起我的同齡人,我那時思考着更多的問題。在學校時我到處演出,到了宣傳隊又得跟各個團體進行交流,回家當工人之後,我還要解決父親的歷史遺留問題。在中國歌舞團,比起那些單純在學校中長大的同事,我的社會經驗使得自己看問題要複雜得多。

我當時想,跳舞需要有天份,個頭、形象、身體的比例、軟度、腿長等都是爹媽給的,先天素質、從小武術的訓練和靈感和悟性卻是後天的努力,這些方面我的條件都不錯,但是將來做一個舞蹈教師,自己不是科班出身,似乎不具優勢;當編導有可能,但這種可能性大小值得懷疑,至於做舞台效果,重新撿起電工技術,當然是駕輕就熟,但那又倒了回去當工人,不可取,自己的最大長處是聰明,幹嗎不學點英文、做些翻譯呢?

1980年,我開始學習英文,翻譯了一些文章在《舞台摘譯》上發表。通過學英語,我也開始了解了西方文化,並且發生了濃厚興趣,但是自己初中都沒畢業,我有了進一步深造自己的願望,通過申請,後來我又輾轉到了美國念書。

在美國念書

1983年8月,我到了美國,第一關是英文,雖然覺得自己很聰明,自學能力也很強,但真要念起來,發現並不容易,尤其是寫,根本就無從下手,上課時我盡量去聽,聽不懂時,同學誰的筆記記得好就借來複印,回去再進一步強化。

10個星期以後,我考了一次托福,得了531分,我就去念大學了。一開始先學兩門課,計算機和世界歷史。當時就我的背景而言,最好是學商,在文藝界經過許多鍛煉,接觸社會各階層的機會很多,長處是跟人打交道遊刃有餘。但我認為,搞文藝的人並不一定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也可以去學習技術,況且學習經濟、貿易,任何人都可以,但學科學卻並非人人都能,我自信自己能夠勝任,決定要證明一下自己,為自己建立一個技術的背景。

1984年1月份,我在正式大學念書,到1987年5月份從新澤西州立大學計算機系畢業,3年零5個月的時間裏我學了40多門課,36門成績是A,剩下6門是B,這6門裏,有一門是舞蹈,我跟教舞蹈課老師的觀點不同,因此拿了個B。

當時我每天念書16個小時左右。決心已定,我就一定要把事情做好,不喜歡的課也強迫自己努力學好。有一門課天體宇宙學是必修課,和計算機沒有什麼關係,我沒在意,第一次考試才對多分,得了個C,期末我就奮力追趕,一直追到一個B。當時想,將來要念研究生,本科成績非常重要,不管喜歡不喜歡,我不能放鬆任何一門功課。

念書的同時,我通過教舞蹈來維持生活,同時在三個中文學校兼課,周末教教兒童學習舞蹈,也教老人、大人學武術,有時自己也外出演出。打工掙來的錢加上獎學金,我才把大學念完。

轉折點

在紐約,我業餘也作為特約演員參加一些舞蹈演出,包括美國200周年獨立日等等,但本科讀計算機成了我生活的轉折點。1987年畢業時,全校2000多名畢業生里,我排在前十名,獲得一個HightestHonors(最高才生)稱譽,老師說,你就留校做研究吧。

一年的時間裏,我在學校一邊做系統管理員,一邊開始準備考GRE再讀研,我同時申請了好幾所學校,有東部的康乃爾、中部的伊利諾大學和西部的斯坦福,結果這些學校都給了我獎學金,我選擇去了斯坦福。

1988年我到了斯坦福大學,花了一年半時間很快讀完了碩士。從文藝兵加上當工人,前前後後我離開學校十年多,我們這一代人許多都因為歷史捉弄沒有什麼好的機會。環境固然重要,但對我來說,把握機會更重要,我在美國的學校從來沒有輕輕鬆鬆地念過書。當時2年讀完一個碩士最合適,可以非常輕鬆,一邊了解欣賞學校,一邊讀書,可是我必須儘快讀完碩士,所以一年半里我就拿到了學位。

離開學校10年,讀本科3年半,碩士1年半,前後加起來5年,我不僅拿到了學位,也打下了很紮實的理論和學術基礎。回頭看那段日子,我發現很有挑戰性,對自己來說是一個很嚴厲的考驗。一個人一天看16個小時的書不成問題,但是一年讀下來,就得有非常好的體質,這方面舞蹈、武術的功底使我受益匪淺;另一方面,發現做一件事情很有價值,能不能真正在冷板凳上坐下來,是對毅力和意志的考驗。這段經歷增加了我對自己將來發展的信心,建立了自信心。當時我給自己定一個非常高的目標,根本就不去想,只是儘快儘力去做,每分鐘。每天都不耽誤,最後達到目標,回過頭來看還挺吃驚,但在每天的實現過程中,你就不能去考慮:哎呀,我是不是太晚了?離開學校太久了?坐不下來?

紅舞鞋

在斯坦福,我也偶爾參加一些文藝團體的活動,一般是本地區的演出,我也傾向於跳獨舞,這樣就不用花很多時間綁在排練上。在加州。斯坦福。華盛頓,當時都有關於我的一些演出報道。

後來到了紐約,我完成了多年來自己的一個夙願——在林肯藝術中心,我組織了一個很大的音樂會,那時安徽正在發水災,我是中國旅美商學會(ChinaBuS-nessAssociation)的理事,就申請了一筆基金,邀請當時中國音樂界的一些名流像胡小平、鄧潤、殷承宗。戚淑芳、場良心、王昌元等,在美國舉行了一場賑災義演,我當總負責兼總導演,觀眾近千人,活動非常成功。

在IBM

1990年研究生畢業后,應聘時Tandem、3com、IBM、AT&T、Bell實驗室等都給我發了聘書,最後我選擇去了IBMWatson研究所,也希望能夠把所學的一些理論應用在實踐中。

在IBM我工作了5年多,作為一名高級軟件工程師,我主要研究計算機網絡,也拿過不少獎。除了做研究開發之外,我也更深地了解了西方的企業管理文化,為我後來的工作積累了相當的經驗。

幸福生活待要平衡

剛回紐約后,我在斯坦福申請了一筆基金,組織了一個藝術家研討會。每個剛來美國搞文藝的人都有一個重新調整自己事業和生活的過程,我就召集了當時一批比較有經驗的藝術家,包括作曲家譚盾、電影導演。詩人等,一起來探討中國藝術家如何在美國發展,彼此也進行認識和交流。總之,那時我做了大量的社會工作。

10多年在美國生活,我發現,除了事業上的成功之外,更多生活在這***里的中國人需要有更好的平衡。我就作為主要發起人發起成立了一個「中國旅美科技學會」(ChinaAssociationOfScience&Technology),學會會員後來發展到2000多人,集中了醫療、法律、金融、科技等各個行業的中國留學生,在美國東部成了一個很大的協會。

在紐約生活我有一種強烈的感受,一個人的生活中,事業一定要成功,但事業成功是為了過一種幸福的生活,而幸福的生活除了家庭生活和事業,還包括一個人的社會生活。在美國,華人做好工作相對容易,也能得到很好的發展,但這種發展往往很容易不平衡。通過組織這些社會活動,我不僅能體會參與感,也能使別人受益,這是一種非常好的Balance自己Life的方式。別人也許沒有這種優勢,我覺得自己很幸運。

回到中國

開放以後,國內各省、各部委來美國考察的越來越多,我們在美國接待過不少這樣的代表團,給他們介紹美國的文化和企業,90年代初,胡啟立率金橋工程代表團來美考察時,我就曾在WW專門給他們介紹和演示了haem。我想,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回去可以更好地進行一些文化交流,受眾面可能會更廣。1992年的聖誕節,我在中國旅美科技協會組織了一個旅美青年計算機專家代表團,我以團長的身份,同時代表IBM,其他人分別是在蘋果、Cisco、AT&T、Athe等公司工作華裔留學生。當時我們是在美留學生中最早回來訪問的一批人。

我們到了清華、北大、東大、科大、浙大,訪問了聯想、浪潮、華光、長城公司和新華社等等,那時網絡在中國還沒有現在這樣先進,總的印象國內技術與西方還是有一定的差距。這種交流在當時非常有意義,因為當時國內的hawt還不像現在這麼發達,很難有暢通的信息渠道來探討西方的新技術、新概念和發展方向。當時我們發現,國內有些人的認識也有一些差距,他們傾向於什麼都要自己從頭做起,而我們主張在別人已有的技術基礎之上,實現更高的跨越。

今天來看,當時那個代表團里的所有成員現在都回到了中國。

中國人不喜歡Internet?

繼1992回中國訪問后,1992年10月,我幫助IBM在中國做一個ITforum(論壇)。當時Interne在國外正蓬勃發展,作為中國人,看到全球IT等新技術的發展帶來的社會變革和對人們生活的巨大影響,我希望中國人也從中受益。IBM有關會議組織者正好找到我,我們一拍即合,我就花三個星期作了充足的準備,作為IBM研究所的一名代表,我在會上作一個關於Inwt的演示。

到了國內之後,才發現國內學術界對Internet開始感興趣,但卻缺乏足夠的宣傳和了解,甚至包括IBM(中國)的員工都不太明白。當時IBM(中國)總裁就很有意思,他覺得在中國提haend技術是不是太敏感,中國政府會不會對此感到不愉快,會議前一天審查會議議題時,他對我的演示很猶豫,因為屆時會有很多中國政府部門的領導出席會議,他擔心讓中國政府的領導來看Inwt技術,會不會因此得罪他們,畢竟IT所代表的是一種非常公共的新文化。

在IBM時間長了,就發現IBM太保守,對政治很敏感,不會去輕易地積極地推動社會的發展和科技進步。我的演示當時也不得不改得非常低調,但幸好還不至於被擱置一邊。

我當時很失望,但還不至於絕望。當時中國政府關於IT方向上如何發展還沒有一個明確的調子,IBM又極其保守,我只是從社會、技術、和人們會怎樣受益來考慮這一問題,而不會考慮政治上的影響。

「借調」到中國

在做IT論壇的過程中,國家教委正好在開始討論立項「中國教育科研網」(ChinaCERNet-ChinaEducationResearchNetwork),和IBM談這一項目。美國早先的Interne也是源自學術網,這方面中國走了一條非常相似的路。

恰巧IBM副總裁兼研究所所長當時被邀請來中國參加會議,他就說,那好,我就借一個人幫助你們,當時IBM在中國幾乎也沒有人懂什麼Interne。就這樣,我來到了IBM(中國),但檔案還是在美國M研究所,算是被「借調」到了中國。

離開IBM

借調期限原定是6個月,在科研網幹了半年之後,我的工作又延期了半年。這一過程中我也發現,Sun公司也一直在中國積極推動Inwt的建設,正好他們也找到我,問我有沒有興趣來已m工作。我也就很ho地跟他們交談了一下,覺得這機會還蠻好。在IBM,我必須跟每個員工解釋什麼是ICIVIP給他們上課、演示、做Training,到了sun公司,有很好的技術氛圍,我就可以更concentrate(集中)精力,利用原有的技術基礎做一些InternelnW的應用項目。

1995年10月我到Sun公司工作,先是當系統工程部經理,做一些網絡項目。l年半后,Sun在中國確立了一個叫作「老虎計劃」長期發展戰略,包括市場宣傳。政府及IT行業的溝通Java的應用推廣和建立Sun在中國的一個技術開發中心,1997年初,我開始負責在中國建立Sun的技術開發中心。

今天TDC已發展到近40個人。開發中心並不做一些純研究工作,主要是針對中國市場開發項目和產品,如我們做了簡體中文的Solaris7和一些關鍵工具。部件、以及相關產品在中國市場的增值,同時也開發了很多有價值的工具,價值體現得非常好。

為TDC感對自豪

我個人覺得在技術中心發揮得很不錯,一個人的背景比較豐富,這是一種財富。我所學習的基礎理論搬過開發的經驗、了解西方的開發環境。西方公司的管理藝術和經驗等等,集合到一起,再加上自己在某些技術領域的成功,應用起來就更容易得心應手。

當年學舞蹈,受益最大的是每當各個文藝團體來招生時,他們都有一些非常好的技術人員,老師就—一邀請他們給我作指導,因此我當時成長得特別快。同樣的道理,在技術上我帶工程師時,我會吸收很多不同的有高層技術經驗的專家來作交流,工程師們有很多的機會來看到不同的技術專家的不同觀點,他們提高起來也比別人快得多,見識、閱歷和能夠定位技術發展的能力就非常好,做起來不比西方技術人員差。

在部門的建立、計劃、規劃、項目、每個人的交流、培訓等方面,我們做了許多有非常有成效的工作。中心從建立到今天快兩年;發展非常快,一開始我就聽說要有半年的培訓、半年了解產品,然後再做項目,實際上我們從測試就進入項目,培訓就在測試、了解項目中開始,慢慢看如何參與和配合,他們成長起來比我料想的要快得多,作出了很多貢獻,令我感到非常自豪。

帶徒弟

在中國,有着一批非常優秀的軟件人才,中國的軟件廠商又比較少,造成人才供過於求的局面,對廠商來說就意味着有很好的選擇。選擇一批非常精華的人,如何把他們組織起來,使他們學會如何配合,成為一支專業隊伍來發展和開發項目,幫助他們發現一個有挑戰性的工作並且能夠順利地完成工作,成為具有國際水平的on&呼ncers,只要給予他們充分的機會,他們會發揮得非常好。

Sun有很好的資源、很好的環境,技術上也非常有遠見、開放。先進,吸引了許多優秀的年輕人加盟。在國際項目的開發上,我們也和SUn總部在西方的一些項目合作,使工程師們能夠把開發和配合提升到與國外同等的水平。

剛開始,工程師也是什麼問題都來問我,在整個架構搭建起來、運作起來之後,只要在他們的工作範圍內,他們自己就很清楚能夠做什麼,如何去配合,這裏面,我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就顯得非常重要。

好教練的標準

對一個足球教練來說,好教練的標準首先是比賽一定要贏,對技術方面來說,好教練的標準尺度就不會這樣輕易就能衡量出來。美國有一本很好的暢銷書叫做《成功在於選擇》(《TheSuccessIsAChoice》),作者是一位非常有名的籃球教練。我非常讚賞他的一些觀點,比如,首先應該讓球員「解放思想」,應用在我的Team中,我對工程師的一個要求就是,不要因為我會做某件事才去做它,你可以做一件不一定你自己以前做過的事情,這樣才會有成就感,才會感到工作的挑戰性。

其實我們的工程師的創造力不比西方的工程師差多少,只是自己容易把自己限制住,哎呀,我們不如人家懂。他們不明白,事實上,規則就是定出來的,然後不斷地有人再來加以完善。所以,生活中你必須推動自己往前走,一個好教練他本身就應該是一個CreativeMan。

第二方面,一個好教練必須讓球員知道如何去配合,你必須明白,沒有一個人只憑自己的力量就能贏,只有大家配合起來才能贏得勝利。

第三,你必須讓球員自己參與進來,讓他於真正感興趣的事情。或者讓他自己把這項工作變成他所感興趣的事,他主動去做比你帶着他做要好得多。要使這種創造性、積極性慢慢變成大家工作中重要的一部分,就要把工作和興趣結合到一起,並且懂得如何去配合,每個人為自己建立更大的發展目標,這對整個集體、整個部門、整個公司和自身都有好處。

「喂一口吃一口」不是一種好辦法,在很多方面我會很放開,比如說我會介紹一些非常有知識的人來給予他們很多的觀點,讓他們吸取各方面的長處,就像球員參加更多的比賽來提高自己一樣,而且到最後他們會主動地解決一些問題,在關鍵的時候再給予他們很好的經驗來共享,這才是一個好教練,你不能說,你就別上場了,我來替你打球,那不可能打贏比賽。

每個人應該定一些挑戰性的目標,你定下來做到哪一步,就必須做成。這裏面調動積極性是最重要的,當然必須讓他們學會一些方法,知道如何去配合,懂得規則,然後鼓勵他積極地參與,讓他感受到自己也是一個優秀團隊中的一員。

角色的轉換

從舞蹈演員到學生、技術開發者、管理者,完成這些角色的轉換對我來說還算順利,如果這裏面說有最難的時候,就是從舞蹈演員如何變成一個學生,能夠學下來,把書念出來。從學校出來之後,成為一個技術人員,不太容易;從自己貢獻、參與貢獻到領導貢獻都比較容易,而且與我以前的經歷一點都不矛盾。

當年我從一個普通學校的學生能成為一個國家級舞蹈演員,因為我的老師能夠邀請全國舞蹈領域的專家來給我們上課,我當時在舞蹈方面所受的訓練甚至超過了大連市歌舞團,因為我能汲取各個舞蹈專業團體的精華,同樣我用這樣的方法來帶工程師,他們比一所學校或者一個部門的開發人員接觸的東西就要多得多,學舞蹈的經驗我也用在今天的TDC,我的成功緣於此,今天我也看到,我的工程師們受益很大,做項目更快,水平提高也很快。

當然,從文藝工作者變成學者。工程師和管理者,也並非一日之功,計算機我學了5年,從做Engineer到項目Leader;從自己做項目到管3、4個人,十幾人到幾十人;從管理這方面事務到管理另外一方面事務,也是經過了很多的時間和經驗積累,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

舞蹈與計算機的共通之處

雖說「隔行如隔山」,但隔山卻不隔理,只有在各行業的經驗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你才會悟出這個道理。從舞蹈到計算機,兩種技術確有天壤之別,說白了一個用小腦。一個用大腦,也許有時用左腦。有時用右腦,你都用上你的腦子也許會更活躍,我一直認為這是一件好事情,因為人生的道理(CommonSense)都是相通的。

轉行訣竅

做一件事情,你把它做成功,你再做另一件事情,又把它做成功,於一件事就成功一件事;學習也是如此,你學一門功課是A,學另一門課是A,你以後學什麼課都容易得A;反過來,你干一件事沒有成功,再干一件事還是沒有成功,兩三次下來,你就開始懷疑自己,做事情也掌握不了方法,很多人在一次失敗之後,失去了自信心,就沒有機會去發現怎樣才能成功,一輩子都籠罩在失敗的陰影里。

做一件事情,就要把它踏踏實實地做好。有的人天天都在關心新技術,整天掉在新技術的旋渦里,從來就沒有抓住一個技術干出一件事情來,新技術的應用不斷出現,他也永遠Catch不完,因為他從未在一種技術中扎進去。只有通過定位在某件事情,再來了解其他事情,掌握一件非常紮實的東西,這樣往前走,就會很順利。

這是一個非常淺顯的道理,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這一點,我的感受尤其深刻,做一件事,把它做成功,從一個行業轉向另一個行業也會容易得多。

給自己定位

給自己定位,首先要看自己的興趣和個性。在IBM研究所時,我就開始給自己定位:如果在美國發展,我就吃技術飯;如果在中國發展,我希望走Managerment的Path。道理很簡單,在美國做管理層的發展機會很有限,在中國可能就沒有這種限量。一個人事業的發展是根據需求、社會環境、機會來決定的。

在美國,我也做項目Leader,那主要是深深依賴紮實的技術,以一種技術權威體現其社會價值,到中國后,要發揮我的才能,必須考慮到如何發揮好一個Team的力量。一個人再聰明,自己一個人做,也做不過一個Team,YouCanNotDoSoMuchAsATeam(一個人的貢獻不可能超過一個團隊);其次,你如果將TeamMoti-vate(激發)得很好,貢獻會比你一個人大得多,可能要比一個Individual(個體)體現出高許多倍的價值。

潛力

別人說我相當不錯,我認為自己有愧。當然我看到同齡人,在同樣的背景下,很多人都感到很遺憾;同時有很多人的貢獻比我大,我並不覺得自己屬於非常好的那一類,覺得自己還在努力,還是有壓力,今天我的工作能力是否真的全部發揮出來還有疑問,感覺自己還有潛力沒有挖掘出來,就像我經常跟工程師們所說的那樣,重要的不是牢記自己能做的東西,自己把自己限制住。我的經驗告訴我,我還有潛力,現在我所在的部門並不需要許多人與人之間交互的技術,不需要很多的公共關係技術,而這些特長正是我在過去的經驗中積累得非常好的部分。

不要關心你已經做過的或者能做的那些事情,重要的你要關注那些你能夠做卻還沒有做的事情,不能首先在意識上把自己限制死。就像lute、IBM和很多公司都在說,最大的敵人不是對手,而是自己,這種話誰都在講,但理解到什麼程度又是一回事。

「網絡化是計算執」的意義

1985年,Sun就提出了「網絡就是計算機」的口號,Sun做出的第一個計算機就是基於網絡,用的是乙太網介面,操作系統採用TCWIP,那時An就意識到,要是不通過網絡來調用這些資源,計算機就成了一個價值大打折扣的獨立體,現在誰都知道,計算機沒有網絡,它的力量實在是太小了,開發設計不應該以計算機為中心點,而應該在網絡上。SUn最近推出Jini,充分體現了「網絡就是計算機」的特點,又極大地擴展了加的力量。

今天的計算模式不應該是Client/Server(客戶l伺服器)的關係,而是Client/Ser-vices(客戶l服務)的關係,因為人們關心的並不是伺服器,而是服務。網絡就是今天的時代,將來不管是在本地還是跨全球,都是以網絡為基礎。另一方面,計算應該更加簡單,像電力網絡、電視網絡,都已變成一種非常方便用戶使用的工具,計算機使用的方法和容易程度應該像其他的電器及消費品一樣,而不是現在的這種模樣。

改變計算機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是一種網絡,計算機正在模擬、仿照或者是按照人的行為來實現。網絡不能按照一種固定的設計來做,網絡與網絡之間背後的服務可以變成一種動態的插接後上就可以使用,成為一個實時的網絡環境,網絡上參與的每一個用戶和服務都是動態的,其中網絡居於最中心,插進一個就是一個用戶,插進兩個就是兩個用戶,插進200個就有200個用戶。

網絡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人們對於網絡和計算機的概念應該改變一下,網絡和計算機不應該就是我們預先設想的那樣,比如,計算機為什麼就不能像電話一樣,誰說它不能像電話一樣,因為你頭腦中預先就認為它不可能像電話一樣,實際上攔網絡時代,它就完全可以和電話一樣,買個電話連接上就能使用,計算機也可以以這種方法來實現。這需要一個改變和接受的過程,但一些演示已經證明了這一點,網絡變成了服務性的環境,真正的信息時代就到來了。

中國的網絡文化環境

正像中國正從計劃經濟走向市場經濟一樣,網絡的發展是大勢所趨。但我們不能忘記中國的環境,技術發展到全球聯網,但文化各不相同。例如我們不能讓所有的人都去學英文,可能未必合理;所有的人都會敲鍵盤,也不合理附上都是英文,更不合理,技術實現了全球連接,真正的應用能否變成全球化又是一個問題。

但是,文化的聯網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例如輸入法並不就一定意味着只能是鍵盤輸入,還可以嘗試其他方式,如語音輸入、手寫輸入等等,因之,網絡時代的軟件工業化和全球化還需要進一步的發展。

參與網絡

早在1985年,我就開始使用lute_。1994年我剛從美國回來時,交電話費。手機費都得去電話局,現在你突然發現,人們可以去銀行交費,你突然又發現,銀行下班后也能取錢了,完了作突然又發現,有的銀行可以代繳水電費。幾年中,這些突然的變化都是在生活中慢慢滲入開來,網絡也是如此,一旦成熟,勢不可當。

Inw最終的突破將體現在語言、內容和網絡對社會的價值上等幾個方面,如果在中國只有懂英文的人才能上網,它的使用人群就會受到極大的限制,但有一天任何人都能以語音輸入或者都能看懂的話,中國就會有急劇增長的人群參與到Internet上來,那將是一個真正的飛躍,互聯網的發展將會一下子豁然開朗。

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將是一個很大的任務。現在報上都在談「改革開放20年」的巨大變化,其實我們每個個體做了多少呢?說實在的,這些變化不是一個人能做得到的,每個人的參與才使中國社會發展到了今天。網絡也是這樣,你應該問問自己,我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怎樣才能使得網絡終能使所有人都受益。網絡需要每個人的參與,Sun的TDC也是在參與,但是我們每個人可不可以定更多、更高的目標,做得更好?

人物印象:

明年代的出國潮中,像其他許多演員一樣,高克家從中國歌舞團出來后,開始到紐約謀生。但是在那個絢爛綺靡的大都會裏,就連教小孩子跳舞的工作也不好找。一天,高克家遇到從台灣來的舞蹈家陳學同,陳學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跟他說:「你可以接着跳舞,每個星期可以買一隻雞吃,挺好吃,還便宜。如果覺得吃雞也痛苦,就早點轉業,不要猶豫。」高克家經過一番苦思冥想,決定去讀書,去學什麼呢?一切都得重新開始,這意味着他不僅要付出極大的犧牲,甚至連作出這種決定都很困難,那年他已28歲,出國前中學都沒畢業。

10年之後,在Sun的中國技術發展中心做負責人,高克家並不認為自己已經成功,儘管他認為自己幹得很不錯(上司也這麼認為),可以說是遊刃有餘,他還是懷疑自己還有很多潛力沒被挖掘出來,比如說他現在做技術,像在舞蹈生涯中與人打交道的長處等等都沒有施展開來。

切年前,高克家考入了中國歌舞團,正值春風得意,「由業餘演員直接考上中國歌舞團,是許多人都實現不了的願望人們看我的目光里有羨慕,也有嫉妒」,甚至於他自己也「飄飄然」。然而,一次回大連探親,他未來的秦山大H-一女朋友的父親卻使他這個好夢過早地破碎了,這位早年畢業於斯坦福大學的老留學生,極不願意上大學的女兒跟這位「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不是讀書林』的舞蹈演員來往,用了幾乎是最冷漠和蔑視的態度「傷害」了他,那時他還是一個才對多歲的熱血男兒。高克家並不掩飾遭受過的創痛:「我不服氣,這也是後來我為什麼選擇了理工科和斯坦福的原因之一。」

如果說高克家決定去讀書並不令人感到驚奇,他偏偏選擇了一個與他原先的舞蹈專業八竿子打大不著的專業——計算機,不能不讓熟悉他的人大跌眼鏡。高克家本人並不認為舞蹈和計算機之間就有着不可跨越的巨大鴻溝,既然可以習武,可以自學英語,可以從學生當舞蹈演員、由舞蹈演員改行當電工、再由電工重新回去當演員,「我相信自己的唯一長處——聰明」,高克家說。

當然,自信只是成功的開始。1984年,高克家如願以償踏進了新澤西州立羅格斯大學,兩個學期后,他才修完4門課,已經感到筋疲力盡了。他也開始為自己的前途擔憂起來:這樣的速度讀下去,要拿到學士學位,至少要8年!這麼久,能堅持下來嗎?還是去餐館打工吧!很多人不都是這樣做嗎?

暑假裏,高克家開始在一家美國餐館做Busboy。他並不歧視那種工作,但想像一輩子干這份工,高克家實在是不能容忍。幹了3個月後,他又回到了學校,這一次他是全力以赴,白天工作,晚上上學,電話也不打,幾乎中斷了所有的社交生活,連吃飯也降低到了最低的標準——管飽就行。三年半的時間裏,他讀完了全部40多門大學課程,幾乎全優,只是他當時「話都說不好了,因為幾年裏都沒有社交活動人也老了許多」。多少年後,高克家回憶起這段生活,覺得自己當時都「有那麼一點傻氣」。

對高克家來說,如果說奠定自己今天成功的基礎是自信,那麼這種自信來源於自己在事業上點點滴滴的積累,「做一件事,紮下去,有了第一次成功,就會有後來的無數次成功」,相反,有的人因為一次失敗,沒有及時來得及領悟原因,便與成功再也無緣,一輩子籠罩在失敗的陰影里,永遠模不到成功的大fi,實在是究可哀也。

也許是生長在美麗的濱城大連,海水太咸。海風太硬的緣故,高克家有着大連人典型的性格:豪爽。硬朗、永不服輸,而且充滿著自信。在美國生活,他與許多留學生一樣,曾遇到很多壓力:經濟拮据、語言障礙、種族歧視、婚姻破裂等等,但他一次次地挺過來了,而且過得一天比一天好。高克家認為,許多人就是因為缺乏足夠的毅力和進犯C,在這些壓力面前自信崩潰,變成了碌碌平庸之輩。他有一句名言:「即使你周圍所有的人都對你失望了,你自己也不能失去信心,凡事一定要靠自己努力。」

高克家並不把舞蹈和計算機看成是兩個互不關聯的行業,直到現在,除了卧案機房之術舞台上依舊活躍着他的身影,他甚至把自己在舞蹈經驗上的一些積累都應用在他後來的讀書、研究和管理中。更重要的是,對他來說,舞蹈是他平衡生活的一種有效手段。讀書的年代裏,跳舞使他身心健康,「在極少睡眠的情況下,仍能集中精力讀書」,而對高克家的幸福生活來說,舞蹈就成了他忙碌生活中的調味劑,在剛剛過去的聖誕節上,他就即興為同事舞起一段芭蕾,「因為n見到今年發展得很不錯,也有了很好的心情來跳舞」。

高克家是一個極為認真的人,在《IT人》欄目中,我們有史以來收到了最長的一份簡歷就是來自高克家的,足足長達7頁紙!就在我採訪他的時候,他正在給我的一位同事講解什麼是「Jini」,長長的黑板上,他密密麻麻寫得滿滿的,邊寫還在一邊問我那位同事,「明白了沒有」。在這篇文章的寫作過程中間他也不斷地通過E-Wb跟我溝通,就在我草就他的這篇訪談文章時,他坐在飛往西安的飛機上,一邊在看初稿,一邊給我打電話,說我的初稿「寫得不好」,因為「既然要做,就要做得最好。』最後周末他約我見面,在貴賓樓的咖啡廳里,他幾乎是一字一字地修改了近兩個小時!當然,本人也未能免俗,屬於相信「老婆別人的好,文章自己的好」的那類人,儘管文章寫得很臃腫,在一旁看高克家大段大段的刪改,實在是不忍目睹,直到他撂下筆說,這下好多了,我才得以「解放』。

像許許多多的平常人一樣,高克家生活中也怕寂寞,而對他來說,驅逐走寂寞的最好辦法是工作,不斷地迎接新的挑戰,「不要把自己永遠限制在已有的生活模式里,重要的不是你以前做了什麼或者能做什麼,而是你還能做什麼。」既然太陽每天都是新的,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能改變一下你的生活方式,今天就開始嘗試另外一種全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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