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談心（六）

翔鷹驚訝的看著寧建安：「爹地，都知道！我一直以為爹地叫我不要露出清冷眼神是因為怕我的身世暴露呢？原來爹地什麼是因為知道了我不易動感情的事情！」

「其實歐家的長子都是寡情的人，只是因為你的母親原因你才能對身邊的親人不淡情的，否則就算是我們這些和你朝夕相處的人也不能在你心裡留下痕迹的。」

「爹地為何和我說這些呢？」

「因為爹地快要死了！」

「爹地！」翔鷹橫眉怒對地看著寧建安，高聲的喊著，「爹地不要亂說話！這樣我會傷心的，媽咪會更傷心。嫁給您，她不能得到她該得的名份，可是她到現在都不曾後悔過；嫁給您，她知道自己不能為您留下任何子嗣，這會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嫁給您，她為了幫您養好身體，您的每一餐都是由她親自調配，就怕下人做的飯菜營養搭配不均；嫁給您，媽咪每一天都在想怎麼讓您心情愉悅，她會為了給您講一個笑話苦思冥想好幾天。春天來了，她就會想和您應該去哪裡踏青，才能避開擾人的病源，讓您的身體不會被他人傳染；夏天到了，她就每天想著怎麼幫你避暑，怎麼讓您胃口大開，怎麼把您的身體養胖；秋天一到，她就為您親手做一件又一件的衣裳，就怕您有一點閃失；等到了冬天，不管您到府里的那一個地方，都要讓您不感覺到寒冷。爹地現在說這些話，要是給媽咪聽見了，媽咪真的會很痛心的！請爹地不要再說這種話，我知道爹地現在身體免疫力已經下降到了極致，不過您放心，只要有我，有媽咪，有乾爹姜在，您就不會死的！」

「媽咪為了爹地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爹地就更不可能讓媽咪死了，爹地也不能讓媽咪失去翔鷹。」

「媽咪身體那麼好，怎麼會死呢？媽咪也不會失去翔鷹的，因為翔鷹太寡情，閻王不會像要翔鷹的命的。」

「本來媽咪是為了歐鎮雨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只有得到歐鎮雨的心才能讓媽咪不會灰飛煙滅，可是爹地太自私了，爹地把媽咪留在了身邊。爹地在轉世之前碰見了你的乾爹姜鄂，他同情我對你母親的痴心，所以在閻王面前和我訂了一個約定，如果在世的如春沒有在約定的時間裡愛上他，我就可以從他的身上續命來支撐我活不了太久的生命。可是一旦如春愛上了他，我從他身上續來的命，就必須從你母親的生命力扣除。現在離約定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我快要死了，要不然你的母親就得死了。」

「等等，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從他的身上續命？因為你的原本的生命根本不能活到現在？」翔鷹這一刻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嚴肅地看著寧建安，然後看見寧建安點了一下頭，「如春阿姨愛上了乾爹，你就不能再續命了，你以前從乾爹那裡續來的命將從我媽咪生命里減去。那如果如春阿姨沒有愛上乾爹的話，不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嗎？如果只能從你和乾爹之間選擇的話，我希望犧牲的是乾爹。所以爹地不要擔心，就算如春阿姨真的愛上了乾爹，我也會想辦法讓她不再愛他的，我是絕對不會讓爹地死的！」

翔鷹只有五歲，可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就像一個充滿了怨恨的鬥士，只有一個字，狠！

「翔鷹，沒有用的。還有靈兒這麼善良，她不會希望自己辛苦教育出來的兒子，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人。不要讓你的寡情，成為你惡毒的借口。孩子，是不適合說這樣的話的，更不適合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你將來長大了也不要做一個壞人，這是我和你媽咪對你唯一的要求了。」

「等我和姜鄂約定的時間一到，就算如春沒有愛上姜鄂，我也得死，只是我會和姜鄂一起死罷了！我現在擔心的並不是你的死，我擔心的是你媽咪會不會失去你，會不會灰飛煙滅！」

「失去我和灰飛煙滅有聯繫嗎？爹地是說用我的命來換取媽咪的？」

「因為你是歐家的長子，而歐鎮雨也是長子，從本質上來說，你們都是一樣的。如果歐鎮雨可以讓你的母親活下來，那麼沒道理你不能。有一次姜鄂在西域偶遇一個得道高僧，那個高僧說過，只要在靈兒灰飛煙滅之前，用你的血注入靈兒的身體，就能阻止靈兒灰飛煙滅。只是你也會因為血流盡而亡，而靈兒也許只會失去身體上的某一樣功能，也許是不能說話，也許是再也聽不見聲音，也許是手腳不再靈便，只要她還活著一切就有希望。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也許在這之前，歐鎮雨心甘情願地把心交給了她，那麼靈兒也就不會灰飛煙滅了。」

「媽咪是不會要歐叔叔的心意的！」翔鷹很快地介面，「爹地可以聰明地想到別人的心在想些什麼，可是爹地卻膽小的不敢看自己的心。還有我已經明白了爹地找我的原因了——要我幫忙想辦法湊合歐叔叔和媽咪，是嗎？」

寧建安點了點頭，勉強地笑了笑。

「可是爹地忘了，媽咪不會喜歡你這麼做的，所以我只能答應爹地我不會反對這件事情。」忽然翔鷹神情一凜，對著涼亭后的假山看去，「誰，站在假山後的那位？」

嚴凌飛徐徐地從假山後走了出來，神情甚是憂鬱；而寧建安對於嚴凌飛的存在竟然一點也沒有驚訝，好像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

「爹地，知道爹就站在那裡？爹地是故——」翔鷹看著寧建安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一切，爹地果然是一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