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無談
莫然的雙眼有些茫然，身體晃了一晃，做倒在床沿的邊上……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背後突然一冷，毛骨悚然，猛地回頭一看，周遭卻空無一物。莫然輕輕蹙眉，將頭靠在木欄上，心中說不出的苦悶。
仲天一步步地朝外走着，腦中空空一片，不不知覺地居然緩緩走出了這一片荊棘叢，離開了那片林子。
等到凄厲的海風吹過臉頰，風中夾帶的水漬將全身都浸濕了，這才緩緩抬起頭來。自己居然已經來到了海邊，黑色的海水拍打的白森森的沙石，現實的可怕……
仲天在一塊礁石邊坐下，望着猖獗的海岸，卻是長長的嘆息。
呵呵……自己居然還是什麼金瞳子，既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此生又有何意義？古月國複合了又怎麼樣，我卻是這樣一個懦弱無用的男人，除了殺人還會什麼。
慢慢地有一個人靠近自己……
仲天沒有回頭，低垂著睫毛。天敵本就要互相殘殺的，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互相到底誰會是誰的食物，更或者，我們都在搶奪著同一件東西呢。
宗月雙手背在身後，沒有佩劍，沒有殺氣，只有眉宇之間一股酸澀，看上去滄桑了許多。
他走向前去，站在仲天身後，黑色的絲飛揚著，風吹得他睜不開眼，眼角深深疼：「我說過，你會害死她的。」
仲天渾身微微一抖，握緊了拳頭。
「你繼承了金瞳地命運。背負着無限地殺戮。而她會跟着一起。慢慢地將著所有地仇恨和你一同扛下來。如果扛得住。她會筋疲力盡。顛沛流離。如果扛不住。她會隨你去死。」
仲天喉嚨口彷彿被卡住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
「若是你們老了。你們死了。你們地孩兒也會繼承你地命運。你知道莫然這一生會有多可悲么？」宗月低頭看她：「更何況。莫然她。」
宗月停住了。仲天一愣。抬起頭來。
宗月眯起了眼睛。思量著該不該將蠱蟲地事情告訴他。莫然死死守着這個秘。密就是為了不讓仲天心裏難過。若是仲天知道了莫然早就被蠱蟲牽制。斷然不會和莫然跑來這深山老林里躲著等死地。
莫然地命是捏在享德手裏地。像草芥一般脆弱。
「莫然怎麼了？」仲天神色疑惑。
宗月冷冷一笑：「沒什麼，莫然做對的是她的父親，你難道不為她考慮。」
仲天轉回頭去，看着較小小小的細沙，不知在想些什麼：「你早就知道我們在林子裏。」
宗月懶散地聳了聳肩：「我知道並不要緊。怕就怕知道的未必只有我一個人。」
仲天神色一冽，周身散出絲絲冰冷，心中無限懊惱。本以為找到了一處安身之所，想不到卻一直被操控著。既然連宗月都知道了，享德也必定知曉了。可是他們兩個卻按兵不動，反倒是宗月先現了身。
「你們無處藏匿……你不行，莫然不行，你們的孩兒更無可能。」宗月冷冷看他：「能與下玄月抗衡，能個她安全的，只有我。」
仲天眼中帶着一絲怨恨，還有轉瞬即逝的羨慕。而是宗月說的沒錯，他根本沒有資格保護莫然和她的孩兒……他沒有權利讓莫然根本自己一起顛沛流離，忍受追殺和逃亡。
莫然的性格冷漠，可是卻也是異常的堅毅，即使死了，也不會埋怨的。可是就是這樣，才讓仲天更加的心疼。
除非……除非……
自己的幸福近在眼前，也許該放棄一切永遠和莫然在一起，即使背負再大的罪孽。
仲天皺了皺眉，為了莫然我願意承擔一切。
仲天深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微微側臉，對宗月說了聲謝謝，便頭也不回了朝前走去。
宗月眯起了眼睛，望着他的背影，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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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仲天……仲天有難……
……去找仲天……
……去找仲天……快……
莫然腦海中反反覆復的不停出現這些詞語，來來回回的震得自己的頭都快炸開了。
猛地站起身來，一身的冷汗,不行，要去找仲天，仲天有事，仲天一定出事了……
莫然奪門而出，焦急地朝着仲天離開的方向飛奔而去……
房中漸漸隱處一個纖瘦高挑的人影，那雙灰色的眸子，散著幾絲得意而妖異的光芒。
青夜微微的笑着，眼中沒什麼過多的情緒。皇兄，多虧了你的血，讓我可以那麼輕易地控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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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天的神色顯得那樣的堅定，彷彿壓抑了一切仇恨的那種堅定。看的讓人心疼。
遠處一個綠衣女子抖抖索索地在亂石中胡亂走着。
臉上掛着淚痕，衣服都是淤泥，頭已經被附近乾枯的樹枝掛的一片凌亂。
仲天眯起的了眼睛，她不就是那日跟在彩婦身邊那個小丫頭璃鑰么？彩府一夜之間人丁全然失蹤，她怎麼會跑到這裏來？
遠遠地，璃鑰看見了仲天，傻傻站在那裏，用力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好幾把。沒錯——真的是仲天公子。
海風吹散了他淡色的，青灰色的衣袍映襯着他俊逸非凡的臉龐……那雙金色的眼睛，彷彿能攝人心魄一般迷人。自己見他第一眼后，自己就永世無法忘記了。
璃鑰曾在夢中無數次朝思夢想的人，現在既然活生生的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她淚水瘋狂的涌落，雙腳像塗了澆水一樣牢牢粘在地面上，膝蓋微微顫抖著。
仲天不假思索地朝她走了過去……雙眼透著強取豪奪般的蠻橫。
他攏著自己的肩膀，他的眼那麼迷人。他居然低下頭吻住了自己，他口中的香甜，他炙熱濕濡的舌尖，他渾身每一絲線條，每一分氣息，簡直讓自己瘋狂。
不會是做夢吧？怎麼可能？排山倒海的般的感覺朝自己湧來，只覺得渾身已經徹底失控，墜落到一片炙熱的海洋，死也甘願了。
遠處站着的那個人，渾身卻是越來越冰冷。靈魂彷彿被抽離一般，痛的撕心裂肺的。
莫然跟在他身後，默默的後退，默默的後退，默默的後退……
轉過身……該回家了……回家……
「對不起。」仲天壓低了聲音。
璃鑰腦中一片混沌……
仲天指尖一揮，割破了璃鑰的喉嚨，鮮血噴射而出，瀰漫了眼睛。璃鑰瞪大了空洞的雙眼……這個世界彷彿在一片混沌中而生，又在一片混沌中消失……仲天……漫天飛血，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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