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歸平靜
金未來緩緩睜開雙眼，陽光很刺眼，上方好像有個人在注視着她，是誰？他！那個每晚在她夢裏出現的男人！她又在做夢是不是？怎麼覺得頭微微的有些疼，為什麼每次都夢到他？還是繼續夢下去吧，金未來微笑着又閉上眼睛。
頭痛的感覺越來越真切，似乎身體在陽光下也開始逐漸發熱，有風拂過她的臉頰？是做夢嗎？怎麼這回閉上眼睛卻看不到他？金未來動了一下手指，睜開眼。
「是你？」她看到一張夢中見過無數次的臉龐正面帶微笑的俯視她，她拍了拍額頭，好像有感覺，這麼說不是做夢了？她開始環顧四周，她似乎躺在離海岸不遠的一塊岩石上，海水輕柔的拍打着寂靜無人的沙灘，這是哪？她什麼會在這裏，她明明不是――
金未來開始記起暈過去之前的事來，她撫著頭慢慢坐起來，望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問道：「我怎麼在這裏？是你帶我來的嗎？」
「你終於醒了！」他好像一個孩子般露出了興奮的笑容，有些手舞足蹈地說道，「昨天在你被僧侶送回宿舍的路上，和烏鴉他們碰上，也就是你在金輪大廈前看到的那四個人他們想劫持你，趁着他們和那些僧人打鬥之時，我將你帶到了此地。」
在海風的吹拂下，金未來思緒漸漸活躍起來，她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摸了摸脖子，那兒似乎有些異樣的感覺，她開心地說道：「這麼說是你救了我？對了，你叫宮本畸一是吧？」
宮本畸一有些不好意思地扶了扶他的小禮帽，面對金未來，突然有些口吃起來：「是，是啊。很高興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哈，當然記得你的名字了。你是千萬富翁，上次我們參加選美活動的贊助商嘛，而且你還將我綁架，非說我是你命定的未婚妻，並做夢都想當殭屍的那個妄想主義者，我怎麼會不記得你呢？這次你救了我，我應該感謝你才是！」金未來迎著海風伸展雙臂，她是一個天生樂觀派，什麼事情在她眼中都是那麼有趣。
「不是妄想，這是真實的。你知道嗎？我現在已經是真正的殭屍了，你也是。」宮本畸一跨前一步到未來跟前，激動地說道。
「我以前一直以為殭屍怕陽光和十字架，所以白天都躲在房間里不出來，現在當了真正的殭屍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作殭屍是這麼美好的一件事！那些電視上描述的殭屍根本就是不正確的，真正的殭屍是不怕陽光和十字架的，像我現在這樣，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宮本畸一將他的金絲黑袍披風甩了甩，仰起頭自我陶醉道，金未來看著錶情接近瘋狂的他，伸出手在他的額頭探了探，笑道：
「沒事嘛，又開始做白日夢了。這世界哪裏會有殭屍，我才不相信。你怎麼又會是殭屍？你是看和西洋影片多了，因為盲目的崇拜，所以才會將自己當成是殭屍。咳，算了，不和你說了，說了也是白說，我還是去找小玲他們吧，正中的情況不知怎麼樣了？」
金未來甩甩頭，就打算離開，宮本畸一上前拉住她的手，着急地說：
「別人不相信我不要緊，可你一定要相信我。此刻我該怎麼證明自己是殭屍呢？」他想了想道：「對了，殭屍都會有超能力，我也是，你想想看，為什麼每天晚上你都會夢到我？」
「你怎麼知道我夢到你？」金未來愣了一下，反問道。
「你再想想，你每天晚上做夢是不是都和我在一起，我們玩得很開心，不是嗎？在泳池邊，還有山頂上？嗯？」宮本畸一繼續提醒。
「你怎麼知道這些？」金未來更迷惑了。
宮本畸一開心地說道：「因為我是殭屍，殭屍都會擁有自己的超能力，我的超能力使我能走進每一個人的夢中，只要我願意。在夢中，我可以主宰任何人，在夢中，我就是上帝！」他高舉雙手，得意非凡。
「難怪我每天晚上都做夢，都會夢到你！我還以為是自己喜歡上你了，原來都是你在搞鬼，你竟然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闖入我的夢中！你知不知道擅闖他人禁地是違法的？你知不知道我很反感你的這種作法？」這自以為是傢伙！
「對，對不起！」宮本畸一本想解釋自己是殭屍的事實，沒想到越弄越糟，他手忙腳亂地向金未來道歉：「以後我再也不會了！看你每天晚上那麼開心，我以為你是高興的。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以後進入你的夢之前我一定會先徵得你的同意。」
「同意？我警告你，再也不要跑到我的夢中來了。」原來不是自己喜歡他，只是他一廂情願，想到這金未來就更加火大，她憤怒的轉身離去。
「是我不對，我怎麼會將事情搞成這樣呢？」宮本畸一懊惱地看着她離去的身影，卻不敢去追，但沒過幾分鐘他又開心了，因為金未來又折回來了，「未來，你原諒我了？」他欣喜的說道。
「怎麼說你也救過我的命，這次就原諒你吧，不次不允許你再這麼做了。」
「是！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只要你高興。」他開心極了。
金未來看着他，欲言又止。
「什麼事？」他問。
「你這麼有錢，能不能借我點錢？我出來帶的錢沒有了，學校離這又遠，我想給小玲打個電話，然後打車回去。」
「沒問題，你要多少？」
「不多，只要十塊就夠了，以後我會還你的。」
難得有這麼一個討好她的機會，宮本畸一趕緊往身上衣袋摸去，可從上至下，從里至外，他仔仔細細地翻了一遍，什麼都沒有！自從當殭屍以後，他想去哪就去哪，根本沒花錢的地方，沒想到這會卻急着用了。
他尷尬地說道：「對不起，因為我當了殭屍，以為不需要用錢，真是對不起。」他着急地攤了攤手，看到金未來失望的神色，連忙蹲在地上到處尋找。
「喂，你在幹什麼呀？我只要一個硬幣就行了，你是千萬富翁，難道沒有嗎？」金未來看着他的舉動，顯然誤會了。
「我看你病入膏肓，真將自己當成殭屍了！」她跟在他後面，看他滿沙灘尋找，搖了搖頭，不再理他。
突然，宮本畸一站起來，手裏舉著一枚硬幣，拿起金未來的手，輕輕放在她的手心：「我終於找到了，我覺得這裏有人掉了硬幣，沒想到真被我找到了，現在有了它，你就可以回家了！」
金未來看着手心裏的這枚硬幣：「謝謝，我會還你的。」她轉過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看了看宮本畸一目送她的孤寂身影，這真是個奇怪的男人，他讓她有點好奇不是嗎？
在網絡里，數據在他們周圍不斷跳躍，信息在他們身旁飛梭而過，純藍空間里，銀色的指令聲波似群星閃爍，徜徉在這漫無邊際的宇宙中，虛擬世界的安靜純美又怎會是人間所能擁有的呢？風浪過後的平靜更顯溫馨，心間所盈滿的除了感慨還有醉酡。
正中選擇和貞子一起，真的讓貞子十分欣慰，他們倆人手牽手漫步在虛擬的世界中，按正中的話說這才是他們的開始，從現在開始他們才算正式約會，他們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他們要從現在開始了解對方，他們會一生一世都呆在這個世界裏，忘卻塵世，只有他們兩人。
可如果你愛一個人就必須設身處地為他着想，讓他沒有一絲不開心，正中現在的確在實現自己的諾言，他的選擇讓貞子既感動又慚愧，為了她而放棄了他的理想，放棄了他的事業，放棄了他的父母，他真的了無牽掛嗎？他的心中，一定十分挂念着他的親人，他一定在想念他的朋友，和他師父分開時的那份不舍，雖然他嘴上不說，但貞子能感受到，正中他真的掩藏得很好，可是那份落寞不是神色中表現出現，不是語氣中透露出來，而是由心底散發出來的一種氣息，他自己可能渾然不覺，但貞子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她真的希望兩人就這樣永遠呆在一起，她真的不希望兩人再分開，他們此刻手牽着手輕聲談笑着是多麼幸福多麼快樂，這是他們相處之來最動人的時刻，不是嗎？可是，她不能這麼自私，愛他就要讓他得到真正的幸福，愛他就要讓他沒有一絲遺憾，他的父母親人會為他傷心，他的師父會因失去他這個徒弟而難過，他的朋友們會為他擔心，而她，又怎麼能為自己的幸福，而讓這麼多人不開心，讓正中負疚一輩子呢？愛，就不能這麼自私。
求叔說得對，正中他是責任感強的男人，他為實現承諾而放棄了一切，選擇和貞子呆在一起，可貞子她是鬼，正中是人，人鬼殊途，與其如此相守在虛擬中過一輩子，為什麼不約來生呢？來生？貞子還有來生嗎？求叔已經告訴她，可以幫她投胎重新做人，他們有緣，下輩子就一定還會相見。面對正中，她十分不舍，可為了他好，為了他們下輩子的續緣，就只能忍痛捨棄今生的這段情，讓他們來世再見吧！
「你看，前面有顆流星划落，十分璀璨奪目！」貞子將正中帶到事先和求叔約好的地點，指著網際天空裏的一顆「流星」對正中說道。
正中抬頭望去，一顆「信息」隕石從「天」際劃下，在藍色時空裏留下一條長長的銀色光尾，化成無數顆小星星漸漸彌散開來，鋪陳在前方的天幕里。
「是啊，好美！」他讚歎道，去拉貞子突然鬆開的手，卻並沒有觸摸到，他轉過頭去。
「你幹什麼，貞子！」貞子用衣袖輕輕一拂，正中的身體從網絡里飛了出去。
和他們在東京逛了一天的街，還是無法釋然心中的不舍，將大包小包都交給況天佑幫忙提着，馬小玲在大街上有些失神地走着，金未來陪在她身邊也是心事重重。
「小玲，沒想到能在日本碰到你！」一輛豪華型凱迪拉克在馬小玲身旁停了下來，車上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士走下車和她開心地打招呼道，他望了望馬小玲身後的況天佑和孔雀大師，不解地說，「他們也和你一起？孔雀大師是日本有名的得道高人。」
馬小玲看了他一眼，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這麼巧，志強，你也來了日本？」她給大家互相介紹，問他道：「你們在日本也有生意？」
「是呀，日本也有我們的一個分公司，這次前來洽談一筆生意，沒想這麼巧又碰到你。」李志強說道，「這次我作東，你們想去哪玩？」
「對不起，我先接個電話。」馬小玲拿起電話走到一邊，轉過身來接完電話的她突然變得十分開心：「當然要去特別的地方，對了，孔雀大師是日本佛教之人，這次就讓他請客，我們去參略參略日本的佛道，怎麼樣？孔雀大師願不願意作陪？」
「當然可以，我有一極為不錯的修身養性之處，每月我都必會前去」孔雀大師面帶笑容，環視着大家說道，「一塊去吧。」
孔雀大師帶着他們來到了東京最為熱鬧的露天游泳場，在路上，馬小玲已經告訴他們正中安全回到香港的消息，大家精神無不一振，這下當然要在日本好好玩玩再走了。
「這就是你每個月必來的不錯的修身養性之處？」換好泳衣的諸位驚訝地看着這個人群紛亂的游泳場，金未來指着它對孔雀大師哈哈笑道。
孔雀大師身穿一條泳褲，點點頭第一個下水，他剛下水，就已經有許多美艷的女子圍了上來，她們或捏捏他的臂肌，或摸摸他的胸口，口中不住讚歎：「真是健美啊！」，可孔雀大師始終保持微笑一動不動任憑她們的舉動。
「大師不愧為大師，定力果然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難怪他說這是一個不錯的修身養性之處了！」李志強躺在太陽椅上讚歎道，「小玲，你不下去游泳？」
「我想休息一下。」小玲閉上眼睛。
李志強轉過頭對着馬小玲說道：「現在你可以給我五分鐘時間嗎？只要五分鐘，就已經足夠了，我有話想對你說，小玲。」
這才是她最害怕面對的事，馬小玲思量著該如何回答他，這時況天佑走了過來：
「看到未來了嗎？她剛剛下游泳池，這會就不知到哪去了？」
「大概是去比較僻靜之處游水了罷！」
馬小玲很慶幸況天佑來得及時，使她避免了即將應付的尷尬。
況天佑應着躺在另一張太陽椅上，李志強在這邊嘆了口氣。
十分鐘不到，況天佑突然睜開眼睛，站起對馬小玲說道：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這附近有髒東西，我們要儘快找到未來。」
他看了李志強一眼，用了「髒東西」一詞。
馬小玲立即起身和況天佑往池邊搜尋，況天佑的嗅覺不會有錯！
金未來下水之後，覺得頭越來越沉重，全身上下都好像很不對勁，她睜著雙眼，眼神漸漸渙散，取而代之的是飢餓，無比的飢餓，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怎麼回事？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了！
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很俊美，很白凈，很想讓人咬上一口。他對金未來使了個眼色，金未來輕輕地走上前去，勾着他的脖子游到了一個無人處，這男人很不規矩，他充滿慾望的手和眼睛遊離在她的全身，可金未來已經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了，她腦子裏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很餓，她要吃東西！眼前的他就像是一頓豐美的午餐，她將頭埋在了這個男人的頸項，不由自主地張開嘴，兩顆尖利森白的殭屍牙剎時露了出來，她狠狠地咬了下去――
就在這關頭，一隻手將她提了起來，她被拖到游泳池外的一片密林里，眼前站着的是馬小玲和況天佑，況天佑朝她後腦輕輕揮了一掌，她頓時清醒過來。
「我怎麼了？怎麼會在這裏？你們為什麼這麼看着我？」她問道。
「你是殭屍。」馬小玲看着她冷冷道。
「你說什麼啊，我怎麼會是殭屍？你們不會也像宮本畸一那樣，有嚴重的幻想傾向吧？」這種話，她當然不會相信，她剛才只是覺得很餓，其餘就想不起來了。
「如果剛才不是天佑將你帶到這裏來，你已經犯下大錯了，那我一定會收了你。」馬小玲說，況天佑向金未來點點頭。
「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是殭屍，天佑他可以證明給你看，天佑和復生他們也是殭屍，這世上是有殭屍的。」馬小玲繼續道。
況天佑緩緩取下他的那付墨鏡，抬起頭來。
「啊――」金未來看到一雙不屬於人類的眼睛，金黃色辨不出視焦卻凌厲逼人，還有兩顆森利的尖牙和陰冷青白的臉，那模樣和神情簡直就是一個怪物！她驚訝地啊了一聲，不敢置信地摸向自己的唇間，還好，沒有長出來！
況天佑重新將墨鏡戴上，又恢復了常態。
「你剛才就是他這副模樣，還差點咬了人。」馬小玲看着她，疑惑地連聲問道：「你和他是同類。未來，是誰咬的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失蹤之後你去了哪裏，怎麼又會突然自己回來了？」
難道是宮本畸一咬的我？難道他真的是殭屍？他救了我，為什麼又要咬我？為什麼他要將我也變成殭屍，是為了實現他說我是他未婚妻的妄想，想讓我陪他？想到這些，金未來不禁對宮本畸一生起一絲恨意，對於以後的生活，她有些驚惶：「是宮本畸一救了我，到今天早上我醒來，我並不知道他已經咬了我。」
「又是宮本畸一，這個瘋子！到處咬人！下次我一定要抓到他！」況天佑一拳打在樹上，樹上沙沙掉下許多樹枝來。
「只要你沒有鑄成大錯，我就不會收你，以後你就跟着況天佑學做殭屍吧。」馬小玲看了況天佑一眼，對金未來說道。
金未來一聽，又高興起來，身邊有兩個同伴還不至於寂寞，更重要的是可以和天佑與復生學着做殭屍，一定會很有趣吧，她對況天佑說道：「以後就麻煩況大哥多指教了！」
「沒見到做殭屍也這麼開心的，你真是樂觀。」馬小玲笑着說道。
「可是我餓了，現在去哪找吃的？況大哥！」金未來摸摸肚子，望向況天佑。
「跟我來吧，我們去醫院偷過期的血喝，生人血是不能喝的，喝了就像吸毒有癮，戒不掉的。」況天佑帶着金未來進了一家醫院。
這時，李志強從密林一塊石頭後走了出來，他來到馬小玲跟前說道：「我現在知道為什麼你會一直拒絕我了，原來你是捉鬼的天師，難怪會和孔雀大師在一起。」
馬小玲很驚詫地發現李志強居然在他們身後聽到一切，但事實已經如此了，她又能說什麼。
「你都看到了？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她問道。
「說實話，聽到你是天師，想想你天天和那些妖魔鬼怪打交道，我是挺害怕的。」
「看來，姑婆說得很對，我們馬家的女人是不能有愛情的。」馬小玲心裏掠過一絲凄涼。
「不，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找到一個不在乎你的職業，真心喜歡你的男朋友，但那個男人不是我，不是因為我放棄你，而是因為你放棄了我，因為你的心中沒有我的位置。我打算過幾天回美國，我會再等你五年，如果五年後，你還是沒有找到你喜歡的人，那麼請你還是考慮我。」
「謝謝你，志強。我真的會嗎？」她感激地望向李志強，李志強向她肯定地點了點頭。
也許，真的是因為她心中已經有人了吧？
這時，況天佑帶着金未來跑了出來，金未來低聲叫嚷道：「沒想到偷食這麼有趣的！」
馬小玲看着她嘴角殘留的余漬，好笑地在唇邊比了比，金未來一愣，連忙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揩去。
況天佑望向李志強，馬小玲向況天佑點了點頭，三人相視而笑。
當正中終於回過神來時，他已經來到了香港――他和貞子在山頂看星星的那片草地上，他的手提電腦擺在他的跟前，屏幕一閃一閃地跳動着，裏面卻並沒有貞子的身影，他剛才正是從這台電腦里飛出來的，他不可思議地看着身旁的景物，他真不敢相信貞子居然會將他送出網絡，為什麼她要這樣做？他蹲下來，使勁敲著電腦鍵盤，大聲說道：
「貞子，你出來，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我說過會一生一世陪在你身邊，就一定會做到，難道你還不相信我？認為我在騙你嗎？還有我們的牛油菠蘿包你也忘了嗎？」菠蘿包？菠蘿包！他站起來低頭看去，它一直捏在手中不曾放開，他將它舉起對着電腦喊道：「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發生的那些事了嗎？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為什麼這個時候你要放棄？看着這個菠蘿包，它就是我們承諾的見證，我重新再對你講一遍，你出來聽我說好不好？」
就在正中傷心地舉起菠蘿包之時，一直看着他的求叔從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貞子讓我轉告你，讓你好好生活，好好做人，沒有她在你身邊，你會做得更好，她希望看到的是一個自信成功的你，而不是一輩子躲在網絡中的你，她希望你能原諒她，體諒她的苦心，日後你們一定還會再相見，相信你不會令她失望。」
正中慢慢垂下了頭，一滴淚不受控制的自眼角滑落，「她現在哪裏，你能不能幫我轉告她，我很想見她最後一面，我有話想對她說。」他沙啞著聲音說道。
「貞子她不會再見你，你們的緣分已盡，其實見不見最後一面又能怎樣呢？只會增添貞子的塵孽而已。正中，現在你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已經懂得了什麼叫責任。」看着正中哀求的眼神，求叔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會幫你告訴她的，至於她肯不肯見你，那就要看你的誠心和緣分了。」
求叔往山下走去，突然又轉過頭提醒正中道：「記住，不要耽誤貞子轉世的時間，復生和我都會在家等你。」
正中點了點頭，他望向電腦，將它搬到一塊平整的人工石上，坐在它的對面喃喃說道：「還記得這裏嗎？這裏有我們的回憶，曾經我們在這片草坪上看星星，你說很久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夜空，我們再一起看最後一次好嗎？我真的很捨不得你，貞子！」他將頭埋入了臂彎間。
「我不在乎你是鬼而我是人，我也不相信人鬼殊途，只要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就可以在一起不是嗎？我們一直以來相處得很好不是嗎？我們才剛剛開始不是嗎？我們還憧憬了許多美好的將來不是嗎？可你還是要選擇離開，為什麼呢？你知不知道你的離去會讓我很傷心很難過？我不能沒有你，貞子。」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希望我能幹出一番事業來，可你卻最終選擇一個人面對，為什麼不讓我陪着你呢？你說，以後我們還能再見面，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我只是想，最後再見你一面，為什麼你不肯見我呢？貞子，我真的很想陪你走完最後一段路程。」
他低聲訴說着，風輕輕吹拂過來，撫摸着他的頭髮，靜靜聆聽，不忍打擾他的沉思，更不忍撩動他的傷感，只是默默在撫慰，等待奇迹出現。
「正中！」電腦跳了一下，貞子身着白色和服出現在屏幕里，她輕輕喊著正中的名字。
「貞子！」她終於來了！看着她那美麗不再哀怨的雙眼，看着她唇邊的一絲微笑，有多少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注視着她，不敢浪費分秒地注視她，真的是她嗎？人網相隔，這麼對視着，又是怎樣的一份酸楚啊？正中輕輕將手放在了屏幕上，用心去感受她的存在。
「你聽我說，正中，我們今生的這段緣分已了，我一個負罪之身，求叔他願意幫助我投胎轉世，只有抬胎轉世，我們日後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在這段分開的時間裏，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做出成績，要給自己信心，我會在心中一直支持你，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是嗎？我希望再見面時看到的是那個成功的你。」
「我會等你的。」正中輕聲但堅定地說道，隔着屏幕，他無比眷念地撫摸貞子的容顏，貞子靠在他的手心，淚水悄無聲息滑過她的臉頰。
雲衫在月前飄過，夜色漸漸深沉，正中看着貞子，鼓起勇氣道：「在你離開之前，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貞子抬起頭，輕輕點了點。
「可以――」正中猶豫着，他說道：「可以讓我吻你一次嗎？」
貞子綻開一抹醉人的笑顏，閉上了眼睛，正中緩緩印上貞子的紅唇，隔着屏幕，卻依然感覺到彼此，時間彷彿在剎那間靜止，一道流星從天際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