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選擇

「羽，坐啊。」文妍反客為主，親熱地招呼文羽。

文羽蹙眉看着她，默默坐下。

文妍在她對面坐下，看了一眼文羽的大肚子，笑問道：「快要生了吧？看樣子會是個胖小子呢。」

文羽低頭，輕撫著自己腹中的孩子，臉上散發着溫柔的母性光彩。文妍看在眼裏，心中像被針刺了一般。可恨！曾經，她也有過那樣的幸福……

「三姐，你過得——好嗎？」文羽抬眸，想起文妍的所作所為，百感交集。

文妍聞言面色倏地一沉，但很快又掛上了笑容：「就那樣吧，有什麼好不好的。你也知道，宮裏的日子沒什麼意思，姐姐一聽你來了，好開心，趕緊就預備了糕點來看你。來，你嘗嘗。」說着，她就拿出一塊糕點遞給文羽。

文羽將她的神色都看在眼中，她輕嘆了一口氣，伸手微笑着接過了，放在一旁的茶碟里。

「多謝三姐一番心意，我剛用過膳，實在吃不下，晚些再嘗罷。」

文妍月眉微挑，眼神含厲：「羽妹難不成是怕我毒害你？」雖然她真的有這份心。

「三姐多想了，」文羽對上她的目光，聲音依舊柔順，「我知道糕點裏沒有下毒。只不過，不知道三姐為何好像對我懷有敵意呢？箭，是你射的——對嗎？」

文妍掩嘴咯咯笑了起來：「羽，你也多想了！」

文羽皺眉，沒有說話。

文妍止住笑，眸中突地迸出光芒：「羽，你想不想出宮？」

「三姐此話何意？」

文妍恢復了進門初的冷淡神色：「我就直說吧，我不希望你留在宮裏。據我所知，你也好像也不願意在宮裏。所以，我送你出宮，讓你跟你相公相會，而你也永遠別進宮來了，也不要再被龍澤風找到，否則，哼！」她冷哼了一聲，沒再往下說。

文羽聽了她的建議，沉默了一會。她心知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

「那你要如何送我出宮呢？」

「這你不用擔心，到時自會有我的人將你偷偷送出去。你只說同意不同意吧？」

「我——不同意。」文羽凝視着文妍有些慘淡的妝容，心頭黯然。情一個字，害苦人吶！相公，你究竟在哪？

「什麼？！」文妍咬住了牙，「這是你選的。給你敬酒你不喝，就別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你念過嗎？」文羽淡淡答道。在她射出毒箭的那刻，她想過她們是親姐妹嗎？

「你！好，羽，有你的！」文妍揮袖起身離去。

文羽望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覺露出苦笑。

已經是進宮來的第五日了，相公還是沒有出現，他出了什麼事嗎？文羽內心憂慮無比。有時感覺無望的時候，竟也會冒出那樣的念頭：相公會不會是膽小得真不敢對抗他做皇帝的哥哥，終於決定放棄她和孩子了呢？

可每當這麼想的時候，她又立刻搖頭否定自己。不會的！相公絕不會放棄她們母子的！……

「小羽兒，和朕一起用膳吧！」龍澤風早朝回來，放下冷凝的面容，又來到了讓文羽居住的待香宮。他不會因昨天的不快而放棄狩獵的目標。

文羽從寢宮出來，瞧了一眼正擺菜的宮女們，又望向在一旁坐着喝茶的龍澤風。後者見她出來，眸中一亮，緩緩放下茶碗，微笑道：「小羽兒，若是你生下的是兒子，朕就把他立為太子。」

文羽聞言一驚，原本支撐著腰的雙手，不自覺地護到前面。

「怎麼？不高興嗎？他將是朕的兒子，也會是以後的皇帝！」龍澤風邊說邊走向文羽，「而你就是朕的皇后，以後的皇太后。小羽兒，你覺得怎麼樣？答應朕吧。朕保證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子，或許，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孩子……」

文羽退後幾步，難以理解地望着他：「皇上的心意，恕文羽承受不起！我的孩子不需要皇上您費心！文羽怕遭天譴！」他真是瘋了！

龍澤風上前毫不費力地單臂鎖住了失去功力的文羽，一手同時捉住了文羽試圖推開他的雙手手腕。

「混蛋！放開我！」文羽惱羞異常，卻怎麼也擺脫不了他的鉗制。

「別動，我的小羽兒，傷了你我會心疼的。」龍澤風眸色暗沉，俯首在她耳邊輕道。

文羽深吸了一口氣，腹部隱隱傳來的痛，讓她放棄了掙扎。她冷聲道：「皇上！請你放開我！請你記得我還是你弟弟的妻子！」

龍澤風聽到她最後一句，手中的力道猛地加重：「小羽兒，給朕記住，別再挑釁我！你是我的！這輩子永遠別想再逃出朕的手掌！」

「是嗎？你再逼我，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她決定賭一把。

「你敢？！這樣子，你倒是告訴朕，你能怎麼尋死？！」望着文羽決絕的眼神，他心頭其實有些慌，但聲音卻仍是那般冷酷。

「你忘了我是毒仙的徒弟嗎？你覺得我除了被搜走的毒藥，就沒有其它的了嗎？你相不相信，我能立刻把自己毒死？」文羽譏笑地看着他。

龍澤風的眼中閃過猶疑，手中稍微放鬆：「你哪來的毒藥？有本事毒死自己，怎麼不來毒朕？不忍心嗎？」

「我本來不想對你下毒，畢竟，你是孩子的伯父，現在倒是很想毒死你算了。」文羽坦承自己現在的真實想法，隨後輕笑了起來：「可惜，毒藥只有一顆，而且是在我口中。只要我想，馬上死的是我自己。」

龍澤風面如冰凝，最終放開了文羽。文羽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可加重的腹痛卻讓她身形不穩，竟不由自主地倒下地。

「小羽兒！」

「娘子！」

兩個一樣飽含擔憂焦急的聲音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