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夢斷香銷

夢斷香銷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他沒有忘記我，沒有忘記啊！我捧著務觀暮年留下來《沈園》詩，心下陣陣感傷，那是怎樣深沉的情感啊，以致於四十年了，都念念不能忘懷！我又何嘗忘卻呢？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為誰去。

那一日沈園歸來后，我便一直鬱鬱寡歡，水米不食，不消幾日，便全身膚肌都變得如水般透明，彷彿一不小心，便會化作清水逝去。士程急的團團轉，找了一個又一個大夫郎中，個個都言我是鬱結於心方致於此，只有開解了心中的壓抑才有方可治。而我，卻是不想再存於這世間的。

「琬兒，好歹也吃些東西吧，身子要緊吶。唉，都怪我，不該帶你去沈園。」士程焦燥地責罵着自己。

「士程，不怪你。勞你為我掛心了，這一輩子，琬兒實是有負於你，自覺對你不起，待琬兒死後，你不要傷悲，定要找個賢惠的媳婦，共度餘生。」

「琬兒，莫胡說，你會好起來的！我還要和你一起變老呢。」士程邊抹淚邊勸說着。

「士程，答應我！不然我即便是死了，也不會安息的。」

「嗯！琬兒說什麼，我都照辦！」窗外的桃花似感我心意片片飛落，形成一片粉紅的落霞，我含笑望向士程，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我欲乘風西去矣，身後從此無煩惱，奈何橋上把君盼，攜手來世不分離！

明明相愛，為可不能相守，我不甘啊。帶着那一世的相思，糾結的心愿，我日日夜夜在冥河邊徘徊，期待着可以在奈何橋邊等待務觀的到來，共赴輪迴，在下一世里相守白頭。

冥河邊，一片片漫株莎華，開了謝，謝了開，往複了九十九個年頭，我仍兀自咀嚼著往事徘徊在冥河岸邊，固執地等待他的到來，半步也不肯踏上奈何橋。

「嫦娥姐姐，風兒看你在這裏等了百年了，忍不住要勸你一勸，姐姐不要執著了，聽了王母的話，早早返回天庭吧。」黑幽幽的冥界守衛一臉認真的說。

「風兒，莫要叫我嫦娥姐姐了，我是唐琬，是人間的一個為愛糾纏的凡女，僅此而已。」風兒撓撓被風吹散的長發，一臉地無奈，一時卻又無法辯駁。風兒對我的好，我自是知道的，只是不想讓他白白地牽扯進一段無妄的情緣。提起被被水露浸濕了的羅裙轉身要走，卻從空中傳來悅耳的佛號。

「阿彌陀佛！」是觀音！急忙收回步子，憑空而拜。觀音大士收住雲頭，緩緩說道：「嫦娥，莫要固執了，隨本座回歸天庭吧，三千年來，廣寒宮一直為你而留呢。」我立在那裏，一言不發，卻是一臉的堅定。

「嫦娥，你違反天規，私下凡間，本應除去你的仙籍，重重的責罰於你，可王母念你往日的桂花釀，在天帝面前苦苦求情，才保全了你的地位，如若你再執迷，天宮就再難返回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觀音大士，小女子已經想了近百來了，我已與他訂下來世之約，願生生世世追隨他，請大士成全。」我長跪在潮濕的冥河岸邊，觀音不言，我便不語，只是一再的磕頭，來求取與心上人下一世的相守。絲絲猩紅的血跡漸漸浸滿前額，我卻渾然不知。

「你這痴兒，起吧。情慾未除，六根不凈，縱是回了天庭，也是枉然。本宮就成全你一次，只是，這一世過後，如若你們再次錯過，你便會灰飛煙滅，你可還願往？」

「謝大士成全！有道是天地有情，嫦娥又怎會因為一已之私，無情毀約？我以血蒙誓，縱使魂飛魄散小女子也永不後悔。」

「嫦娥，你只知在冥河邊等待卻不知，那人縱使落入人世，也不需經冥府的輪迴，他早已投身到另一個全新的世界了，人間百年不過談指間，我用另一種方式送你去來世，也許不會錯過與他的相遇，只是如此一來，你將會傷及元神，即便再世為人，身體狀況亦不會太好。」

「大士，無妨的，希望不要太遲才好。」見我決心心定，觀音開始施展法術，我為終能實現自己的諾言，可以與心心念念地人兒在下一個輪迴里相見而心下雀躍，可是風兒他卻為何長長的嘆息？來不及多想，觀音已催動法力，我一會覺得烈火焚，疼的大汗淋漓，一會兒又如墜寒池，凍的瑟瑟發抖，反反覆復的折騰，神志漸漸晃忽，只覺眼前一黑倒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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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章啊，整理一下稍後發上來，飛揚玲可是個急性子，若是寫好了，私下裏便藏不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