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打敗辰魅
血……沿著那人水藍色的衣衫下擺如串珠般嘀噠落在我臉上，染紅了整個世界……
水藍色……他最喜愛的顏色，那如水般沉靜恬雅的顏色，就像他的性子一樣靜雅得惹人憐愛……
可是，那個陌生的身影到底是誰？為什麼他的一切在我的眼裡都是那麼熟悉？為什麼這些腥甜的血味會勾起我心底最深處的疼痛？
為什麼……在我以為我的心早已痛得麻木的時候，還是會因為眼前這個男子的受傷而感到無比的心痛？
他，到底是誰？
「嵐……」男子因失血而變得異常蒼白的唇瓣間緩緩吐出這個字眼，彷彿飽含了難以言喻的深沉感情，那珍惜的語氣彷彿要把這個名字含在口中捨不得吐出，還有那熟悉的喚法……
在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會用如此特別的語氣喊我的名字……他是……
眼睛猛然睜開，身體猛地一震，彷彿有無窮的力量源源不斷地從身體深處湧出。
他是……
「流！」
一聲尖嘯脫口而出，身體的力量彷彿籍著這個通道得到稍微的解放，我死死地盯著那刺穿流單薄身體的閃著血光的長戟，渾然不覺自己的嘯聲對四周的一切所造成的影響。
「噗！」一口鮮血從忍不住血氣翻騰的辰魅噴出，他不敢置信地望著躺著結界上動彈不得的我，在接觸到我冷冽的眼眸之際，他略微失神，「血眸……」
我沒有注意這些，凜然的目光緊緊盯著那刺眼的長戟。下一刻，長戟在我森然的目光下突然燃起火焰，藍色的幽焰猛烈地吞噬著魔界最為堅硬銳利的兵器，在辰魅愕然的目光下被煅燒為灰燼，消散在空中。
失去了長戟的控制，流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身影如斷線的娃娃，無力地墜落。
就在眾人擔心地直抽氣之際，流無力的身軀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托在了半空中，並以詭異的速度朝蕭嵐飛了過去，然後像蕭嵐那樣子無聲融進了那血色的結界中。
「流……」我撫摸著流溫雅清俊的臉龐，細細打量著他陌生中帶著熟悉的輪廓，眉頭因為心痛而緊緊摺疊著。
他蒼白的唇瓣無力地綻開一朵微笑，水眸里是純粹的喜悅：「太好了，嵐你沒事……我很高興，終於可以與並肩站在戰場上……很高興，我終於可以保護你……」
鮮血不斷自他那猙獰的傷口裡湧出，他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聲音也越漸無力。
「別再說了……」眼睛酸酸的，巨大的心痛讓我說不出再多的話來。
「我很高興……真的……」蒼白的唇瓣微弱地翕動著，最終飛散在空氣中，那雙水光盈盈的水眸，飽含著對我的依戀，緩緩地閉上。
那一剎那，天地間彷彿靜止了。
流那蒼白卻滿足的臉容和父母臨逝前那青白無力的面容重疊了起來，在我腦海中鮮明地盤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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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開始自那一直緊緊抱著清俊男子的那人身上散發出來，四周突然變得十分安靜，連那淅瀝不止的雨滴也不知何時無聲停止了，連空氣也變得沉滯起來。眾人開始感覺到連呼吸也是一件十分艱難的事情。
「沒可能……」辰魅左手被剛才的藍焰灼傷得焦黑，右手緊緊揪著呼吸沉重的胸口，眼底流露著對那始終抱著男子一動不動的蕭嵐的一絲恐懼。
龐大的壓力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被這無形氣勢震懾得無法動彈的辰魅開始感到眼前的蕭嵐的實力，連動都不用動就能在氣勢上壓倒敵人，讓敵人被震懾得失去行動能力，到底眼前的蕭嵐她的實力有多強？
這個問題，恐怕要真正交鋒過後，才能領會其中的答案。
辰魅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甚至不惜把唇瓣咬得鮮血橫流，因為，他必須借著這些痛楚來使自己保持足夠的清醒。
眼前的敵人的實力高深莫測，一向所向無敵的他很有可能栽在她的手上。可是，魔族高貴的尊嚴不允許他有任何一絲退縮的念頭，戰士的喜悅是能夠遇到強大的敵人，戰士的榮幸是能夠戰死在戰場上。
就在眾人以為這樣沉重的靜默會無靜止地延續下去之際，蕭嵐動了。那閃動著冷冷紅光的眸子十分平靜，平靜得連一絲情緒也沒有，就像兩顆晶瑩剔透的紅色珠子般沉靜無波。
可是，任誰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夕的平靜而已。
可是，眼前的詭異現象還是讓眾人倒抽了口氣，眼睛無聲睜大，嘴巴愣的張得老大也不自覺。
蕭嵐原本染滿鮮血的白衣，那些鮮艷奪目的紅色面積，此刻卻以詭異的速度在緩慢收縮凝聚，彷彿是水向地處流那般自然，那些鮮艷的血色不到一刻便有意識地倒流回那到猙獰的傷口中。然後，傷口把最後一滴外流的血液也吸收回體內后，像一張饜足的嘴巴一樣緩緩癒合閉上。
一刻后，蕭嵐胸口及肩背上的刺傷便消失無蹤，白皙完整的皮膚完美得像是從未受過傷一樣。
辰魅怔怔地看著眼前詭異的景象，一時忘了反應，只是重複地喃著：「不可能……」
蕭嵐那緊抿的唇瓣沉聲吐出幾字：「你，不可原諒。」
話音剛落，蕭嵐的右手緩緩朝辰魅提起，白皙修長的五指攤開，露出白裡透紅的掌心。
然後五指像是掌握著某物一樣，以優雅的姿態徐徐地收攏起來。
辰魅感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脅，生命的危險令他下意識地右手掌中聚起一個巨大的火球，以決絕地速度朝蕭嵐撲去。
面無表情的蕭嵐不為所動，彷彿完全沒有留意到瞬間便轉移到眼前的辰魅，血色的眸子低斂，修長的五指依舊緩緩收攏著，直到收攏到一定的程度后停住了。晶瑩無緒的血眸專註地注視著手中，彷彿那裡掌握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奇異的是，蕭嵐那並不完全靠攏的五指像真的掌握著什麼一樣，手指還因為掌中的物體的跳動而微微顫抖著。就好像，就像她掌中所掌握的是一個正在跳動的物體一樣！
五指收攏的趨勢並沒有因為這個而停止，蕭嵐依舊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那在顫動中繼續收攏的手掌。
當眾人意識到當中的詭異的時候，那個拼上性命攻擊蕭嵐的辰魅卻忽然停止了急速移動的身影，邪魅的臉龐此刻青白交錯，冷汗直流地緊緊捂住胸口處，尖銳的指甲甚至深深陷入了皮肉之中。可是，辰魅彷彿承受著巨大痛楚，對這些皮肉之苦完全感受不到一樣。
當五指收攏只剩下核桃大小的空間之際，蕭嵐抬起平靜無波的血眸，對痛苦莫名的辰魅綻開一朵絕艷的微笑，然後下一刻毫不留情地五指狠狠攏緊，完全不留一絲空隙。
「噗咚」，一聲詭異的沉響自辰魅胸膛處傳出，辰魅俊魅的五官瞬間扭曲，他痛哼一聲，紫紅的眸子飽含著不敢置信，死死地瞪著蕭嵐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血緩緩從辰魅嘴角流下，他的眼神開始渙散，身影再也支撐不了什麼，無力地自從半空中掉落下來。
「砰」的一聲巨響，他無力的身軀狠狠地摔在地面上，成為他生命里最後的一聲絕響。他紫紅的眸子獃滯地大張著，望著陰沉的天空露出惘然的神情。
直到幾聲奇怪的聲響自遠方傳來，他快要失去焦距的雙眼驟然收縮，然後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永遠閉上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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