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邂逅(二)

第十九節邂逅(二)

門帘一掀,一個人閃了進來。雍正覺得不對勁,可還沒反應過來,一把劍已架在脖子上了。他抬頭一看:站在眼前的並不是那位女子,而是一個漢人模樣打扮的年輕人。這人長相英俊,眉清目秀,看年齡也就在二十來歲,他身穿一件青色短衫,腰系棕色束帶,下身襲一條灰色短褲。此時,他一把佩劍緊握在手中,腰上只斜垮一個牛皮劍鞘。他一隻手把住雍正的左膀,一隻手將劍指著雍正的脖子。眼睛略帶笑意的看著雍正,神色中警惕又是好奇。

「你是什麼人?」這年輕人低沉的在雍正耳邊喊道:「竟敢跑到我們小姐的帳篷里,快說!」

面對如此陣勢,雍正毫不畏懼,冷冷一笑,反問道:「你又是什麼人?竟敢這樣對我?」

雍正的氣勢威嚴,神色凌然,那年輕人聽了一愣,然後氣急的反到笑了:「呵呵,現在是我在問你啊?」

「嘿嘿」雍正微微一笑,「年青人,你太不聰明了,我可是你家小姐的客人呢。」

「哦,是嗎,一個被人追的奸賊,剛才你鬼祟的鑽入我家小姐的帳內。我就看清你了,現在外邊正有人抓你,你還是老實的回答!可要讓我抓你出去嗎?」這年青人仍是氣勢洶洶,聲色嚴厲的喊問道,不過,聲音仍是壓的很低。

「哈哈!要殺要剮隨你,在下無話可說!」雍正很平和的這麼一說,將眼睛一閉不再看這年青人了。

「你!」年青人氣極。扳住雍正的手稍一用勁,右手的劍又往前伸了伸。

「住手!崔侍衛長。」一個清脆的聲音喊道。雍正睜眼一看,是那女子,她正剛走進帳篷內,看到此情景,立時喊住那年青人。

聽她一喊,那年青人鬆開了雍正,將劍放下,但仍指著雍正的胸口道:「小姐,他來歷不明,又正是外邊追擊的人要找的奸賊,我恐他對小姐不利。」

那女子莞而一笑,對那侍衛長說:「放心,崔侍衛長,他是我的熟人。」

「噢!」那侍衛長又盯看了雍正好幾眼,仍懷疑不止:「他……」

「沒事了,你先出去吧!」那女子催著他道。

這年青人不情願的將劍插回劍鞘,又死死的盯了雍正好幾眼,這才滿帶狐疑的神色離開了帳篷。

「請坐吧!」這女子說著,從床鋪邊的梳妝木箱旁拉過一個凳子,然後自己坐在床上,「追你的兵已經被我支走了,你可以放心了。」

「你為什麼要幫我?」雍正坐在那木箱上,看著這女子說,「我們互相併不了解。」

「我說過『相逢何必曾相識』!只要我們有緣,了解多少並不重要。」這女子仍是莞爾一笑,盯看著雍正模樣說,「不過,前兩次見你是何等風光,而這次卻如此狼狽,這一點讓人不解。」

看著那女子坐在那兒自如,隨便的樣子,象是對多年的老朋友,毫無做作,毫無輕蔑,雍正心裡不由的放鬆了,對她也不由的產生了好感,覺得這會兒能和她坐在一起談話,實在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於是雍正心裡去除了拘束,說起話來也隨意,自如多了。「常言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人之行事就如行路,這會兒順暢,難保下一會曲折。就姑娘而言,可能很難感覺道這一點,可就我們一般人來說,這種事簡直如兒戲一樣,風光和狼狽,不就在一念之間嗎?」

「你很會說話,真想不到!」這女子用詫異的眼光再次盯望著雍正的眼睛,調侃的反問道。

「你就像從霧裡而來,渾身都是迷,我看不透。」女子說。

「噢?……」雍正驚訝。

這女子站了起來,在床邊隨意走了兩步,然後走近雍正前,細細的觀望了他幾眼,態度很有些鄭重的說:「前兩次見你,雖說你一副達官貴人的派頭,但就憑你買奴隸這一點看,你的心地還是好的,也就這一點,我對你有一些好感,可今天倫為被別人追蹤的奸賊,又私闖別人的住地,我卻又看不透你的為人了。」

「那依姑娘看,」不知怎麼地,雍正看著她的那變的鄭重的樣子,竟一點也不感到慌亂,說話反而更覺的輕鬆了。也許他看出她並不是特別的厭棄自己,於是說話態度不覺的變的近乎多了。他態度溫和,微微笑著說道:「在下如是好人,你該如何?如若是壞人,你又該怎樣處置?」

那女子聽他如此說,立時眼一圓睜,瞪著他道:「你大概以為本姑娘是女兒之身,天生的心地善良,你就說話這麼隨意了,可你別忘了,吾輩也是俠義之客,你若是好人,一切都還好說。你若是賊人,我是不會讓你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哈哈哈」看著她那天生麗質樣,卻故意裝出氣勢洶洶的形象,雍正不由的笑了。好一陣才又說道:「自古道:唯小人女子難養也!今天聽你一說,我才深刻了解其中的內含了。既然這樣,那麼……」

說到這兒,雍正有意停下來。站起身來,雙手一抱拳,向這女子一拱手道:「與其被你殺死不能活在這世上,還不如現在就離開這兒。俗話說:『好死不如歹活。』在下感謝姑娘剛才的援手,日後再見必當想報。現在就告辭了。」

雍正說著就裝腔作勢的往帳篷門前走去。想看看這女子的反應。

「嘿嘿」這女子聽他如此說,反而往床上一坐,冷冷一笑說道:「這麼說。你肯定是個壞人了,那麼你還想活著走出這兒嗎?」

雍正原本就想測試內心中對自己的印象如何,現在看她有意留自己,心裡甚是高興。於是仍用調侃的語言說道:「難道姑娘看人就憑自己的一念好惡嗎?」

「人的言行本就是一個人心靈的再現。就憑你如此刁鑽輕浮。難道還不能肯定你的人性嗎?」那女子看著雍正,冷冷的說道。

雍正一聽這話,笑了,「真想不到我給姑娘留下如此的印象。」

「好了!」那女子一本正經的說:「請留下你的姓名和來歷,也好讓我知道何人將做我的刀下之鬼。」

雍正細細的盯望了那女子幾眼,見她面部鄭重的表情,不顯露一點痕迹,於是微微一笑道:「好吧!姑娘既如此問,在下就實實在回答,信與不信,姑娘自己定奪。在下本名叫鄭清,是高麗國的商人,專門在這大草原上做皮貨生意。前幾天到這賀蘭族做生意,不想遇上強盜,將我的財貨搶劫一空,連我的幾個隨行也都走散了。我自己也迷失了道路,誰知竟跑到了這裡,無意擾亂了姑娘的清靜,不散之處,多有得罪!姑娘願如何處罰,就隨姑娘的心愿,在下決無二言。

聽完雍正的一席話,這女子沉思了一會,然後微微一冷笑,盯著雍正道:「看來你確實不是好人。說假話竟一點都不臉紅。」

「何以為見?」雍正反問道。

「今天來追你的人可是賀蘭部的精銳騎兵。你怎麼說成是強盜。還說你自己是商人,這可信嗎?」這女子一針見血道。

「這……」雍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話。確實,他也知道自己這樣說是一大漏洞,可就目前的狀況,自己又怎能說請呢?

沉靜了好一會,兩人誰都沒說話。

忽然,那女子將頭一扭面向帳篷門前大喊道:「誰,是誰在外面?」

帳篷外「咚咚咚」的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這女子見狀手持寶劍衝出帳篷,雍正隨後也緊跟而出。帳外,正有一個人匆匆向前跑著,這女子在後急追,邊追邊喊:「站住!來人給我截住他!」

那人一聽,掉回頭一看,見快被這女子追上了,更是慌張了,掉頭越發跑的快了。就在那人掉回頭的一剎那,雍正認出了,他的那衣著打扮正是那幫追擊自己的人穿的。看來,那些追擊的人雖說被姑娘支走了,可內心卻並沒放棄仍留下暗探來打聽消息。剛才,可能就是他在帳外偷聽被這女子發現了。

可能那女子也認出偷聽者的身份了。只艱難她忽的抽出寶劍猛的用力向那人拋去,只聽「啊」的一聲,那人大叫一聲倒在地上了。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這時,那個崔侍衛長聽到叫喊聲,帶著幾個兵丁從一個帳篷跑了出來。見到躺在地上之人,他們立刻揮劍沖了上去。

「沒什麼大事,是有人想刺殺我。」那女子沉靜的走過去從那人身上拔出寶劍。那個躺倒在地的人猛的抽搐了幾下,頭一擺,就咽氣了。

那女子將寶劍在死屍上擦了兩下,然後插回劍鞘,回頭對那姓崔的侍衛長說:「把他拖出去埋了吧!」

「是!」崔侍衛長應了一聲,抬頭又看看站在遠處的雍正,然後指揮著人把那死屍抬走了。

這女子走到雍正身前,說聲「我們進去吧,」然後就自己先走進帳篷。

雍正隨後跟了進去,對著那女子一拱手道:「謝姑娘幾次援手,在下沒齒難忘。不知姑娘能否將姓名告之在下。」

「我是燕……」這女子又坐到床鋪邊,將寶劍放在箱子上,稍一愣怔,然後說:「我叫燕芸茜。」

「噢!是燕姑娘,」雍正看看她,心裡很疑惑,又問她:「冒昧請教一下姑娘的來歷。請燕姑娘不要見怪,在下看燕姑娘的行營如此壯大,又有如此之多的護衛士兵,不由不讓在下對姑娘的身份有所猜測。」

燕芸茜微微一笑,對雍正說:「看來,我們都有使對方疑惑的地方。」

燕芸茜停頓了一下,略沉思了一會說:「人常說: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大概就是這樣。我父是燕國的一個大官,可我卻膩味了那種有錢人的生活,就偷偷跑出來遊歷各國,到處閑逛。上次在盛樂我們兩次見面,就是這原因。

「可怎麼有這麼多兵呢?」雍正又問。

「我父自我偷跑出,就到出派兵找我。前幾天,剛被崔侍衛長找到,這不,正要被他們押送回去見我父親呢!」燕芸茜苦笑了一下說。

聽了她的話,雍正心裡解除了好多疑惑,雖說對她的身份還不能讓同,可見她談話那真摯的表情,又覺得她沒有說謊。明白了這些,雍正覺得自己無理由再呆在一個姑娘的帳內了。於是他又一拱手,對燕芸茜道:「知道了姑娘的姓名,我很高興,在下這就告辭了。日後,我們若是有緣再見,我鄭清一定要設法報答姑娘的大恩。」

「你準備到那兒」燕芸茜站起來看著雍正道。

「沒個准地方,我想先找到我那幾個失散的同伴,」雍正回答道。

燕芸茜往前走了幾步,低沉的對雍正說:「我知道你說這話言不由衷。目前你的苦衷我也了解,出去以後會馬上被他們抓去的。再說,天已傍晚,今晚出去你往那兒住?如若你信得過我,今晚就住在我的行營里,明天一早和我們一塊走,我們還能帶你一程呢。」

「這……」雍正很感激她,久久盯著她道:「這樣,可太打擾姑娘了。」

「就這樣決定了」。燕芸茜堅定的說著,就走出帳篷找人安排雍正的住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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