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暗香涌動

第三十五章 暗香涌動

腰上環著夜梵的手臂手下搭著夜梵的胸膛白三腦中轟的一聲炸開了花。

酸甜甘澀苦五味雜陳在心尖尖上溜了個夠。

曾憶當年白三初至地府嬉皮涎笑四處遊盪無所事事插科打諢。

崔珏讓他擾的不勝其煩從成堆的卷宗中拔出身來隨手丟給他一份文書打他去辦事。白三小日子過得十分滋潤死活不依拉扯著崔珏袖子珏兒珏兒的喚。

崔珏惱得緊了一甩衣袖將他揮出門去負手而立俊顏上一片冷清:「地府不養閑人若想在此容身就去幫襯著做事天下豈有不勞而獲的道理。」

白三從地上爬起來彈彈衣服拍拍屁股撇撇嘴巴一臉的不以為然。

現在回想起來世事果真如此。傷了眼睛換來被美人抱在懷白三傷痛之餘頗感欣慰。

可惜白三的欣慰之情還未散去夜梵便放了手淡淡的問了句:「起來做什麼?」

白三老老實實道:「口渴想喝水。」

夜梵嗯了聲將他扶回床上坐下轉身離去輕微的腳步聲響到屋中央的圓桌旁然後傳來茶具間瓷器的磕碰聲水流注到茶杯中的嘩嘩聲。夜梵端起杯子又走回床邊。

白三道了聲謝伸手去接卻摸了個空。夜梵將茶杯送到白三嘴邊白三唇齒微張一股淡茶緩緩流過舌尖潤入喉嚨。

清口小茶。苦澀中蘊著茶香。香氣流芳中釀了些酸。

白三含著茶。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皺。這清茶喝了許久。何時多了莫名地一分酸出來?

思量半晌。白三悟了。自他昨天回了地府。一直昏到剛才。自然是不可能有閑心去泡茶地。那這茶。恐怕是隔夜茶。

算上偷令牌地那日。偷去凡間地那日。再算上昏睡地這一日。不多不少。正隔了三天。

白三抿著嘴。麵皮狠狠一抽。怪不得有些酸味。估計已經餿掉了。

夜梵去放了茶杯。一回身。正看到白三抽搐地臉。問了句:「怎麼?」

白三嘴裡含著茶沒法答話只擠出個笑。口中的茶含得久了愈的散出一股子霉味。白三想了想這茶死活不能吐長痛不如短痛咬緊牙咕咚一口咽了下去。

那股子酸霉味從嘴裡順著喉嚨一直蔓延進胃白三打了個激靈吐出一口氣。

夜梵皺眉看了他一眼道:「你臉色很不好要不要再喝點水?」

白三把腦袋搖得好似撥浪鼓忙說:「不用不用了!」結果不慎晃到了眼睛的傷刺刺的疼。白三嘶了一聲本能之下用手去摸手剛舉起來還未沾到繃帶便被夜梵一把捉住。

白三原本就不大清醒的腦子在這突來一抓中徹底混沌了。

夜梵說:「你的眼上敷了葯不要用手去碰會把藥膏蹭進眼睛。」

夜梵的指尖微涼輕輕搭在白三手背上。白三心中那爛桃花傲立枝頭擺啊擺晃啊晃含笑嗯了一聲。

夜梵說:「如果傷口疼得厲害也不要揉忍一忍過了這一陣就好了。」

白三咧著嘴笑出森森白牙依舊嗯了聲。

夜梵又說:「還是再喝杯水吧對你身體有好處的。」

白三的笑瞬時僵住喉中的酸味一下子返了上來一個激動白三一把抓住夜梵即將抽離的手顫顫的說:「別別走!」

夜梵停住身回身看他挑著聲音道:「嗯?」

白三磕磕巴巴道:「那個呃啊對那個小花怎麼樣了?」

夜梵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動了動眉未動道:「養在東殿了完好得很。」

白三又抬了另一隻手覆在夜梵的手上連捏帶摸:「嘿嘿嘿~那就好~」說罷在夜梵手上蹭了兩下。

夜梵眉毛抬了抬想收手。白三立刻哀嚎起來:「哎呀呀眼睛疼。」

夜梵抿抿唇半伸的手始終沒有抽回來任他摸又撇了眼白三纏著繃帶的眼復道:「你中了狻猊的冰毒之氣調和七日待毒氣散去就沒事了。」

白三亂摸的手一滯點點頭頓了一頓又道:「真的……會好?」

夜梵未答話一雙丹鳳眼眼角微翹狹長而魅惑深邃的黑瞳凝視著白三的眼。

白三的眼睛是標準的桃花目眉目含情春花燦爛笑的時候會眯起來彎彎似月牙。

這雙眼睛在夜梵身後追逐了許多年夜梵便無視了許多年可一回身那一雙眼依舊帶著情含著春一瞬不差的瞧著他。一腔情意千迴路轉彎彎繞繞的匿在這眸光中半分不減。

夜梵翻腕手指一根根合攏包裹住白三的手。

夜梵點頭淡淡答道:「嗯。」

自那日起夜梵便時不時來看看白三。

有時在深夜白三偶然醒了便能聞到一絲似有似無的淡香飄散在屋內是夜梵身上特有的味道。

有時是白天夜梵拿了一本書冊坐在桌旁細細的看書頁一張張翻過帶起細微的嘩啦聲。

白三百無聊賴躺在床上來回折騰。

白三拄著頭半側著橫在床上。夜梵靠在桌邊左手托腮翻過一頁。

白三縮成一團攢在被窩裡。夜梵靠在桌邊左手托腮又翻過一頁。

白三攤開一隻腿盪下床邊來回晃悠。夜梵靠在桌邊左手托腮再翻過一頁。

所有姿勢折騰個遍夜梵依舊是淡定的看書。

白三又開始嘆氣長吁短嘆嘆到二十來個時夜梵忍不住了掐著額頭放了書耐著性子問道:「怎麼了?」

白三彈坐起來在枕邊摸到那把風流扇嘩啦展開呼呼的扇道:「屋裡太悶不若出門透透氣?」

夜梵看著那柄拿反了的摺扇嘴角向上彎起答了句:「好。」

忘川河邊的空氣總帶著些潮濕的感覺隨著風吹扑打在臉上潤潤澤澤大口吸氣便能嗅到河水的味道。大片的彼岸花爭相搖曳靜下心來就會聽到一陣陣窸窣聲響。

白三坐在黑木頭做的鞦韆上翹著個二郎腿腳下蹬地鞦韆便一盪一盪。

額間綁著繃帶白三沒有束一頭銀絲便順著風勢絲絲掠起。白三將擋到臉龐的絲別到耳後手中的桃花扇合攏一下下敲在掌心打著拍子。

「落英~漫天~春褪時~

前情~已亦去~

縱在紅塵~盡逝后~

怎教~不思君~」

白二捂著耳朵忍無可忍對著白三屁股一腳踹去爆出一聲:「別唱了!」

白三揉揉屁股表情甚為哀怨:「我見不到夜梵唱兩句緬懷一下都不行么?」

白二無奈道:「你那調子跑的吵得我頭疼好好的曲子讓你給糟蹋成什麼樣子!」

白三嘁了一聲道:「誰知道是你陪我來透氣早知如此還不如憋在屋裡起碼有夜梵陪我。」

白二揉揉額頭道:「殿下居然也能忍你。」

白三摸著下巴笑得一臉齷齪:「夜梵那是心疼我~」

白二哼哼一聲:「心疼你還把你丟給我?」

白三搖晃著小摺扇抖著聲音道:「你不懂~這叫~欲拒還迎~」說罷又開始一下下打拍子繼續嚎叫:

「曾於春夕~薄暮中~

初識~君情意~

旨在如夢芳華里~

怎教~不思君~」

白二徹底崩潰甩了句受不了了你自己回去吧抱頭狼狽逃走。只剩下白三一個人對著忘川迎著花香顫悠著嗓音繼續唱:

「願以~此身~寄君心~

隨君~去黃泉~

不知~君可聞此曲~

此~曲~最思君~」

一曲方畢白三清清嗓子起身準備回屋。白二這廝忒不仗義就這麼丟下自己一路跑了好在忘川到西殿這路白三熟悉得很。

熟悉歸熟悉蒙著眼睛走路卻是不易。眼前是一片漆黑白三隻得伸手去觸步子不敢跨大了每走一步都帶著躊躇生怕絆到什麼東西。平日里半柱香不到的路程白三這次卻走了一個多時辰。

終於挨到西殿的牆垣白三擦擦汗長長呼出一口氣。還好熬過這幾日除了綁帶便能復原否則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順著牆之後的路便好走了許多馬上就要到了自己屋子白三加快了腳步。

夜梵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他還不知道。」

白三彎彎嘴角張了口正待要叫便聽到另個聲音傳來。

「這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不如早些告訴他讓他有個準備。」聲音溫潤如玉帶些冷清正是崔珏。

白三合上嘴這個他說的是自己?夜梵瞞了自己什麼?白三壓低了身子趴在牆角很不厚道的偷聽。

眼睛看不到白三的聽力卻好了很多連屋中有人來回踱步的聲響都能聽到。

那腳步聲繞著屋子轉了兩三圈倏然終止夜梵的聲音再度傳來:「治癒的幾率究竟有幾成?」

白三向著屋子的方向猛一抬頭別在耳後的頭復又散落垂在臉頰旁。

崔珏的聲音稍顯猶豫:「冰毒難解一切皆要看……」

夜梵打斷了他的話重複道:「有幾成?」

崔珏沉寂了半晌方才答話聲音很輕白三卻聽得很清晰:

「不足一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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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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