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朕會再來看你！」

自從這句話之後，有多久了？一個月？兩個月？五個月？記不清了，依稀記得，今天是茹妃皇子的滿月酒，他們也邀請了我這個皇后。

我端坐在鏡子前，看著面容憔悴的自己，恐怕去了也只會掃了人家的興吧？

「哎！」

我悠悠的嘆了口氣。

月兒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娘娘，您這一天都嘆了幾十次氣了，您心裡要是有什麼不高興的就和月兒説，要是您心裡有氣的話，您打月兒兩下也行啊！不要這樣啊！」

看著她淚水欲掉下來，我微微的笑了，雙手撫摸著她光潔的臉頰。

「本是一可人兒，怎麼就進了這深宮之內呢……哎！」

我搖了搖頭。

「月兒，你覺得我還有希望嗎？」

我站起身，走向床前，雖然已經過了好久，但是為何我卻還是對他的容貌記得如此清晰呢……

「娘娘！您還有孫大人啊！」

我轉身，打了個激靈。

孫應？每次他來，我都是搪塞而過，也不知道有多久沒見過他了。

我倚靠在柱子上，看著空蕩的宮殿之內，到處飄飛的絲帶，又一次嘆氣了。

轉身看著月兒，我深吸了一口氣。

「月兒，相信我，以後，我再也不會叫你受苦，我要讓這皇后的寢宮，成為真真正正的皇后寢宮！」

月兒高興的站起來，擦掉眼淚。

「娘娘，月兒跟了您這么久，月兒不求什麼，只求娘娘您以後有什麼心事要和月兒説，月兒一定竭盡全力幫您，他們嫌棄您，但是月兒不嫌棄你！」

我沖她莞爾一笑。

「傻丫頭！」

她隨即也笑開了，我走過她，來到衣櫃前，緩緩打開，看著裡面寥寥幾件衣服，卻又愁了起來。

轉念一想，既然沒有什麼飾品來打扮自己，那就要以智取勝了。

「月兒，去幫我傳孫大人來！」

「是，娘娘。」

大概少半個時辰，孫應風塵僕僕的趕來，剛一進門，卻見他有少許不自然。

我打趣的走過去，一臉笑意的看著他。

「怎麼孫大人這是……」

他抬起眸子，明顯的蒼老了很多，我頓了一下，轉過身不再看他，我怕如果再看，我會……

「下官只是不解娘娘為何又肯讓下官來請脈。」

他規規矩矩的説。

「孫大人可曾記得你曾對本宮説過的話嗎？」

我坐到桌子前，倒了杯茶。

「下官對娘娘説的字字句句都記得很清楚。」

他很有深意的走過來，嫵媚的眼睛毫無神韻。

「大人最近身體如何，好像憔悴了不少。」

我把茶遞給他，他緩緩接過茶杯，放到桌子上。

「好像這個問題應該下官問娘娘吧，下官既然身為太醫院院判，自然會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可是娘娘乃一介女流，而且娘娘現在的處境……」

「所以大人是想告訴芷萱，芷萱照顧好自己即可，不必擔心你？」

孫應的話被我打斷了，他的手始終握著拳頭，這時的他，卻又不肯看我。

「娘娘説什麼就是什麼。」

「呵……」

我淺笑一聲，青絲被風吹起，飄起來。

「看來是下官的打賞不夠，已經快入秋了，娘娘卻還穿著夏裝。」

説著，轉身想要逃開。

「大人留步。」

他的背影微微一顫，卻始終沒有把頭轉過來。

「這是芷萱最後一次機會了。」

他沒説話，可能是沒明白我的話吧。

「我是説，能不能為我范家人報仇，就只有這么一次機會了。」

他嘆了口氣。

「冤冤相報何時了……娘娘不必如此低聲下氣，下官説過的話下官自然都記得，只要娘娘有需要，下官必定會為娘娘奔走。」

「呵。」

我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

「那就請孫大人為我找一琵琶來……你也知道，以芷萱現在在宮裡的地位，恐怕……」

我面露難色。

孫應轉過身，一張俊臉煞白。

「下官知道了，娘娘稍等片刻。」

説著，轉身要走。

「孫大人！」

我叫住了他。

「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他並沒有轉身。

「謝謝！」

「紅酥手，黃籘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他走了，只留下這句詩。

我獃獃的望著他離開的方向，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