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風雲會聚 第二十二章 亂(上)

的確，陸晚晴這一走，場面是非一個亂字了得。

盧卿雲到僧房找她，發現她不在，只以為她已經去找陸靜之，心裡奇怪她怎麼沒和她說一聲就走了。而陸靜之等人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自家小妹，於是自己到僧房去找陸晚晴。兩方人一碰面，這才知道陸晚晴不知所蹤。遣了寺僧尋找凈業寺，然而凈業寺又怎麼可能有她？

這一下眾人有些慌了，薛君寒知道消息後派人去陸家看了一下，陸晚晴也不在陸家。那麼，陸晚晴到底去哪裡了呢？

「都怪我，不該讓她一個人待在這裡，我……」盧卿雲一味自責。

陸靜之搖了搖頭：「盧小姐，這事不能怪你，畢竟腿長在她身上，她要去哪裡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何況我這三妹向來調皮，她冒出些怪念頭也不無可能。」

「是的，表妹，陸三小姐吉人自有天象。她……不會有事的。」崔鳴久說著寬慰的話，房中眾人卻是無論如何也安不下心。說著說著，他不禁想起聽別人敘述的事實。那個女子怎麼會用那種方法……心底一陣激蕩，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唇，似乎上面還沾染著如蘭的溫軟味道，細細地滲透進骨髓。然後，神魂飄蕩，混不知所以然。

她……有可疑的紅雲浮上臉頰，暈染開來，像是天邊那一朵雲霞升起。

心神一震，他收起手，斂目。崔鳴久呀崔鳴久，你在做什麼？虧得你念了那麼多佛經，你竟然在想……

明明知道諸法皆空，萬象清明，明明知道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你怎麼還會想到這些？

「那丫頭難道自己跑後山玩去了嗎？」王菲一陣頭痛。如果是她的話也許也會自己跑山林里玩，反正當生態旅遊。只是這古代的山林不比現代的山林，野獸等等出沒，她只擔心她會不會遇上危險。

「如果是那樣就麻煩了。鳳凰山裡野獸不少，那位女施主一個人跑進去……」方丈大師面露擔憂之色。這一說，旁邊一個小沙彌道：「方丈大師，我曾看到有人從扶花小徑經過，好象是位女施主。當時未曾細看，現在想來那女施主分明是往後山去了。」

這一說，眾人俱是臉色一變。

薛君寒神色焦急，抓住陸靜之道：「靜之，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帶人到後山去找她！」語調竟有些顫抖。

眾人點頭稱是，於是廟裡眾僧、薛府家丁、陸府家丁等等一同往後山找人去了。去往山林時，四皇子竟也派人去了，讓眾人奇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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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為找陸晚晴忙得不可開交之時，陸晚晴卻渾然不知，頗愉快的和武惜塵聊天吃點心。

山村的夜靜謐溫柔，明月清輝為大地披上一層薄紗。人閑桂花落，鳥鳴山更幽。秋風颯爽，不像夏日般炎熱，也不像春日般帶著冰涼，十分舒適宜人。

現代的夜空雖然也是美麗的，但是那多是五光十色的燈火璀璨生華營造出的人工之美，始終是不如這純天然無污染的夜空看來宜人。

「忘塵，如果人生能像著夜空一般純粹，是不是人間就可以少些仇恨煩惱，多些快樂呢？」

武惜塵無語。許久之後，直到陸晚晴無趣地轉過頭來，發現他正盯著她瞧。陸晚晴摸摸鼻子，「呃，忘塵，我知道我長得不醜，可你也不用這麼看我吧？再看我會飄上天噢！」

武惜塵笑了起來，低低沉沉，混雜著小蟲鳴叫，分外迷人。有瞬間迷惑，她甩甩頭，假裝數起星星來。一顆、兩顆、三顆、四顆……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她唱著兒歌，腦中不禁回憶起幼時媽媽會在這樣的夜晚，和她一起唱歌。那時候的夜空也許並不美麗，可是，如今想起來，卻是她記憶中最美麗的。再難尋，當日情景。

如今，人事兩全非。

她盯著夜空發獃，而他，看著她的側臉發獃。

這是一個奇怪的女孩。她唱著奇怪但是好聽的歌，說著奇怪但是合理的話，做著奇怪但是自然的事。可是，就是這樣奇怪的女孩，卻有一顆剔透玲瓏心，看透他不輕易述說的心事。時光飛逝，這樣能和她一起在夜空下看星星的時光，能持續多久？如果可以，他願意沉溺在這一刻無言的溫柔靜謐。

但是，溫柔可以持續多久？美夢終要醒來。沒有人可以逃避自己的責任，可以逃避現實。不能讓現實順從你，只好服從它，然後——改變它。

這樣一個夜晚，即使多年後，依然會珍藏在他心底。他會記得，在這樣一個夜晚，有這樣一個女孩，曾經和他一起在夜空下看星星。不須言語，不須對視，只有星輝粲然。

突然，一陣喧嘩聲傳來，宣告和他和她的夜晚結束。

「砰」的一聲，門被人推開，一群人涌了進來。

「三妹妹！」是陸靜之的聲音。

「陸晚晴！」是薛君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