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雨亭夜語
第五十三章雨亭夜語
我和雲兒五女,踏在通往帝踏峰的蜿蜓山路上,剛經過了左右石柱雕著『家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的石牌匾,慈航靜齋內最高建築『藏典塔』的尖頂,在山峰盡處的叢林里,冒了出來。
山路迂迴,清幽寧恬,林木夾道中,風景不住變化,美不勝收。
雲兒和夢瑤帶著我們拐一個彎后,景物豁然開朗,遠方聳拔群山之上的雄偉巨寒處,在翠雲舒捲里,慈航靜齋臨岩角山,巧妙深藏地溶入了這令人大嘆觀止的美景中。
秀兒不禁讚歎道:「這裡真美!」
夢瑤甜甜一笑,帶著我們繼續朝目標進發。
往上穿過了一個美麗的幽谷后,才抵達慈航靜齋所在的主峰山腰。山路愈行愈險,危岩削立,上有山鷹盤旋,下臨百丈深淵,山風拂過,有若萬人嘯叫,似正離開人世,渡往彼岸。
慈航靜齋隨著山路迂迴的角度時現時隱,說不出的詭秘美麗,如仙如幻。雲兒微微一笑,慈航靜齋一如往昔,就像夢裡常見到那樣子。
險道盡處,山路轉為平坦易行,林蔭盈峰,清幽寧逸,朝陽下透出林木之上的靜齋翹角凌空,殿宇重重,閃閃生輝,卻自有一股實無華的動人情景。
傍晚的慈航靜齋,更具出塵仙姿。
在花香瀰漫,雀鳥啼唱聲中,我們終抵達天下兩大聖地之一,慈航靜齋棗紅色的正門處。
我緊摟了下身體微顫的雲兒,平靜的看向前方的正門處,朝夢瑤微微點了下頭。
夢瑤伸出雪白纖美的手,拉起鑄上蓮花紋飾的門環,叩響山門。
「哐啷啷…」慈航靜齋名聞天下的「七重門」第一重最外的門打了開來,接著是第二重,第三重…
我昂首闊步帶走在前面,躍過一道道門檻,五女靜靜的跟在我身後。
空曠寬廣的大廣場上,站滿了慈航靜齋內靜修的女尼。眾尼神情肅穆,分向兩旁退去,露出一條人牆成的道路,直伸往慈航靜齋的主殿『慈航殿』的大門去,情景顯得十分詭秘、壓抑。
「哼!」我略一皺眉,冷哼一聲,凌厲的目光緩緩掃過眾尼,大步向大門走去。
這聲冷哼,被我運足十成戰神真氣,震的整片天地彷彿都微微顫抖著,眾尼不自覺的低下了頭。
雲兒和夢瑤擔憂的望著我,其餘幾女連忙輕輕拉住二女的手,默默的給予鼓勵和安慰。
大門緊緊閉著,門旁肅立著一位位貌似中年,面容清秀的女尼,她就是慈航靜齋內地位身分僅次於言靜庵的「問天尼。」
問天尼神情平靜的看著我們逐步接近,當我們來道大門處時,問天尼低喧一聲佛號,道:「血施主,齋主已恭候多時,裡面請。」
夢瑤詢問的望著問天尼,嘴角微微抽動一下,但並沒有發出聲來。
問天尼瞭然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咿呀。」我冷冷的一笑,隨手推開了大門,慢慢走了進去。
雲兒拉著夢瑤,連同眾女忙跟了上來。
寬廣的長方大殿延展眼前,殿盡處是個盤膝而坐,手作蓮花法印,高達兩丈的大石佛下,言靜庵白衣如雪,默然的坐在椅子上,旁邊的桌上隨意的放著本書,正是武林兩大聖地一切武功心法的源頭《慈航劍典》。
看著這風華絕代,容姿優雅至無以復加的清逸美女,我的腦際立時轟然一震。
言靜庵地美貌比之雲兒幾女,還要略高上半籌。最令人動容是她渾身上下無不透出無比堅強的氣質,清澈的眸子閃動著深不可測的智能和光芒,像每刻都在向你傾訴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玄機。
我深深的吸了口氣,目光逐漸轉冷,灼灼的打量著言靜庵。
言靜庵那對像會說話的眼睛忽地射出銳利的光芒,與我深深對視了頃刻后,充滿線條美的典雅臉龐泛起了動人心魄的奇異光輝,略一點頭道:「血逸,靜庵等你好久了。」
我依然沒有說話,滔天的氣勢勃然而發,籠罩著整個大殿,緩緩的向言靜庵走去。
「逸郎…」雲兒拿不准我到底打算怎樣,緊張的低叫道。
我默默抓起了言靜庵的纖纖玉手,低頭輕吻了一下,吻得是那麼的自然,不帶半分褻瀆之意。隨即,我溫柔的一笑,拉著言靜庵就往外走去,隨手拿起了桌上的《慈航劍典》。
眾女詫異的望著,我和言靜庵從邊門離開,良久才收回了目光,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滿是疑惑。
問天尼適時出聲,微笑道:「小冰雲,小夢瑤,幾位跟我來吧。」
………
星空下,在突出崖邊孤岩上的聽雨亭中,言靜庵纖弱秀長的嬌軀,包里在雪白的絲服里,迎風而立,秀髮輕拂,自由寫意。
我則隨意的橫卧在言靜庵身側的亭邊長椅上,自顧自的喝著手中的酒,醉眼朦朧的看著言靜庵,輕聲道:「靜庵,你不喝點嗎?」
言靜庵秀眉微皺,嗔怪的瞪了我一眼。
我惋惜的嘆道:「真可惜!不能看見靜庵酒醉的模樣。」又隨意掃了眼一旁的《慈航劍典》,微笑道:「靜庵,你是否希望血某看此書呢?」
言靜庵幽幽一嘆道:「我真恨不得你能立即翻閱最後一章,那就可一了百了。」
「哎。」我搖頭輕嘆道:「人生還真是奇妙!知道嗎,血某為了逃避,強迫自己忘記《戰神圖錄》最後一幅圖的破碎虛空,就怕在危急時刻,會忍不住運用,而跟隨著傳鷹大哥的腳步,步入虛空。沒想到,現下卻必須去研究這《慈航劍典》所詳載的最後一著的死關法。你說,這是多麼諷刺啊!」
言靜庵淡淡道:「那你為何還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呢?」
我苦笑道:「夢瑤心脈盡斷,生機已絕,我惟有仔細推敲《慈航劍典》,才有希望治癒她啊。」
………
沉默了半晌,言靜庵輕輕的問道:「血兄,可還恨靜庵嗎?」
我啞然失笑,道:「靜庵風華絕代,就連龐斑、浪大哥、震北兄和朱元璋都不能倖免。」頓了頓,深深的看了眼言靜庵,道:「血某自命深情而又多情,又怎能不為你著迷呢,呵呵。」
言靜庵嬌嗔的橫了我一眼,道:「血兄,既然你要娶小冰雲和小夢瑤,那為何還要調侃靜庵呢?」
「我說的是事實。」我洒然一笑,道:「況且,世俗眼光、言語,又豈能左右我血逸,就算我要將靜庵一齊娶了,又如何,哈!」
言靜庵現出了罕有充盈著女兒家味道的甜美笑容,欣然道:「血兄,你終於露出本性了,忍不住說出這教人喘不過氣來的迫人說話了。」
我愕然的看著言靜庵,無奈的低吟道:「你這是對我之前的兩封信,所採取的報復嗎?」
言靜庵嘴角逸出一絲莫測高深的笑意,油然道:「算是吧。你可要小心啊,女人可是很記仇的,靜庵亦不例外,也許事情還沒有結束呢。」
我稍微有點承受不了,忙反擊道:「靜庵,你究竟是愛浪大哥多點呢,還是愛龐斑多點呢?」
言靜庵淡然一笑,平靜的說道:「是誰又有何區別呢?龐斑、浪翻雲和言靜庵,所選擇的道路,是註定了必須孤獨一生。那是逆流而上的艱苦旅程,只要稍有鬆懈,立即會被奔騰的狂流卷沖而下,永遠沉淪在物慾那無邊苦海的下游里。」
「你快樂嗎?現在又得到了什麼呢?」我輕聲道。
言靜庵幽幽的看著亭外,眼神中有幾分暗淡,幾分沒落,默然不語。
我輕輕的遞過酒瓶,柔聲道:「能修道又如何,靜庵你又何必如此執著呢,喝口酒吧。」
言靜庵默默的接過酒瓶,淺淺的喝了一小口。抬起頭來,發現我正壞壞的看著她,俏臉破天荒地紅了起來。
「哈哈!」我暢快的大笑,高聲道:「人生苦短,不過數十寒暑,我血逸一生只願和深愛的女子,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便已無憾了!」
我輕身而起,溫柔的吻在言靜庵的額頭上,透過靈台,將戰神圖錄最後一幅圖的破碎虛空,傳入她的腦中…
言靜庵回復了她那不染一絲俗塵的雅淡神情,秀目閃動著前所未見的神采,柔聲道:「血兄這是何意?」
我淡淡的說道:「就算是血某彌補自己的過錯吧,希望這能對靜庵有所幫助。」
言靜庵綻出清美的笑容,溫柔地道:「那靜庵在這裡,就先謝謝血兄了!我先回去了,血兄專心尋找醫治夢瑤的方法吧,我會告訴她們,不要前來打攪你的。」說罷,轉身離去。
我猛的喝光瓶中剩下的酒,隨手將酒瓶丟到崖下,毅然的翻開了《慈航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