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鈞一髮

第八章 千鈞一髮

瑭雷的眼睛一剎那間瞪圓了。他瘋狂的使用契約的力量,卻發現主僕契約忽然間失去了效力。

與此同時他又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這個感覺遙遠而又刻骨銘心,正是血契發揮威力的前兆。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一時間他忽然感到異常後悔,主僕契約果然還是不能反制血契的,僅僅這麼一丁點時間便土崩瓦解了。

「剛才一走了之不就完了?幹嘛非要調戲他們?」

他趕忙駕著寶劍沖向半空中的依蘭娜,同時在真理魔盒中呼喚最後的援助,如果娜娜出現哪怕一丁點意外,他簡直不能原諒自己。

幾乎場中所有強者都注意到了這重變化。

眼疾嘴快的希娃立刻連續將「羽落」、「浮空」兩個魔法加持在依蘭娜身上,免得她掉入深淵魔炎燒成灰燼。

一直駐足在觀禮台上的金妮眼前一亮,趕忙念動咒文,隨著空中閃過一道電火花,一個巨大的魔法之手立刻成型,只是不等她有機會施展,背後忽然湧來一陣光明聖力,裹住依蘭娜的嬌軀。

一直掛著莎拉娜暗夜徽章隱藏著的莫麗卡,終於解除隱形。

也許是仍然不願與安姆王室交惡,她並沒有向金妮發起攻擊,只是圈住依蘭娜,可金妮卻不領情,閃著藍色電光的魔法之手就勢一扭頭,兇狠的撲向晨曦少女。

「金妮小姐,請你自重!」

莫麗卡見狀不禁微怒,只是金妮得了恩佐的神術,早已不容她小覷。

就在她一分心的當口,一股大力忽然揪住依蘭娜,惡狠狠的一扯,讓她不得不放開依蘭娜,否則便有將人撕裂的可能。

「哼哼哼!」

恩佐陰險的笑聲頓時在所有人的腦海中響起,抱住依蘭娜的是獅心騎士巴格特,他駕著鬥氣飛在半空之中,正獰笑著飛離高台。

莫麗卡憤然打出一道聖光,利箭似的祈禱之光頓時射向恩佐,不料恩佐不閃不避,任由聖光打在身上,然後充滿威脅意味的道:「堡壘總是從內部攻破,我被赫根海姆大教堂鎮壓了二百多年,早就適應了光明聖力。

「莫麗卡小姐,你竊取了克里斯廷聖女的位置,我是否應當把你請到死亡之海,讓你也用二百年的時間,適應一下黑暗和死亡的力量呢?」

「克里斯廷?真是一個充滿褻瀆的名字!」莫麗卡冷冷的回敬道。

就這麼一耽擱,瑭雷便已衝到巴格特的面前,只是投鼠忌器,蘊在掌中的五雷天心卻沒法打出,只能半空中一個雲里翻,順勢抽劍在手。

趁著滯空的時間他捧劍便刺,卻猛然見巴格特的瞳孔中呈現細長的紡錘形,像極了毒蛇的眼睛,正是中了奪心咒的徵兆。

說時遲那時快,瑭雷還沒反應過來,巴格特已將依蘭娜猛的拋出,絲毫不管自己的安危,只聽「噗」的一聲響,寶劍已經將他胸口戳了一個巨大的透明窟窿,血如泉涌。

「娜娜─」

瑭雷眼睜睜的看著依蘭娜從眼前飛走,不由得捶胸憤恨,看也不看屍身落地的巴格特,重新踩住飛劍,手捧九嘯旗,發力沖向飛在半空中的依蘭娜,卻不料腳踝被人一把抓住。

低頭一看,巴格特的屍身仍然在掙扎,眼中閃過一抹死灰,有力的雙手死死揪住他的足踝,帶著他向地下落去。

「不!你們不能這麼對他!恩佐!」

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金妮頓時熱淚盈眶,毫無疑問,巴格特已經被巫妖在一瞬間毫不猶豫的轉化成亡靈戰士,這才能繼續戰鬥。

只是她的哭聲沒有人聆聽,瑭雷的手指一動,引著劍訣猛的一掃,腳下的飛劍一個旋轉,便將巴格特的雙手削斷。

「恩佐·切斯特!你給我住手!」

再度沖向依蘭娜的瑭雷大怒道,他的腳踝上兀自抓著巴格特的雙手,可恩佐對此視若無睹,專心致志的吟唱著複雜的魔咒。

正在這時,天空中的血雲被兩道耀眼的白光劃開,兩頭修長而優雅的銀龍從遙遠的天邊疾速飛來,駕著勁風,一刻不停的撲向火海中的中央廣場。

「你們總算來了!快把依蘭娜帶走!」瑭雷一聲大喝,見狀心下稍安,不再去追依蘭娜,反而撲向恩佐和山德魯。

他自問沒有戰勝對手的實力,但總可以憑藉快速靈動的御劍飛行拖住敵人一小會,那樣銀龍兄妹定能保著依蘭娜遠走高飛。

不料人心同此,安傑伊和塔絲黛蘿也同時撲向兩大巫妖,巨龍滾滾咆哮,聲震四野。於是,沒有人去管依蘭娜。

「娜娜─」

見依蘭娜即將掉進火海,瑭雷眼珠子完全紅了,一伸手掏出避火珠,抖手打了出去,被加持了「羽落術」和「浮空術」的依蘭娜頓時掉在一塊沒有火焰的大理石上。

緊接著光芒一閃,女精靈淑娜出現在依蘭娜的身邊,只聽瑭雷心靈傳訊道:「帶上依蘭娜,趕快走!」

見兩頭銀龍和瑭雷來勢洶洶,兩大巫妖依然不懼,廣場上的亡靈氣息頓時開始凝聚。

沒有了奧爾諾掣肘,山德魯立刻瘋狂的召喚不死大軍,四頭幽靈龍竄出火海,立刻纏住銀龍兄妹。

緊接著鋪天蓋地的魔法朝瑭雷打來,看上去都是一些非常低級的攻擊魔法,可是這些摻雜了魔炎和亡靈氣息的魔法劍、魔法彈無不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瑭雷挨上幾記,頓時感到一絲絲惡臭的魔力在腐蝕自己的身軀,又有亡靈的哀嚎在心底頻頻響起。

這腐蝕性的魔力如同附骨之蛆,需要耗費巨大的元氣去驅除,讓人異常反感,是巫妖們研究許久才選擇的戰鬥方式,那些大威力的魔咒根本打不中瑭雷,還不如少量多次,讓人無法防備。

瑭雷趕忙轉攻為躲,依靠靈巧的飛行躲避劈頭蓋臉的魔法攻擊,可巫妖們的魔法如同無數蚊子在耳邊嗡嗡亂飛,讓人防不勝防。

這才是瑭雷和恩佐的第一次正面意義上的交鋒,卻已經領教了對手的噁心。

他寧願面對一個毀天滅地的禁咒,也不願面對這種情況,不禁怒喝道:「難道你們技止於此了嗎?」

可他的對手們此刻一言不發,專心致志的發射魔法飛彈,又不時設置一兩道靈魂枷鎖,阻撓瑭雷的飛行。

靈魂枷鎖的威力更甚於黑暗之劍,被枷鎖套中的人,靈魂會被強行抽離身體,此時腳下是熊熊魔炎,即使是瑭雷也不無忌憚。

更加惹人矚目的是,恩佐是在控制著兩大惡魔領主的情況下,進行如此密集的魔法打擊,這就更加讓人佩服了。

就在這時瑭雷忽然感到一陣不妙,因為透過重重魔法,忽然看到恩佐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

他連忙回頭,頓時睚眥欲裂。

只見號稱颶風之翼的大德魯依卡多索正站在大理石上,手中拿著避火珠不住把玩。在他腳邊,淑娜已經失去了意識,趴在依蘭娜的背上。

「瑞克先生,不止你會用心靈傳訊,我也會。」恩佐見狀愜意的道:「我用封神吸引強者,山德魯、金妮…還有其它人。在力量面前,沒有多少人能夠抵抗這種誘惑。現在,卡多索先生,走到我身邊來。」

說話間他手中的魔法一刻也沒有停,一道道靈魂枷鎖出現的頻率忽然加快許多,將瑭雷的去路牢牢封死。

瑭雷不由得熱汗直流,他早將力量提聚至顛峰,一時間恨不能元神出竅救回二女,卻又不敢任由自己的肉身墜入火海化為灰燼,登時左右為難。

老邁的卡多索似是產生一瞬間的猶豫,像是被人施了催眠術似的走向巫妖。

在他的法力作用下,依蘭娜浮空飛起,隨著他的步伐飄向恩佐,卻把淑娜扔在火海當中。

瑭雷當然不能坐視淑娜被燒死,他眼中神光一閃,立刻把女精靈收回魔寵空間。

恩佐見狀頓時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原來剛才你將依蘭娜小姐收進了魔寵空間。我說怎麼一直找不到她呢!」

說罷若有所思的望著依蘭娜,喃喃的道:「好,很好,非常好。主僕契約失效說明威力不如原本的契約,讓我看看是靈魂契約還是魔網咒誓,抑或是…血契?」

「我跟你們拼了!」

瑭雷猛然間一聲斷喝,在眾人奇怪的眼神中駕著飛劍不住高飛。

正在恩佐等人奇怪他何不飛向地面反而高升之時,忽然聽到他的口中傳出一種誰也聽不懂的語言:「天地元靈,海納山崩。元神出殼,放!」

「靈魂離體!主啊,快看!是靈魂離體!」

一瞬間瑭雷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呈現出細密的龍鱗,翠綠色的龍鱗中冒出一道烏光。

這道烏光衝出天靈蓋后,立刻幻化成烏黑的長龍,撲向卡多索,撲向依蘭娜。

與此同時,瑭雷眼中一下子失去神采,他腳下的飛劍也失去前進的動力,隨著毫無知覺的瑭雷一齊落向深淵魔炎。

好在他飛的很高,一時不會就死。

所有人都被這個變化驚呆了,恩佐也不例外。

不過他的反應奇快,知道此時的瑭雷絕無控制九嘯旗,阻撓他施展空間魔法的可能,立刻從容不迫的伸手一指,半空中的依蘭娜頓時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在他身邊。

只可惜瑭雷的肉身雖然在墜落,手中仍然緊握著龍騰九嘯旗,不然就連瑭雷已經「靈魂離體」的身軀,他都打算一併收拾。

「啊啊啊啊啊─氣死我了!」

瑭雷的元神就差一點沒能護住依蘭娜,不由得發出一陣令人心旌神搖的怒吼,趕忙竄進紫府,重新控制住自己的身軀。

剎那間一個聲音在他心中響起,恩佐沙啞的道:「你是否想要看看依蘭娜小姐變成血屍傀儡的樣子呢?瑞克先生。

「如果不想的話就給我停下!」他突然間暴喝道,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依蘭娜的香肩,逼得瑭雷連忙止住去勢,狂喝道:「把你的臟手拿開!」

依蘭娜還是首次看到恩佐腐爛的面容,身軀不受控制微微顫抖,但她並未膽怯,反而昂起驕傲的額頭,道:「巫妖,你盡可以殺我,但是瑞克不會放過你的!」

「不不不,在你交出契約之前,我是不會殺你的,依蘭娜小姐。」恩佐得意的道。這一回有所察覺,他連忙施展心靈屏障,即使是真理魔盒也難以再次奏效。

「瑞克先生,你現在也不過如此嘛!我差點被你嚇住了。」

他略一思索,便對瑭雷剛才的戰鬥力作出正確的評價,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瑭雷,悠然道:「如果拋開那些魔導器和靈魂離體的本領,你的實力也就和塔洛斯先生差相彷佛。

「當然在凡人中這也幾乎是最高的成就了,但是這比山德魯尚且不足,妄想以此來傷害我更是痴心妄想,我真為自己剛才的膽怯表示慚愧。」

此時中央廣場已經化作一片火海,烈焰映紅了天空中的五重邪惡領域,又波及了周圍的民居,整個天使之城都開始。

「我想,現在我們終於可以談一些事情了。」

飄浮在烈焰上空,巫妖的聲音轉為威嚴,伸出兩根指骨一抬依蘭娜的下巴,示威似的對一言不發的瑭雷道:「第一件事,瑞克先生。請把月女神項鏈,你用來施展精神力的戒指,還有那面神奇的旗子,一齊交給我。」

「月女神項鏈?好的好的。」

瑭雷知道必須先穩住恩佐,立刻摘下項鏈,他不禁想起守護之眼赫姆,道:「看來這個項鏈還真是邪門,你和赫姆居然都對他感興趣。」

「當然了,月女神項鏈是黑暗牧師建立信仰進而封神的關鍵,赫姆自然知道其中的奧妙。」

恩佐的眼中閃過一團熾熱的鬼火,道:「作為最最古老的神明,月光少女蘇倫雖然屬於善良諸神之一,卻是暗夜女神莎拉娜的姐姐。她收走了莎拉娜女神的部分神力,才使得黑暗無法徹底籠罩大地。」

「那我把它交給你,豈不是資敵?」

瑭雷能拖就拖,卻聽恩佐奚落道:「你沒有選擇。哦不,或者你可以選擇過一會成為我的魔寵之後,再把它親自交給我。」

「你休想!我不恨瑞克,你就別想拿到契約,至多就是殺了我吧!」依蘭娜焦急的掙扎著。

可這卻讓恩佐更加興奮,獰笑道:「殺了你,瑞克會心疼了,你支持不了多久的。退一萬步,即使你能支持的很久,也只會帶來更大的痛苦,結果還是一樣。

「你知道亡靈巫師怎麼製作怨靈么?那是無法忍受的痛。我不能控制你的精神,但是可以摧毀你的精神,那麼在你精神崩潰之前,仍然有一半的機會拿到契約。」

「一半機會?那你就試試吧!」

依蘭娜露出堅毅的神情,卻聽恩佐威脅道:「我早該這麼試試,不該追求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反倒惹了不少麻煩。成功了,瑞克便在不知不覺間成為我的魔寵,即使失敗,他也不知道是我作的…不過知道與否也無所謂了。你說呢?瑞克先生。」

聽到這充滿威脅的話,瑭雷知道再也拖不下去了,只得將月女神的項鏈、龍淚戒指連同龍騰九嘯旗一併拋向天空。

為了依蘭娜,別說九嘯旗和龍淚戒指,就是性命也可以拼掉不要。

「好!那麼第二件事,將你手中的四塊聖骨,統統給我!」恩佐熱切的道,然後請求兩大惡魔領主熄滅深淵魔炎。

「四塊?我只有兩塊啊!」

瑭雷聞言假意一怔,不料恩佐立刻道:「不要耍花招!五塊聖骨都是我在二百年前親自精心打磨的,我很清楚它們在哪裡!」

說罷掏出一塊聖骨,引得瑭雷久久凝視。

「是你打磨製作的?」瑭雷眼中露出充滿仇恨的目光,依次掏出四枚聖骨,道:「你製作它們有什麼用?」

「是啊!當時我想封神都想瘋了,自然要試探所有的機會。那一次沒能拿到魔龍的龍晶,只取出一截胸骨,我就做了一些魔法試驗,製作了這些所謂的聖骨。它們散發著奇異的波動,但是我的試驗始終沒有任何結果。」

「我只奇怪一件事。」瑭雷毫不掩飾自己的仇恨,道:「沒有結果,於是你就把它們扔給一些亂七八糟的人?」

「你真是枉為繼承魔龍遺寶的人啊,瑞克先生。」

即使熄滅深淵魔炎,中央廣場上依然熱浪滾滾,山德魯站在廣場中央大笑道:「那些可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要麼是魔龍生前的朋友,要麼是一些力量強大和奇特的存在。觀察他們的反應,也是試驗的一部分啊。」

「謝謝你的解釋。」瑭雷憤然道:「你還要什麼,一塊都說了吧。」

「呵呵,不要著急,瑞克先生。」

巫妖此時一切盡在掌握,一副悠哉游哉的樣子,道:「你的每一樣東西都讓人無比的好奇,你的劍、魔龍龍晶、你靈魂離體的方式,你的一切。可是你在艾佛迅的地底魔宮中怎麼說的來著?對對對,要享受殺死我的過程。人都是追求享受的,我也─」

見瑭雷用冰冷的眼神望著自己,正唾沫橫飛的巫妖猛然感到一陣心悸,那眼神中透露著瑭雷高傲的決心。他不自覺的改了口,道:「那麼,就讓我們完成契約儀式吧,依蘭娜小姐…」

「恩佐先生,你的貪慾真讓人噁心。」依蘭娜反倒停止掙扎,凜然道:「有本事,你和瑞克公平的戰鬥呀!」

「呵呵,這由不得你!我可是邪惡的巫妖呢,怎麼會有人和我提什麼公平?」恩佐淡然道:「瑞克先生,你大可以衝過來壞我的好事,不過依蘭娜小姐的生命可就不敢保證嘍。」

正在這時,場中的強者們忽然聽到一陣悠揚的歌聲,歌聲中透著一種纖塵不染、無欲無求的深邃和空靈。

戰鬥中的人們不約而同停下了手,瑭雷側目望去,目中頓時寫滿複雜的神色。

許久不見的克里斯廷?卡珊踏著青煙出現在廣場邊緣,莉莉和艾里一左一右跟隨在她背後。

這空靈的歌聲,讓瑭雷久久回味。

無數目光一下子聚焦在克里斯廷的身上,她的面色卻依然平靜。

一瞬間,瑭雷和克里斯廷已用目光做了無數次無聲的交流。

他一時間思緒萬千,五味雜陳。

這是一個拋棄他的女子,但卻沒有出賣他,因為恩佐直到現在仍然不知道他才是大名鼎鼎的魔龍。

可這未曾出賣,卻又讓瑭雷背叛了她,追求莫麗卡,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彌補心中的缺憾,她留下的缺憾。

「真是說不清,道不明…」

瑭雷最終還是朝克里斯廷點了點頭,因為在她清澈如同大海的目光中,瑭雷看不到任何一絲不安和彷徨。

這反而讓他鎮靜下來,等待著,期待著,期待她深情的告白。

「你怎麼來了?這裡不安全。」恩佐關切的道。

見到克里斯廷,他眼眶中鬼火大盛,頓時提起十萬分的警惕,還好瑭雷一方的強者並沒對她發起攻擊。

「我來的目的,還需要多說么?」克里斯廷收回望向瑭雷的目光,淡然道:「無非就是勸你住手吧。」

「那不可能!」山德魯忽然插嘴道:「我們和瑞克先生已經到了必有一方付出生命為代價的地步了,你不要繼續難為恩佐。」

他頓了一頓,忽然一昂頭,道:「不信你問問瑞克先生,現在肯放過我們嗎?」

「我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瑭雷生硬的道,「我只想知道,克里斯廷,你…」

「我也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克里斯廷執著的道,她的美眸深情的望著瑭雷,好像在說:「信任我就不要質問我。」

這專註而熾熱的目光讓依蘭娜都產生一分懊惱和嫉妒,瑭雷卻感到一陣口乾舌燥,無名業火直衝頂門。

沒有人能夠理解他此時是多麼希望聽到克里斯廷的解釋,哪怕聽她找個借口,他心裡也會好受的多。

可克里斯廷偏偏不加只言片語,好像在他心中死死壓了一塊大石,讓他不能呼吸。

見瑭雷的臉上憋的通紅,克里斯廷心如刀割,可她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給瑭雷掣肘,更不能影響他的情緒,只得把淚水藏在眼眶裡,扭過頭,依然對恩佐道:「如果我請求瑞克不要為難你呢?成你的神去吧,你不是已經拿到月女神項鏈了么?」

「不,我不能不殺恩佐,這是我的宿命。」恩佐還沒說話,瑭雷卻搶先開口,冷冰冰的道:「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什麼,那就不要插手了。或者,你選擇幫助恩佐?那也無妨。」

他的話雖普通,說話間卻有一種決然的味道,彷佛恩斷義絕的宣言。

心愛之人的誤解更甚於辱罵,像無數小刀,一刀一刀戳著克里斯廷空蕩蕩的心。無聲的淚水終於淌過她的面龐。

「哼!克里斯廷,你離開吧。不用和這種無情的人多說。」恩佐微怒道,他的話中飽含著自信,道:「我不能保證不傷害瑞克先生,不過你仍然可以期待著和他團聚的日子,只要我得到他的契約。」

「這是不可能的。」

克里斯廷止住淚水,異常失望,喃喃的道:「你不了解瑞克,不了解他驕傲的心。為什麼…為什麼命運要這麼對我。」說罷默默退開,愈行愈遠。

「神的生命是無限的,等他和我締結新約之後,有的是時間去了解!」

恩佐狠下心不再去看克里斯廷,對瑭雷大喝道:「投降吧!你已經被我逼進死路了,不能進也不能退,除了投降沒有任何選擇!」

他自忖萬無一失,在力量上穩吃瑭雷,他不懼於對手冒死衝鋒營救依蘭娜,又知道對手不能逃走,因為那隻會加快依蘭娜交出契約的速度。

隨著他的高聲吟唱,依蘭娜不受控制的扭曲著,渾身上下放射出奪目的光芒,透過衣衫射向四方,彷佛整個人變成一個小太陽。

隨著光芒逐漸凝聚,一個拳頭大小的光團逐漸浮現在她的額頭之上,恩佐立刻沙啞的道:「依蘭娜小姐,我再最後問你一次,願不願意將契約交出來。」說罷雙目中射出熾熱的火光。

一時間依蘭娜忽然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忽然知道額前的光團就是瑭雷的契約,也知道只要自己微一動搖,這個契約就會被恩佐所攫取。

剎那間她的心中升起一絲明悟,明白了恩佐的狡猾。他說的很好聽,名為讓自己考慮願意與否,作出最後的決定,可是根本等不到她做出抉擇,只要稍微向交出契約保住性命的方向上動動念頭,契約就會轉移,陰謀就會得逞。

這是因為這個契約現在還為她的靈魂所控制著,恩佐需要的,就是這一絲放棄控制權的鬆動。

想到這裡依蘭娜已有決斷,猛的吸了口氣,大喊道:「我願意,願意交出契約,把他還給瑞克!這份血契,就用我的鮮血來解除吧!」

她猛的一咬自己的嘴唇,鮮血立刻湧出,契約之力順著嘴角的鮮血猛然釋放,耀眼的光輝頓時讓所有人都為之短暫的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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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千鈞一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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