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錯步

遠征的大軍，終於在兩年之後大獲全勝的班師回朝了。消息傳到長安，長安萬民雀躍，在大軍即將到達的那一天，萬人空巷，所有的人都跑到城門去迎接凱旋而歸的大軍，而太子劉仲，也代表靈帝率領百官親自在城門等候，為大漢的英雄們接風洗塵。

百里，五十里，三十里，十里，五里……終於看到風塵僕僕的大軍的影像，由小變大，逐漸變得清晰，而為坐在馬上，器宇軒昂的帶軍之人，正是北安侯6雲！眾人紛紛雀躍的高呼起來，響遏行仲面前，行君臣之禮，劉仲趕緊扶起6雲，激動的點點頭，而後目光掠過6雲，看着6雲身後神武的大軍，會心的笑了。「眾將士辛苦了，你們是大漢的功臣！且暫作休整，而後自由重賞！」

眾軍士皆歡呼，劉仲點點頭，而後對着6雲說道，皇宮裏設了宴，請主要的將領們，都請去宮裏赴宴。6雲點點頭，將大軍安置好了以後，帶着皎月一起入了宮。

皎月下了馬車，步履翩翩的走到劉仲面前，興高采烈的喚道：「四哥哥！」看到闊別將近一年的妹妹還是從前樣子，劉仲點着她的鼻子笑道：「看你，還是一副老樣的一笑。而後朝着劉仲做了一個鬼臉，笑道：「我不要理你，我去看父皇母后后迅的跑開了。

劉仲看着如此的皎月。心裏一陣感慨，而後目光定格在6雲身上。嘆道：「6雲，你辛苦了。」

6雲搖搖頭。輕聲道：「你在長安，可好？」

劉仲地目光微微的一散，而後笑道：然好。」又能有什麼不好地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漢的儲君。這個位置，多少人想坐都坐不成，他輕輕鬆鬆地坐上了，又怎麼會不好呢？

6雲看着劉仲微微停滯的眸子，心裏也似乎能感覺到劉仲的苦楚，高處不勝寒……6雲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物是人非，幾番風雨，經歷過那麼多事。他們也早已不復當年的年少了，短短三年多不到四年的時間。卻彷彿滄海桑田一般，他們也變得蒼老了。

劉仲輕輕一笑。捶了6雲胸口一拳道：「兩年多不見，你倒是越地精神了！」將兩人感傷的氛圍輕輕化解。彷彿還是年少的那般嬉笑。

6雲猝不及防的受了他這一拳，裝着吃痛的樣子，呵呵笑了兩聲，如果是在從前，他或許會笑着挑釁，挑眉問向劉仲：「要不要比一場？」只不過現在蒼老的心，面對面前尊貴地人，卻突然望而生畏，他們都不再從前。

6雲笑道：「我應該尊稱你為太子……怎麼樣，這兩年朝上的事情，太子還適應么？」

劉仲點點頭。因為時間尚早。便與6雲邊走邊談。說說這兩年生地許多事。在掃除了劉儀劉儔之後。劉仲一枝獨秀地局面算是確定下來了。劉佶自與劉儔徹底分裂。看到劉儀與劉儔地結局之後。就帶着如珊遠走他方。沒有了音信。而朝上地勢力雖然也有反對地。但是一來畢竟是少數。二來劉仲為人寬厚。而且能力也是擺在眾人面前任憑考驗地。即使有懷着異己之心地人。在劉仲如日中天地形勢面前。也不敢有太多動作。雖然也生了一些事情。但是都被劉仲一一化解了。大風大浪。倒是沒有什麼。

劉仲嘆了一聲。而後問向6雲道：「對了。你在邊郡地這兩三年。都是怎麼過地？」

6雲默然回想了一番。而後道：「其實大部分地日子也還算平靜。真正籌謀地人是蘇青。我們。只不過在她地指揮下打打仗罷了。蘇青用了一年多地時間籌謀。最後一擊成功。伊木來兵敗而亡。匈奴四分五裂。遠走地遠走。歸順地歸順。其實也不過是這短短半年多地時間。連帶地生。」

劉仲微微一愣。而後嘆道：「蘇青……對了。我聽說。你曾經被伊木來捉到過。後來是被蘇青救出來地……」

6雲警覺地看了一眼劉仲。而後問道：「不知太子還聽說了什麼？」

劉仲淡淡一笑。「你反應倒是快。聽說。蘇青是個女子？故而伊木來以你們來要挾她。除非她答應嫁給伊木來。否則就要殺了你們？」

6雲默然的看着劉仲，微微踟躕了半晌，點頭道：「沒錯，確實是這樣，聖上對於這件事，怎麼看？」

「父皇沒有表過態，他只是輕輕的點點頭，說他知道了……怎麼，你擔心父皇會治蘇青的欺君之罪？」劉仲問道。

滿園的花香撲鼻，卻驅趕不了6雲臉上滿布的烏雲。又怎麼能夠不擔心，6雲嘆了一口氣，伴君如伴虎，更何況蘇青是一直欺瞞，若是被人一挑撥，只怕蘇晴就算醒過來，也難逃一死。6雲擔憂的看向劉仲，問道：「太子，依你看，聖上會拿這件事做文章么？」

劉仲微微的沉吟，而後問道：「問你一句，那天她救出你們之後，到底有沒有……」後面的話自然不用講，6雲應該明白。

6雲搖搖頭道：「蘇青原本向逃開，但是沒有成功，不過卻成功的把時間拖延了下來，我們趕到的時候，她剛好被伊木來捉住，跟伊木來僵持着，所以，並沒有。」

劉仲微微的舒了一口氣，而後嘆道：「父皇到底做什麼打算，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從聖上這些年來對蘇青的寵愛於縱容，或許他早就知道了說不定，就算他不知道。父皇也應該不會太過為難她。」然而靈帝心裏到底如何想，劉仲也拿捏不定。「不過。等蘇青回來了，事情也就明朗了。我們現在這樣着急，也

6雲微微一愣，而後帶着幾分訝異的看着劉仲問道：「蘇青回來？她……」

「她怎麼？」劉仲並不知道6雲還不知道蘇晴已經醒了的事情，看着6雲奇怪地神情，不解的問道。

「蘇青要回來？」6雲雖然猜測到了一點可能。但還是不敢輕易地說出來，萬一得到的又是一個失望地結果，他不想面對。

皇聽說蘇青醒過來了，已經下詔，讓她好好休養一段時間。而後趕回長安。算算日子，應該就是在你們大軍出的那幾天醒過來的。想來，再過一個多月。她也應該回來了。」劉仲解釋道，看着6雲微滯的神情。而後問道：「怎麼，你不知道蘇青醒過來的事情？」

算算日子。應該就是在你們大軍出地那幾天醒過來的。6雲不由得輕笑一聲，然而那麼多日子。明知道他牽掛着，卻沒有任何人通知過他，蘇青，這是你的意思么？你想通過這個來告訴我什麼？

劉仲連喚兩聲6雲，他才反應過來，他歉意的一笑，正要說什麼，卻聽見旁邊小黃門輕聲稟道：「太子，時間差不多了。」

這是說晚宴差不多要開始了，兩個人相視一笑，而後趕赴到宴席之地。立功的將士算算統有十幾位，依次而坐，入席不久，就見靈帝在成皇后的攙扶下也趕來了，靈帝手腳不便，卻還是勉強地趕來，雖然坐的時間不長，但也足以表明他對眾將士的看重，不由得讓人心頭一暖，為人臣子，富貴榮華皆在其次，最重要地莫過於君上的肯定。

這場宴會倒也算是其樂融融，太子劉仲為人並不拘禮，武將多是豪爽，難免會有出格地請求，劉仲卻不羞不惱，一一應允了。一場晚宴下來，劉仲也喝得滿臉通紅，皎月對着他做了一個鬼臉，笑的合不攏嘴。

回到侯府，已經接近亥時，算地上時很晚的了，侯府地下人已經將該整理的都整理了，一群人都規規矩矩的立在兩旁，迎接兩位主人的回來。6雲仗着酒量好，也喝了許多，醉醺醺的由下人攙扶著，送進了主屋。皎月忙着幫他端茶倒水，倒也似一幅賢妻良母的模樣。

這一輩子，她也就這樣伺候過6雲。皎月伸手摸摸6雲滾燙的臉，替他寬衣，為他蓋上了被子。剛要起身離開，手卻被6雲一把抓住，皎月詫異的看着6雲，卻見6雲醉眼迷濛的望着她，眼裏卻是一副心傷。

「別走，留下來，留在我身邊……」6雲迷迷糊糊的說着，然而抓着皎月的手卻越加用力，突然一個回扯，將皎月扣在了自己的懷裏。感受到懷裏的真切，6雲這才心安了許多。他喃喃的自語道：「別走，留在我身邊，就這樣，讓我抱着你……」

皎月自然歡喜，她明白這代表着什麼，成親那麼久，6雲並沒有對她如此親昵過，或者說，6雲從來沒有主動的碰過她，就連洞房那日，他也不曾動過自己，不過那時候皎月心裏還有着別人，故而也沒有在意，後來又是蕭奕的薨逝，6雲不碰她也在情理之中，這一拖就拖到6雲出征，直到自己追到6雲身邊，6雲也一直以禮相待。如果今天，6雲肯碰她，或許她就不用這麼患得患失了。

可是她嘴邊的笑容卻在聽到蘇青兩個字的時候凝結了，她想要恨恨的起身，可是怎奈她越是掙扎，6雲便抱的越加緊，她無力的看着6雲的醉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公主的驕傲，怎麼容許她的男人心裏有另外一個女人，又怎麼會容許她的男人將她看做另外一個女人來疼愛？可是，除了公主，她還是一個女人，她還是一個沒有得到夫君疼愛的妻

成皇后的話響在耳畔，她擔憂的目光還在眼前，「皎月，難道這麼多日子，他還是沒有碰你么？」在皎月難堪的臉色下，成皇后搖搖頭道：「皎月，這可如何是好，你之前說。你擔心6雲和那個蘇青有什麼，調查清楚了么？」皎月微微一愣。而後編纂的笑了：「母后，那是誤傳。」成皇后這才稍微安下心樣就好，聽說那個蘇青已經醒過來了，你父皇已經讓人招她回來，既然是個誤會，那倒還好。若不是又想得到呢？這好好的一個大男人，突然就變成了女子，荒唐……你父皇他，也不知道心裏打得什麼主意……」

你父皇已經讓人招她回來……你父皇已經讓人招她回來……你父皇已經讓人招她回來……皎月地耳邊都是這句話，她心裏驀地害怕起來。如果蘇青回來，她還能夠把握住6雲么？

聽着6雲的醉言醉語，皎月地害怕更加濃烈。蘇青不在，他已經是如此。若是蘇青回來，6雲又會怎樣？不能。不能，她不能這樣眼睜睜的看着6雲被蘇青搶走。在雲中與蘇青地那一番對話猶在耳畔，可是她還是不能放下心，蘇青為了救6雲，遠赴王庭，身陷危險之中，這份情誼，她比不上，在6雲的心中，恐怕也早已有了計較。

什麼尊嚴，什麼驕傲，都比不上眼前的人一輩子的呵護。皎月的手輕輕地撫上6雲的臉，強忍着心裏的悲傷，慢慢的抬起身子，吻上了6雲喃喃自語的唇：「我不走，我就陪在你身邊。」

6雲的回應激烈熱情，彷彿要將她揉進他地身體，皎月默默的承受着，眼角卻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到底是為了什麼，她才變得如此卑微？

揉揉宿醉疼痛地額頭，6雲睜開自己蒙頓的雙眼，太陽**兩邊地神經一抽一抽的疼，6雲眯了眯眼睛，放下手，卻感覺到自己枕邊地一絲溫暖，以及自己展開的已經麻木了地左手，身上被誰抱着，被子裏面光滑的皮膚讓他猛地一驚，他迅的轉過頭，卻看見了皎月放大的臉。

6雲怔怔的看着熟睡的面容，看着她凌亂的絲貼在臉上，滿臉的疲憊，他默默的抽搐出自己的手，閉上眼睛，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心裏湧上一層又一層的悲傷，不知道該如何訴說，他到最後，竟然還是做錯了。

他輕輕的一笑，任眼角的淚水放肆的流下。此刻的他，還能再說什麼再做什麼，明知道不能給皎月什麼，他竟然還是失控的傷害了她。6雲啊6雲，你怎麼就如此卑劣？

6雲靜靜的起身，穿上衣服，走到院中。清晨的陽光並不肆虐，帶着一絲涼意，可是現在，6雲的心卻彷彿掉進了冰窖，沒有了一絲溫度。雖然昨晚醉的利害，但是若是仔細回想，卻還可以想到幾幅旖旎的片段，沒有誰強迫，是他主動要了皎月，是他主動的放棄了他的堅持，他的原則。

6雲忍不住拳緊自己的雙手，瘋狂的敲擊身邊的大榕樹。一拳一拳又一拳，任雙手浸滿鮮血，尤不自知。他用這樣的方式來泄著自己心裏的憤恨，麻木了的心，彷彿連知覺也麻木了。

皎月默默的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抓住6雲瘋狂擊打樹榦的手，看着6雲皮開肉綻佈滿血跡的手，她的心裏也染上了一層傷感，「雲哥哥，你這是在做什麼？」她難過的看着6雲，心痛的問道，她可以放下自尊放下驕傲任由他將她當做另一個人，只是為了取悅他，而他，現在，這樣瘋狂的行動，又在說明什麼？

「雲哥哥，你是我的夫君，可是，你竟然因為與我同房而這樣癲狂，這樣……悲傷，雲哥哥，你是嫌棄皎月？」

6雲沉默的看着皎月悲傷的神情，抽出自己的手，神情有幾分慌亂的解釋道：「不是，皎月，你……」

樣？」皎月眼裏浸滿淚水，「雲哥哥，你倒是說說，我怎樣？」雖然說話的聲音並不響，卻一字一字，痛徹心扉，比嘶喊更加讓人無法面對。

「皎月，你很好，是我不好，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不好？」6雲轉過身，閉上眼睛，低低的抽搐著。

「雲哥哥，皎月若是好，你又何至於此？」皎月在身後嘲笑一般，「誠然，是皎月不夠好，所以才讓雲哥哥這樣難以抉擇，不能接受……皎月身為人妻，卻讓夫君如此嫌棄，實在是皎月不夠好，既然如此，皎月又何必苟活於人

聽着皎月的話，6雲心裏更亂，可是當他聽到刀鞘褪去的聲音，心裏驀地一驚，趕緊回過身，卻見皎月已經對着自己，高高的舉起手中的刀，6雲嚇得臉色灰暗，連忙打落皎月手裏的道，驚詫的看着皎月道：「皎月，你這是做什麼？」

皎月愣愣的看着6雲，滿臉的憂傷，嘴唇微啟：「雲哥哥，如果連你都這樣討厭皎月，皎月生又何歡？」

看着皎月滿臉的淚痕，悲傷的雙目，6雲的心，彷彿被窒息了一般，他感覺到自己都無法呼吸，他輕輕的搖搖頭，伸出自己的手，微微的一頓，而後將皎月抱進懷裏道：「皎月，我不是討厭你，我只是……只是，害怕，給你的不能更多。」6雲緊緊的閉上眼，說出這句話，卻彷彿聽見什麼東西，砰的一聲，碎了。「所以，皎月，你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答應我，好不好？」6雲木然的說着，眼神也木然的看着前方，沒有了焦

皎月伸出手抱緊了6雲，在6雲的懷裏重重的點點頭，明知道6雲說的不是真心的話，可是皎月知道，6雲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極限了。就算6雲心裏沒有她，那又如何？從此，她是他真正的妻子，他再也不能扔下她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