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死斗
這下楊曉開始知道慌張起來，撐起了自己的身體，努力着急起來。
散開了自己的靈識，搜尋着雨夕的氣息。模模糊糊感覺就在不遠處，只是十分的微弱，楊曉不能確定，真的不是很確定。
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楊曉開始跑動起來，經過好像很長時間的休整，他已經大概感覺不出傷痛的滋味。
穿過了學園的花園，來到了城市窄窄的小路上。雖然前面或者周圍都是一些花紅柳綠，但是在現在自己的眼前，那些只是一些可有可無的瑣碎。
近了，近了。
略微細細的汗水滴淌在楊曉着急的面龐上，在陽光的閃耀下，或許有着晶瑩。
看得見了，看到了。
雨夕安安靜靜躺在一塊草坪上，是那麼自然，周圍一片祥和。
她蒼白的臉頰深深映在了楊曉急切的眼中，楊曉一種叫做絕望的表情開始產生。雖然醒來的時候不見了雨夕，他大概就猜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是自己的傷痛安排了悲劇的發生。
是自己的軟弱沉睡了雨夕……
走到了她的身旁，楊曉不知道該不該扶起她，空洞的眼神帶來的失神攫住了楊曉的全身。
蹲下身子顫抖著把雨夕的頭緩緩托起，探了探氣息，右手放在了雨夕的頸項上。
氣若遊絲，她氣若遊絲。
楊曉想起了自己的單思之苦，所浪費的時間其實是很值得回憶的。楊曉慶幸自己有這麼一段回憶。
小心翼翼護着她的一切，小心翼翼捧着她的所有，以及造成的蠢事。
小心翼翼慢慢泄露自己對她的喜歡以及自己的歡喜。
淚水安靜地，安靜著，安靜滑落。一滴一滴，停不下來，流下了傷痛，銘刻了難忘。
麗人難再，麗人難再……
想着死別的痛苦，所有的東西似乎都離自己遠去。世界只有她和對她的思念。
死別造成了四周的空寂，難以排泄的怨天尤人形成了此時的靜寂。楊曉的心暫時休息了，世界只剩下空虛。
滾熱滾熱的淚水滴落在雨夕的臉上成河，楊曉把眼睛閉上，熱燙的淚水依舊衝破了眼皮，於是抬起了自己的腦袋，或許這樣就能夠阻止眼淚過多的落下。
這個時侯雨夕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得見的只是楊曉髒兮兮的面容以及不停墜落的淚水。
楊曉終於忍不住哽咽起來。嗚嗚咽咽宣洩著對剛才的沉寂的所有不滿。
「你……你不要死，不要死……我真的，我真的是很辛苦，很辛苦才來到這裏的。真的……真的是很辛苦才來到這裏的……你不要死……不要死……我求求你了……」
無奈正在排山倒海，好像又歸於一片平靜，只好以無盡的哭泣作為替代品。
雨夕漸漸睜開了眼睛，似乎聽到了楊曉的訴求。
望着楊曉小孩子似的噎泣、隔泣，望着一陣陣幾乎要哀嚎的無奈以及從他身上傳來的顫抖以及溫暖，她的眼眶一下子一陣潮湧。
我知道誰對我好誰對我差，你對我好，我自然不能讓你失望……或許，我很願意對你好，一開始就想對你好了……
雨夕使用着似乎是最後的力氣，張開了嘴巴，開始了似乎是最後的一句話。
「我……我好像，我好像有點，有點……喜歡上你了。」
這句話說得好像有點遲，但是管不了那麼多了，真的討厭以前的自己，有必要那麼矜持羞澀？好累，感覺好痛苦。
楊曉模模糊糊之中聽到了什麼，但是又不能確定。忙睜開了自己的眼睛，關心望向雨夕。
可是這個時候雨夕已經閉上了眼睛，他所有的期待已然成空。
她剛才是真的和我說話了，跟我說的第三句話，我聽到了，不過是真的嗎？
她說好像有點什麼，既然好像似乎，幹嘛又要有點什麼？最後是說喜歡我嗎？
忽然楊曉感覺腦袋一個激靈，一股強大的氣出現在了上空。
望向了天空，是耳東人韋！毫無疑問，是耳東人韋加害於她的！
「她一直呆在我設置的牢獄之中，或許死才是她的解脫吧。」耳東人韋的聲音悠悠傳了過來。
楊曉一直在顫抖，一直在害怕，生怕下一秒自己就會失控。
忽然楊曉感覺雨夕似乎動了一下，忙望向懷中的雨夕。只是他的淚水還是不斷流下，大概弄髒了雨夕潔白的衣裳，黑夜之中看不真切她的心緒。
雨夕窸窸窣窣在自己懷裏摸索着什麼，最後似乎終於找到了，掏了出來。
楊曉定睛一看，是月華壁。是以前自己和雨夕困在曼陀拉夫人居室里的時候見到的（參見第六章），但是這塊月華壁她是什麼時候拾取的？
雨夕已經拿不起月華壁了，楊曉望着雨夕安靜的面龐，捕抓到了她臉上點點的淚痕。
楊曉拿過了月華壁，小心着似乎害怕驚動雨夕的安睡。
其時正當皓月當空，月華充盈。
慢慢認清了月華壁上的刻跡，是娟秀的一行：
Love,you,is,love,me.
數道驚雷瞬間綻在了楊曉的腦海，一陣急遽的電流刷的從楊曉的臉頰頭腦一下子躥過了全身。
雷鳴般的電嘶雷鳴接着在楊曉腦海中狂轟亂炸，無數多的怒火浪潮狂嘯，煢煢的人兒頓時凝成琥珀。
跟我走吧。去哪裏？隨便吧，天涯海角。
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瞬間濕潤，淚水急劇湧出。電觸的感覺還在迅速掃過脖頸面龐，嘴角微顫極欲嚎啕。
楊曉緩緩把自己的頭深深低下，他終於確定剛才雨夕所說的內容了，只是……
夢醒時分，淚腸望斷，淚線接着被思念吹斷。
「嗚……嗚嗚……」
喘氣著，哽泣著，抽噎著，顫抖著，所有的悲傷毫無徵兆被放大。
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再次試探了一下，雨夕氣息微弱如絲毫般。
下一秒，氣息停止了存在。
一切靜止了。
……
似如痛苦幻化成了針刺全部攢集在了楊曉的腦中，楊曉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扭曲著自己的面龐。輕輕艱難放下了雨夕，雙手死死摳住了自己的頭皮。
「不要，你不要走，不要走……你不要走啊……」
你不要死……不要死……嗚嗚嗚哇哇哇啊哇哇……
口中和心裏發出的絕唱頓時驚萬物天地，泣人世鬼神！
楊曉閉上眼睛狠狠把頭仰向天空，地震海嘯般的怒吼震出了絕響。
開始了嫠婦哀怨的嚎啕，或者說是小孩子拿不到自己心愛的玩具，放聲著怨恨。
楊曉撇開了雨夕，痛楚急劇擴大，面部在慘淡蒼白下扭曲著。緊攥著自己的雙手急劇顫抖著，涕泗橫流，他知道現在自己只想要做一件事——報復！
可是楊曉現在手腳無措著，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情況，現在只能幹着急，就像要毆打一個討厭的人，卻發現沒有棍棒。可是他的憤怒一直在洶湧著，但是沒有用，沒有力量，一切都沒有用。
主人，難過嗎？難過的話哭出來吧，發泄一下會比較好過的。
將我的身體和靈魂全部交給你處置，即使是粉身碎骨、靈魂幻滅！
忽然，一股無匹的氣從楊曉的身上迅速湧出，楊曉燃燒了！
楊曉的身體開始了變化，身體開始迅速變大或者是變小，皮膚已經不能忍受這樣的突變，大多被撐破蛻變着。
在珏城與西冷戰鬥的時候，楊曉的右手也曾變化過，不過這個時候變化的是楊曉的全身。火紅的氣在楊曉的身上不斷縈繞，繼續著變身的快感。
身子一下子暴漲，衣裳很快便撐破了，血肉沒有飛濺，而是迅速變成了另外一種的肌肉保護模式。然而青筋依舊凸出異常，像是想要掙脫血肉的挽留。同時的是全身的毛髮激增著，很快就微微覆蓋了楊曉的全身。
頭髮以肉眼捕抓得到的速度增長著，慢慢變成了紅褐色，繼續變成了深黃色，很快就鋪滿了楊曉的肩膀。在和楊曉重新的血肉的配襯下，夜晚異常恐怖驚悚。指甲迅速變長變尖銳，彷彿是十把尖銳的長刃，在蠻大手掌的控制下，陰森著恐怖。
或許最大的變化還是楊曉血紅的雙眼，是極度怨恨的顯現。獠牙也已經凸出來了，撐大着他的嘴巴。此刻他滿腦子想的，就是要咬碎上空漂浮着的罪人！
耳東人韋驚訝著自己的所見，「是塞法！當年那個傢伙的魔物？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麼，耳東人韋現在唯一想要乾的事情就是和眼前的怪物好好乾一場。
「嗚嗚……嗚嗚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嗚哇哇啊啊啊啊……」
這一次更加的大聲了，整個世界開始動搖起來，強烈感受着周圍的搖擺。
楊曉盡全力伸展着自己的身子，發出的絕響帶着自己無匹的氣息迅速輻射般傳出了遼遠。整個世界在聲音的籠罩驚赫下開始崩潰，讓耳東人韋不得不強行攝住自己的精神，以免自己的心智反而被楊曉喪失。
瞬間，只是一個瞬間，在楊曉的絕響之下，上帝之城徹底坍塌！所有的存在徹底崩潰，整個世界繼續動搖。
耳東人韋的下巴差點掉下，那是他全力使出的法術啊。
楊曉狠狠抬起了自己的頭，狠狠望向了耳東人韋。
「王……王……」楊曉盛怒之下言語斷斷續續著。
王……王什麼？耳東人韋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王……王八蛋！」急劇的喘氣聲帶着極度的怨恨終於開始了自己的殺伐。
耳東人韋徹底崩潰，忘記了接下來應該要乾的事情。
楊曉瞬間不見。耳東人韋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知道自己應該立即離開這裏。
散發着自己最大的氣勁，但發現還是晚了。耳東人韋感受着自己背後無盡的怨恨，他知道自己的背後有一頭十分想要噬人的獅子。
好快的速度，已經避不開了……
沒有任何的猶豫，楊曉的右手迅速插入了耳東人韋的後背，從他的胸前灌了出來！耳東人韋的整個胸膛被貫穿！
只看得見的是耳東人韋的不可置信以及呆愣。
楊曉的左手隨即迅速也插入了耳東人韋的後背！
兩隻手藉著主人的全力，用力狠狠地一扯……
耳東人韋迅速被撕成了兩半！
看得見的只有血肉橫飛。
「呼呼……嗚嗚呼呼……」
只有楊曉無盡的氣憤以及帶來的劇烈的喘氣聲。
整個人世間似乎突然一片肅穆。
安靜了似乎好長好長的一段時間。
同時在白雲鎮外的另一個山頭的隱蔽處，耳東人韋躲在樹榦旁邊，劇烈喘著氣。
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雖然那只是自己的一個分身，但是那個魔物實在是太恐怖了……我居然在顫抖……
耳東人韋開始朝楊曉撕裂自己分身的半空遠遠望去。
咦？幹嘛什麼都沒有？
一個電觸般的激靈綻在了耳東人韋的腦中。
糟糕！
一股巨大的氣出現在了耳東人韋的上空，他慢慢抬起了自己的頭……
可惡，看來還是不能惹到關於那個傢伙的任何東西。
耳東人韋看到的只有楊曉盛怒之中俯視着自己，同時半空中的楊曉雙手托舉著一個巨大的氣波。強烈的氣在那個氣波嗞嗞著聲響，縈繞在那個氣波的只有無限閃電般的殺氣騰騰。
我完了……
楊曉做着投擲的動作，手中的氣波迅速朝耳東人韋衝去。
轟隆！
耳東人韋所躲藏的小山迅速被剷平！
仿如火山爆發，地震連綿，無數的狂嘯在這片區域狂卷著。餘波吹起了無數的絕望。好多好多的火光和火星開始在四處蹦跳。刮捲起的狂風吹起了任何的東西，飄起了任何的東西。只是看不到希望的所在，不知道下一刻什麼東西會接着消失。
楊曉又抬舉著自己的雙手，又一個巨大的氣波很快形成了，又是一個投擲的動作……
轟隆！
楊曉繼續抬起了自己的雙手，又是一個巨大的氣波又是很快形成了……
轟隆！
下面已經凹下去很多尺了。
地形的改變是不爭的事實，所有的生物開始逃離，逃離開自己的心。
楊曉不再舉起雙手，因為另外一股強大的氣息開始出現，他四處搜尋着，終於發現了一個人影。楊曉開始出現了奸笑，前面的阻礙都是自己的敵手。
迅速朝那邊趕過去，揮舞起了自己的右手，楊曉這個時候是無比的自信。
終於趕到了那個人影的面前，右手凝聚了剩下的氣，全力朝眼前的人影擊去。
「一個瘋子。」
人影輕輕巧巧說了一句，同時輕輕巧巧用自己的右手格擋住了楊曉的攻擊。
穩定了局勢，那個人影開始散發曜日般的光芒，光芒迅速湧向楊曉。
楊曉迅速開始委頓，劇烈疼痛翻滾。
又是一個人影出現了，一個熟悉的氣息，像是久違朋友的問候。
「雨夕風晨，這個孩子交給我吧，再不治療的話可能就會隕滅的。」
「嗯，那就麻煩主教了。對了，耳東人韋沒有事吧？」
「呵呵，他可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之一，怎麼可能會有事啊。相反你女兒的魂魄還沒有散盡，我聽說有法術可以還魂的，不過我相信你還是有自己的辦法的。」蒼老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對於我的弟子給你女兒造成的麻煩，真的不好意思。」
「嗯，主教您還是看不透嗎？這一切是命數啊。」
「嗯。」
兩個人影和楊曉接着迅速消失，消失在自己的寂靜之中，消失在世界的落寞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