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夢回千年之誓死追隨
夢回千年之誓死追隨
以往擅闖冥界的神仙和私入天界的群魔都是一樣的下場：死或者生不如死。
夏至明顯是幸運的。
赤烈在第一時間用水靈珠護住了她的心脈，並將大半深厚內力渡予她，才強行保住她的性命。
儘管神力盡失，昏迷數日的她終於醒了過來。
她吃力的撐起身子，那雙琉璃瀲灧的瞳仁定定地望住一點。
少年沉靜的彷彿一株開在夜幕下的睡蓮。他閉着眼，傾城華麗的倚著床畔，俊朗眉宇間難掩疲憊。暈黃的燭火在他微勾的唇角搖曳出邪魅迷人的星點，左顏上那條凝血傷痕蜿蜒而下。他依舊穿着那身冰藍色的華衫，好似從不曾離開過。
夏至的心突然一暖。
昏迷的這段時間她數度在鬼門關前徘徊，是他那一聲聲錐心刺骨的呼喚引回了她的魂魄，並牽動了移入她體內的水靈珠。
她的腦海里開始出現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畫面：
星光璀璨的夜晚。
負傷的少年手持銀劍，身軀凜凜的站在倒影著晶光流澄的天池河畔。
一群天兵團團將他圍住。
破風而出的箭雨混入飛舞的櫻花瓣，凌厲，致命的向他襲來。
他的身影翩若驚鴻，冰藍色的華袍被風揚起。
周遭縈繞着絲絲迷霧，他吃力的應付著不間斷的攻擊。
驀地，一條翻飛的紅色綢帶捲入箭雨，如蔓藤纏繞住樹枝般緊緊捆住箭身。
掌風一送，已逼近他身的利箭全數奉還於天兵。
陣陣唉嚎聲中，仙子猶如彩蝶翩翩飄落，雙目澄澈，長眉連娟，她奔向少年，語帶擔憂：「殿下，可有傷著？」
「你來做什麼？快點離開。」他雙眉緊擰，一貫的冷靜從那張絕色的容顏上退去。
「蝶兒不走。」
她倔強的繞到他身前，柔荑拽住他的衣袖，以示決心。
「從殿下助蝶兒成仙時，蝶兒就發過誓，今生不能讓殿下受到任何傷害。」
他很快的拂開她的手，yao牙低hou，「我助你不是讓你來送死的。」
「死有何懼？若殿下不棄，上窮碧落下黃泉，蝶兒誓死追隨。」
她直視着他，眼神專註無比，信誓旦旦的聲音清脆而堅定的劃破空氣，彷彿看不見的棉針落入他心底。
他錯愕得回不了神，就那樣瞪大眼睛瞧她。
一陣清風吹過，飛舞的細碎櫻花張揚的遺落一地。
他的身後一道清冷的光迎風襲來，白衣素服，星奴捧著蓮花寶燈從天而降。
蝶兒一驚，倏然推開他，出手抵擋。
哪知那束華光中掩著一把長劍，在她來不及作出反應前，劍身已經凌烈的劃破那條紅色的綢帶，快如光速，狠狠地刺進她的xiong口。
「蝶兒。」他聲嘶力竭地驚喊，她身輕如煙的落入他的懷中。
破碎的紅色綢帶，零亂的恍若血染的棉絮，漫天漫地撲下來。落在他們jiao纏的指間，落在她滲血的傷口上。
「蝶兒，你怎麼這麼傻？」他心疼的看着她蒼白的臉孔，那雙深潭般的瞳仁深處覆蓋着一圈化不去的冰藍光影。
她扯著一抹美得令人屏息的絕美笑靨，雙瞳剪水，眉心輕顰，纖纖玉手撫摩開他緊擰的眉宇。
「殿下，是世界上最最俊美的少年……所以不可以皺眉哦！」
「絕對不可以……」
繽紛飛舞的櫻花瓣從他的發間飄下，雪羽般順着她劃下的指尖遺落在她晶瑩卷翹的睫毛上，印刻整片絕美如塵的傷。
「蝶兒！」
他肝膽yu裂的聲音，絕望地穿透星茫瀲灧的蒼涼天際……
直到現在夏至還清楚的記得那把利劍刺向心口的痛，以及他錐心裂肺的驚喊和誓言。
「以墳為媒，以眼為證，我將娶你為妻，終生不悔。」
多美的承諾啊！
他為此浪費了上千年的時間。
可在這之前她竟然會懷疑他是因為火靈珠才故意接近她，甚至用莫虛有的罪名怨恨他。
現在想來多蠢。
若他真的只為火靈珠，何必在她身上耗費一百多年。他大可以將她虜走，再用各種手段從她身上取得火靈珠。而不是遵守承諾，如約而至，為她彈琴伴奏。
那麼多個相處的時光里，他從不曾吐露真相，卻也不曾敷衍了事。
他是真的對她有情，否則不會明知她等的是弦，還甘願化作替身。就連她拆穿他的身份后，他都不曾傷害她。為了救她，他不僅耗失了大半深厚內力，還將那顆能維持永生壽命的水靈珠移入她體內。
此等情意，她怎麼受得起？
她根本不值得他這般傾盡此生。
夏至愧悔地望着他左顏上那條細長而突兀的傷痕，顫顫地伸手，燭火晃動的晶瑩星光跳躍上她的指尖，細骨柔荑才剛碰上他的臉，手腕就被握住了。
他的警覺性一向很高。
幾乎是她醒來，他就跟着醒了。
赤烈指腹一翻尋到了她的脈搏，在確認脈息已經恢復平穩之後才收回手。他起身離開床畔就要往外走。
「殿下。」
靜謐的室內一道極輕的聲音驀地傳入耳廓里，他渾身一震，有些不敢相信地回過頭。
「你剛才叫我什麼？」
「殿下。」
夏至直視着他，輕聲重複著這兩個字，那張略顯蒼白的jing致面容浮現淡淡的笑靨。
那樣清澈無垢又情深意切的眼神是屬於蝶兒的，他的手指瞬間收緊，平靜的心湖彷彿被石子劃破，捲起層層漣漪。
「夏至，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地顫抖，好害怕眼前所看到的只是幻覺。
「水靈珠幫我解封了前世的記憶，我全都想起來了。」她的指尖終於如願的撫上他的左顏，那條凝血的傷痕，好似最上好的青花瓷破開的裂縫，讓她即心疼又自責。
「真的嗎？」他急促地問道，目光明亮的望着她，極力求證，「你沒有騙我，你真的記起來了？」
「我沒有騙你！」她用力搖了搖頭，很認真很認真的證明，「若殿下不棄，上窮碧落下黃泉，蝶兒誓死追隨。」
他唇邊的笑意倏然擴散，晶亮的燭火倒印出他眼中的感動。赤烈握緊她的手，目光深邃的恍若瀰漫着一層薄薄凝霧的夜下湖水。
「你現在會不會後悔前世為我赴命黃泉？」
「你本來可以好好的做你的神仙，卻因為我被貶為花草，無血無肉，一個人在輪迴道上受盡苦難。」
「若非你命格奇異，撐得住此劫。我就算耗盡畢生也只能與你冥冥相錯。」
他深吸了口氣，聲音微啞，「夏至，你有沒有怨過我？」
你有沒有怨過我？
好似他等待了上千年只為了問她這句話。
夏至注視着他異常緊張的臉，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吐出一句話：
「似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
「傻瓜。」他憐惜的將她擁進懷裏，像飲了一杯美酒般，心口溢滿了濃濃的暖意。
有她這句話，所有的等待都算有了結果。他再也不用此般害怕她會後悔，也無需擔憂她會怨他擾亂了她的今生。
她的無怨無悔足以撫平他的惶然。
「那……殿下呢？」夏至從他懷中仰起臉，語帶遲疑。
「今生的我已成為天界的夏至公主……」
不管身份還是地位，他們的相戀都是jin忌。若被天帝知曉，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甚至害他步入血劫。
他還願依言允諾今生嗎？
赤烈從她yu言又止的表情中看出一抹悢然，就算沒有水靈珠在身，他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從得知她身份的那一刻，他就預料到他們的愛情必定會面臨一場風暴。若他想要得到她，就必須付出足夠大的代價。
這就是命運，除非你能掌握它，否則千萬不要去惹它，它絕對有能力讓你輸得血本無歸。
可今生，他已經招惹了，而且是義無反顧。
「夏至，我絕不負你。」
赤烈捧起她的臉，目光沉沉地望進她眼底，誓要她銘記此刻。
「若違誓言，烈火焚身。」
「殿下！」她飛快地掩住他的嘴，不願他賭下這種咒語。
「喊我名字，夏至。」
「烈。」她無比深情的喚着他的名字，好似世界上被美麗動聽的字眼。
「有你此般情意，就算是墜入萬劫不復，夏至永生不悔。」
謝謝親親們的支持！么么！
瑾近期有場考試，所以會慢。
哈~
聽說那個老教授經常拿人開刀，但願瑾能活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