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可憐多情的表妹

第十七章 可憐多情的表妹

原來柳夫人自生下柳奇香不久,丈夫柳希安便染病身亡。小叔柳希平又與她極為不睦,柳夫人便時常帶女兒住到娘家紫壽山莊。周若飛、程玉珠與柳奇香自幼便在一塊玩耍,周若飛與柳奇香甚是投緣。一直到十五六歲的時候,二人情竇初開,心已暗許,柳夫人才帶女兒回到河南柳家堡。沒過幾年,程殘秋便將程玉珠嫁於周若飛,二人才斷了往來。

程玉珠問道:「方才聽姑母之言,你與叔父還是不合么?」柳奇香道:「天生的冤家對頭,還能合好么?」程玉珠道:「可這次卻是他們到紫壽山莊送的信哪!」柳奇香冷哼一聲,道:「你以為他們會這麼好心,我一個女孩兒家又帶不走柳家什麼,他們還不是沖著我們房頭的財產?再說,我母親眼看就要不行了,他們如果再不出點力,還算是個人么?我真想一把火將柳家堡全都燒了,也不留給這些豬狗不如的東西!」程玉珠勸道:「當忍則忍吧,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柳奇香道:「我憑什麼要忍,我平生最不願做的便是一味忍讓。自今日起,我想怎樣便怎樣,誰也別想管我!」

忽聽外屋丫頭叫道:「小姐,小姐快來!老夫人不行了!」三人急忙奔出內屋,只見柳夫人大睜雙眼,呼呼喘個不止。柳奇香哭叫一聲:「娘!」撲在床邊。柳夫人喘息中咬出一句話,道:「跟你------表姐走,嫁個------好人家。」大睜雙眼,撒手而逝。周若飛伸手將她雙眼合上,道:「您老人家放心去吧,我夫婦便將表妹當成親妹子一樣看待。」

柳奇香向母親磕了頭,緩緩站起身來,猛地向牆上撞去。程玉珠吃了一驚,一把將她拉住,道:「你這是何苦?」柳奇香「哇」地一聲哭出聲來,撲在程玉珠肩頭,哭道:「我好命苦!」周若飛見她哭得柔軀發顫,早生憐憫之意,眼中垂下淚來。

柳希平、柳奇峰父子聽到柳奇香哭聲,快步走進房來,見柳夫人已死,隨口勸說了柳奇香幾句,便吩咐下人去喚族人前來,安排後事。柳夫人得病已久,後事早已準備停當。當下院中高搭靈棚,族人穿白帶孝,點香焚紙,開喪設吊。報喪帖一一發出,弔唁賓客絡繹不絕。

出殯這日,正是五月初七,天氣酷熱難當。申牌時分,院中起靈,柳奇峰為伯母摔盆打幡,送葬隊伍直向墓地行進。柳奇香數日來水米未進,卻又痛哭不止,已是昏厥數次。程玉珠與她坐在車中,看護於她。

到了墓地,眾壯丁將棺木落入土坑,與柳希安合葬。眾壯丁正要埋土,突聽柳奇香聲嘶力竭的叫了一聲,瘋魔一般朝坑中棺上撲去。程玉珠急忙拉住,卻只扯下她的一幅衣袖。柳奇香到在坑邊,便即仰面摔倒,一口鮮血吐在胸前雪白孝衣之上。程玉珠忙將她抱在懷中,輕輕走到車上,命車夫即刻趕回柳家堡。

大夫為柳奇香把了脈,說她是憂鬱成疾,急火攻心所致,開了幾付湯藥。程玉珠與周若飛連說帶勸,柳奇香才肯服藥用飯。數日之後,柳奇香病勢略見好轉。周若飛見了柳希平,說是願將柳奇香接到紫壽山莊小住。柳希平假意挽留一番,遂命牽出一輛騾車。程玉珠、柳奇香上到車中,周若飛駕車一路西南,往紫壽山莊而來。

由於柳奇香尚在病中,三人所乘騾車所行甚緩。一直行了十多日,方始行出河南省境,進入陝西。柳奇香身體已大為好轉,只是整日臉無喜色,一句話也不說。又行幾日,三人棄車乘馬,路程便行得快了許多。不一日,進入川境,三人又棄馬登舟,終於到了紫壽山莊。

程玉珠命龍桃兒將雙棲居前廂房收拾一下,安排柳奇香住下。當晚,程玉珠與周若飛來到柳奇香房中。程玉珠道:「從今以後,這裡便是表妹的家了,有什麼事只管吩咐丫頭們做就是。」柳奇香只輕輕點了點頭,一句話也不說。周若飛平日自覺能言善辯,此時卻也不知如何開口相勸,甚覺尷尬,便道:「你姐妹倆說話吧,我先回房去了。」

程玉珠道:「表妹,什麼事都須看得遠一點。當初你舅父去世時,我何嘗不是象你一樣,可我們還年輕,還要往前奔,前面的日子還長著呢。」柳奇香依舊低著頭,道:「其實這次我真的不該跟表姐來,我------」程玉珠道:「你怎麼了,這麼吞吞吐吐的,平日不是挺豪爽的么,咱姐妹兩個還有什麼不好說的?」柳奇香雙手擰著辮梢,許久才道:「我------我心裡------有人了。」程玉珠面上一喜,拉住她手,道:「真的?」柳奇香輕輕點了點頭。程玉珠道:「既是這樣,我和你姐夫明日便央人去說,不論他是哪家哪地的公子,能有你這樣如花似玉的媳婦,還不是他們全家修來的福份。」

柳奇香忙道:「不,不,千萬不要!」程玉珠忙問道:「為什麼?」柳奇香道:「他現在很難------很難娶我,我不能逼他。」程玉珠問道:「怎麼,他竟然是一個貧家子弟?咱們可不講門當戶對的那些陳舊規矩,只要你二人傾心,我與你姐夫定然會成全你們。」柳奇香道:「不用了,有表姐這一句話我便知足了。今晚能將這事說出來,我便輕鬆多了。」張口打了個呵欠,道:「天色不早了,表姐安歇去吧,姐夫還在房中等你呢。我也累了,想睡了。」

程玉珠本想再問,可柳奇香便再也不說了。只得從她房中出來,回到雙棲居。周若飛已在房中等她,仍舊未睡。程玉珠將柳奇香所言說了,周若飛痴痴地坐在床上,許久沒有講話。

轉眼間,柳奇香來到紫壽山莊已有七八日。這日吃過早飯,程玉珠帶了龍桃兒又去白雲庵進香。周若飛在演武廳中練了會兒劍,忽覺一股鬱悶襲上胸來,便扔下寶劍,踱步來到福禧園中。此時正是暑天,園中池水清清,滿是碧葉紅花。周若飛轉過竹林,只見水亭石凳上坐著一位白衣少女,正是柳奇香。周若飛正想轉身走開,忽聽柳奇香叫道:「姐夫!」

周若飛回過頭來,臉露微笑叫了一聲:「表妹。」柳奇香走出亭子,來到周若飛身邊,道:「怎麼姐夫見了小妹就要走,難道我竟有如此討厭么?」周若飛忙道:「哪裡,哪裡。我是見你專心致志,不忍打擾,表妹千萬不要誤會。」見她一身縞素,越發顯得清麗動人,只是雙睛如電,緊緊盯在他的身上。周若飛不由心中打了個突,竟是不敢正視。

柳奇香嫣然一笑,更加嫵媚,道:「姐夫怎麼了,與姐姐成了婚,便是看一眼小妹也是不敢了么?」周若飛只怕一眼看到這位表妹,便會再也移不開眼睛,依舊低著頭,道:「不,不。你表姐一向豪爽大方,怎會計較這些?」柳奇香輕輕嘆了一聲,面色黯淡,道:「我真羨慕姐姐,在這紫壽山莊之中,與姐夫過的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周若飛聽她言中頗有凄苦之意,忙道:「其實我與你表姐也有許多不如意之事,唉,不提也罷。那日你表姐言說你已有了意中人,姐夫我便是拚上全力,也要使表妹稱心如意。」柳奇香聞聽此話,竟是眼圈發紅,道:「難哪,我與他中間實在隔著千山萬水,終究不會到在一起。姐夫,你那塊錦帕還在么?」

周若飛心中猛地一震。當初,柳奇香曾送他一塊黃色錦帕,上面綉著一對鴛鴦,一對並蒂蓮。數年來,他瞞著程玉珠,一直帶在身邊。今日柳奇香忽然提起,不知她究竟是何用意。柳奇香見他臉上變色,道:「想來姐夫早就給扔掉了。這也不算什麼,如今姐夫已有了表姐,若是再放著那些東西,反倒是有些稀奇了。」周若飛沉吟片刻,才道:「這錦帕我一直帶在身上,一刻也不曾擱下。」言罷從懷中取了出來。

柳奇香見那錦帕摺疊得方方正正,展了開來,正是自己所綉,不由滴下淚來,落在錦帕之上,道:「難得姐夫還有如此情意,沒有忘了小妹。」周若飛長嘆一聲,仰頭向天道:「造化弄人,誰會知曉我這心中的苦楚?」轉過頭來,對柳奇香道:「罷了罷了,表妹還是早些嫁人,還提這些事情做甚?」柳奇香道:「你要我嫁人,嫁給誰?」周若飛道:「表妹不是說有了心上人了么?」柳奇香冷冷一笑,道:「你道我的心上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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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飛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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