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仙境

路西法地獄。

希雅魔琳走進莉莉葉的寢宮，看見妹妹正坐在窗旁微微嘆氣，那神情實在是……

「傷好了嗎？」希雅魔琳走了過去。

「魔琳姐姐。」莉莉葉乖巧的應道。

「你還在想那個笨蛋？」希雅魔琳摸著莉莉葉的頭髮，「下次讓姐姐去給你報仇。」

「姐姐不要這麼做了。凌辰哥哥一定恨死莉莉葉了，一切都是莉莉葉的錯。」

「莉莉葉別鑽牛角尖了。」希雅魔琳拍了拍她的頭，「他如果恨你，就不會放過莉莉絲了。」

「可是……」

「不要再想了。」希雅魔琳阻止她進一步往牛角尖里鑽，「沒想到他竟進步得如此之快，現在莉莉絲都無法正面抗衡。」想到這，希雅魔琳真是有點後悔。

「當初要是聽路西弗亞的話就好了，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

「哥哥說什麼了嗎？」莉莉葉睜著水靈靈的大眼。

「他很關心你呢，去陪陪路西弗亞吧。」希雅魔琳微笑著拉起妹妹的手。

就在這時，大門被突然推開，一個黑影飛了進來。

「碰！」人影落到希雅魔琳的跟前。

「魔琳大人……」嘴唇顫抖的疫病之王亞巴頓，看起來飽受折磨。

希雅魔琳的美目劃過一道冷光。

「快逃！」亞巴頓還想說些什麼，突然痛苦大叫，全身肌肉被一層層的分割開來，露出裡面濃稠的鮮血，一些生物就從他的身體里飛出。

竟然是附骨魔蠅。

亞巴頓瞳孔放大，已經失去了生命跡象。

希雅魔琳冷光一掃，飛來的附骨魔蠅在王冠的效力下化作粉末。但此時，又是一個黑影砸了過來。

「碰！」無形的結界將黑影攔下，卻是一個圓滾滾的頭顱。

「希雅魔琳，我們又見面了。」從門口走進了數個身影。

熟悉的動作，熟稔的舉止，讓污色王女心底一沉。潘多拉微微一笑，她竟毫髮無傷，而她身旁的幾位魔將也正指手劃腳。

在希雅魔琳的美麗臉蛋上，眉頭雙鎖著彷佛烏雲密布，一對眼睛射出冷光，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難道不吃驚嗎？包括我的身體和靈魂，一切都被你們抹消掉了，竟然還能復活。」潘多拉輕描淡寫的笑道。

「哼，我的確很吃驚你是怎麼做到的，除非是神再造生命。」

「看來我已經超越神了呢。」潘多拉忽然冷笑。

希雅魔琳往前踏出一步，用臂膀一揮，無形的攻擊就被撕碎，諸神王冠發出灼熱的光芒。希雅魔琳小聲的對莉莉葉說道：「快點使用煉獄天使。」

莉莉葉緊咬嘴唇，卻無動於衷。

「不要著急，好戲才剛剛開始。」隨著潘多拉的斷言，就像是約定好的一樣，黑暗的烏雲遮蓋了窗外天空，不僅如此，最邪惡的魔法陣還在天空展開。

邪神龍、暴君龍、惡魔領主，甚至還有世界之蟒。凄涼的慘叫聲和黑色翎羽頓時交雜在一塊。

潘多拉露出殘忍的微笑，「神族該成為過去式了。當初你們以墮落封印我們的毀滅……如今我們仍然戰勝了你們，但僅有這樣，就太便宜你們了。」

潘多拉用眼神示意，一個滿身脂肪的魔將從身後提出一具無頭屍首。

從屍首衣著來看，那是一件王族的裝扮。希雅魔琳很熟悉，早上她還和這件衣服的主人聊過天，當時他在抱怨著想要見到莉莉絲。

「路西弗亞哥哥！」莉莉葉失聲叫道。

希雅魔琳想起地面的頭顱，正是路西弗亞的頭顱。

「潘多拉·郝帕爾！」從污色王女唇中，吐出冰冷的幾個字。

「現在你可以吃了他，梅爾基多。」

「遵命，大人。」梅爾基多一口就咬掉路西弗亞的軀幹。

當面侮辱希雅魔琳，潘多拉非常享受。只是對方的冷靜，著實讓潘多拉意外不已。

「對於我被殺死的報答，我在想送你一件什麼禮物好呢？」潘多拉故作沉思，馬上給出了回答，「就送你絕望吧。」

「莉莉葉！」希雅魔琳喝了聲，而莉莉葉則完全被嚇住了，睜著大眼縮在牆角。

潘多拉走近了莉莉葉，居高臨下的邪惡眼神有些疑惑，「感覺不一樣，你不是上次殺死我的那個女人。」

邪惡女王一把勒緊莉莉葉的脖子，把她凌空提起。

「怎麼了，就算是看著你姐姐死去也不出來？哼。」潘多拉一把將莉莉葉甩在地上。

「放開姐姐！」莉莉葉大叫著衝過來，但在半途，無形的願力卻將她催眠了。

「蕾菲爾，帶她走，我對她的靈魂很感興趣。」

「好的。」蕾菲爾邪惡的笑著。

潘多拉和蕾菲爾等魔族，帶著失去體力的莉莉葉準備離開，心急如焚的希雅魔琳大聲喊著：「莉莉葉！你在做些什麼？快！」

「姐姐……」莉莉葉嗚咽著，晶瑩的淚水盈滿她夢幻的眼眶。她的嘴巴張了張，似乎強忍悲傷，最後只是哭泣地叫著姐姐的名字。

潘多拉顯然不知道莉莉絲和凌辰的約定，她冷漠看著正在苦鬥的希雅魔琳，就離開了房間。

路西法地獄已經是修羅地獄，魔族正在報復神族。

「我們下一步該幹什麼？」蕾菲爾問道。

「下一步要殺了凌辰·華菲特，奪走他的神劍。」

正要離開，轟隆一聲巨響傳來，希雅魔琳竟憑著自己的雙手殺開一條血路。

污色王女此刻一身血污，「將莉莉葉還給我！」

「希雅魔琳，有本事就來搶吧。」

「啊——」希雅魔琳騰空，數十個魔族被撕碎。

「主宰之王真是個自大的稱呼。」

潘多拉一揚手，天空中聚起了煙塵，然後這些黑色煙霧便聚集成魔族的形態。轉瞬之間，路西法地獄就出現了一支恐怖的魔族軍隊，其數量遠遠超過了阿斯旺的墮落神族。

希雅魔琳一怔，這怎麼可能？

「好好享受我送給你的絕望吧，哼，我的憤怒還沒有開始呢。」

隨著一聲令下，主宰之王希雅魔琳頓時就成了眾矢之的。

「仁慈的大人，我可以讓她快樂的死去嗎？」茵杜萊笑嘻嘻的說。

「這真是體貼的建議，就讓她受辱致死吧！」

「哈哈哈哈……」

在潘多拉低聲笑起來的同時，卻沒發現一旁的蕾菲爾正若有所思。潘多拉看都沒看污色王女，就和一干屬下離開了阿斯旺。

希雅魔琳咬牙切齒，卻只能無力喘氣。現在的她遍體鱗傷，就算是擁有諸神王冠的主宰之王，也對付不了數量如此龐大的魔族，更何況還有那傳說中的魔物。

新的一輪進攻狂潮下，整個阿斯旺就已經只剩下魔族在表演了。

「瞧啊！多麼性感的喘氣，那美麗的嘴唇、性感的身體、柔滑的肌膚和那……嘻嘻……」茵杜萊發出了淫穢不堪的笑聲，其它魔族則用粗啞的嘶喊和醜陋的大笑附和。

在無盡的黑暗催眠箭下，希雅魔琳最終還是慢慢失去了抵擋的意識。她正陷入無力的狀態中，而恐怖的七重詛咒領域也像是囚牢一樣困住了她。

「你們這群骯髒的爬蟲！」希雅魔琳靠著牆壁慢慢滑下，只能用虛弱的聲音表露出自己的輕蔑。但漸漸地，希雅魔琳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茵杜萊見時機已到，對虎視眈眈的魔族們下了命令，「上吧，好好享受她，直到我們滿足為止……」

屈辱的黑潮，淹沒希雅魔琳的最後一句聲音。

「該死的……爬蟲……」

潺潺溪流從密林、石縫裡流淌，順著古精靈精心雕鑿的軌跡，在仙境形成了一道奇異景觀。那白色發光的高大橡樹在蒼穹大陸上都不曾出現過，而無論是在黑暗還是白晝之中，都像一盞來自天堂的明燈。

毫無瑕疵，純潔的白色是仙境的主色彩。

冰寧有點明白為什麼通往仙境的船要叫天國靈柩了。

是的，這裡太安寧了，簡直就像是到了天堂！

遠遠看去，那個島嶼上閃爍著奇異的星辰，而白色燭火猶如天空中的繁星，至於那片安寧的樹林和溪水，則圍繞著到處可見藝術品的宮殿。

當天國靈柩慢慢降落在湖面上時，那片幽靜的白色就更加深厚了。

仙境，精靈族的故鄉，神聖不可侵犯場所。

「歡迎來到仙境！」絲蘿喃喃的說。

一名美貌的女性精靈提著一盞發著白光的水燈接待他們。

「尊敬的絲蘿公主，阿瓦隆陛下等你很久了。」就算是面對應該要被處置的犯人，古精靈依舊是友好萬分。

絲蘿點了點頭。赤腳走過光滑的鵝卵石道路，順著晶瑩如玉的階梯，在精靈使者的引導下，眾人朝著仙境最大、最明亮的宮殿走去。

仙境就像是一個珍藏記憶的藝術殿堂，精靈所住的房屋，就算是人類貴族最得意的府邸，也只能黯然失色。但事實上，仙境的每一棟建築都是宮殿樓閣。

在半路，兩名武裝精靈走了過來。他們披著一件披風，從手到腳都有著精細的武裝，還佩著一把明亮寶劍，金橡葉的徽章表明了精靈的身分。

金橡葉騎士團！大陸最富傳奇色彩、讓少女尖叫的傳說騎士團。

趁這個機會，紫菲蘭好好打量了一下金橡葉騎士。

精靈的美和優雅自然不用多說，金色眼睛和陽光般的頭髮很耀眼，而舉手投足之間氣定神閑，非常沉穩，平靜的眸子似乎對一切都無所畏懼。

第一印象，他們很強。

第二印象，他們意志和信仰都很堅定。

第三印象……最好不要為敵。

「我現在要去父親那了，畢竟我也是東方森林的。」絲蘿擠出一張微笑的臉龐。

「交給我，我會和你們的陛下解釋清楚。」

「謝謝。」

金橡葉騎士友好地帶走絲蘿，而紫菲蘭和冰寧就跟著使者繼續前進，直到理想宮殿。

統帥整個佩絲納爾宮殿和仙境之島的阿瓦隆，被古精靈稱為神王。他有著遠古神精靈族的血脈，體內流淌著這個世界最原始的威嚴和優雅。深邃的眼睛彷佛可以看破一切，總像是友善微笑的唇角又像是在寬容一切。

總體來說，如果蒼穹大陸非要有一個絕對君王的話，阿瓦隆當之無愧。

「蒼穹大陸上最美麗的女子，你果然很美麗。當然，華菲特的血脈也不會遜色。」阿瓦隆的聲音讓人迷醉，「我想，在場的諸位都會讚美的。」

在場的古精靈包括了王后、公主、王子和將軍統帥，這個恭維還真夠大的。

「佩絲納爾說過：『越是美麗，越是看不清楚她的真面目。』但在偉大的古精靈族面前，我們可沒有隱瞞什麼真面目呢。」紫菲蘭不卑不亢。

這句話她還是聽凌辰說的，沒想到現在能用上。

阿瓦隆流露出讚賞之色，「你對古精靈的文明頗為了解，看來凌辰·華菲特找到一名美貌和才能都完美的妻子。」

「被陛下誇獎是我的榮幸。」

「凌辰沒有來嗎？」阿瓦隆的態度極為友好，但紫菲蘭卻敏感地察覺到，言語里似乎暗藏了危機。

「為了剷除黑暗，我的夫君太忙了，但是他會來的。為了幫助和他一同對付邪惡的朋友！」

大殿的人各自深意的看了一眼，其中，王后對自己的丈夫淡淡一笑。

阿瓦隆也抿著嘴道：「你們倒是天生一對，總是讓人無話可說。」

「事實勝過辯解而已，尊敬的阿瓦隆陛下。」

阿瓦隆示意，其它精靈慢慢退出了宮殿，不到片刻，就只留下了精靈王和王后，以及紫菲蘭和冰寧。

「告訴我，你現在真實的感受，對我們的評價。」阿瓦隆流露出玩味的笑容。

紫菲蘭愣了愣，說道：「正義、友善、優雅而美麗……」

「這是你真實的感受嗎？包括我對東方森林的處置？」

到底是精靈神王，紫菲蘭一時猶豫著不知該怎麼回答。倒是旁邊的冰寧不屑的開口了，「再加上愚昧、自私就差不多了。」

紫菲蘭愕然，愚昧、自私？冰寧在說什麼？幸運的是，古精靈似乎真的很友好，阿瓦隆沒有生氣，相反地，卻是和他的王后一同笑了笑。

「知道你哥哥是怎麼評價我們的嗎？」

「他？如果他站在這裡，一定還會加上懦弱！」冰寧淡淡道。

阿瓦隆眼前一亮，「不愧是同一個血脈，你很了解他。」

「凌辰真的這麼說嗎？」紫菲蘭雖然覺得有這個可能，可還是覺得太膽大了。

「你們以後可以問他，還是談談東方森林的事吧。」阿瓦隆清了清嗓子，「既然你是凌辰的妻子，那麼我就認同你的決定也是凌辰的決定。」

「是的。」

「第一次盟約，我的條件是，他必須留在佩絲納爾宮殿，我們才會達成盟約。因為一些意外，我可以不追究。可這之後，東方森林卻再次在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下出兵，身為王族的公主，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叛變。」紫菲蘭低聲回答。

「當然你可以說，他是為了抵擋魔族，但這不能成為被寬恕的借口。」

「是的，我同意阿瓦隆陛下的話。」紫菲蘭說。

阿瓦隆聳動著眉梢。

「可佩絲納爾也說過：『無法寬容不代表就必須懲罰。』」紫菲蘭微微一笑。

阿瓦隆搖了搖頭：「這不能說服我，尤其是在經過一次叛變之後。」

「在凌辰到達仙境前，你們就先好好考慮吧。維納雅絲王后很想知道你們的事，你們可以聊聊。」阿瓦隆吻了自己王后的面頰，帶著淡淡的笑容離開寶座。

維納雅絲王后招了招手，「現在他離開了，你們不必這麼約束，就當作在家裡吧。」

「阿瓦隆陛下和王后的通用語說得非常好呢。」紫菲蘭稱讚道。

「當然。」維納雅絲的笑容，比天下最慈愛的母親還要溫柔，「要知道，聖潔法娜的通用語言可是我們教的。」

一提到凌辰的媽媽，她們這才像是卸下了拘束。對傳說中第一位以人類身分住在仙境的女子，她的神秘、美麗，一度曾是命運王座最驚訝的話題。

維納雅絲開始介紹著凌辰的媽媽，最後總結道：「她是一位美麗的女性，她的美就像是神所賜予的，你知道嗎？當阿瓦隆第一次看到還在襁褓中的聖潔法娜時，他曾說過：『如果說這個世界有一種美是永恆，聖潔法娜一定就是其中之一。』」

「真的這麼神奇嗎？」冰寧見過她的畫像，憑良心說，那的確非常耀眼，但是可以讓一名精靈神王說出那樣的話，就值得驚訝了。

「是的，所以他才會承認聖潔法娜的身分，在和華菲特的婚禮當天，還送出了王族才可以佩戴的因果之石。」

「難怪呢。」冰寧總算明白那顆石頭的原由，被如此厚愛，那還真的了不起。

「紫菲蘭，你並沒有和凌辰結婚，對吧？」維納雅絲王后突然的一句話，讓紫菲蘭愣了半天。

不知為何，那慈母般的口吻，讓紫菲蘭不忍心去欺騙。瞧紫菲蘭遲遲沒有回答，維納雅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對不起。」紫菲蘭行了一個歉禮。

「完全不用擔心，古精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維納雅絲笑著安慰道。

「可是我欺騙了你們……」

「如果要說誰會成為第二個永恆月光，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紫菲蘭，你將是其中之一……」

「啊！」

這次會談結束之後，維納雅絲走進一間安靜如水的書房，阿瓦隆正在靜靜沉思。

「阿瓦隆陛下，你猜對了，凌辰和紫菲蘭並未結婚。」

「嗯。」阿瓦隆慢慢睜開眼，寶石般的瞳孔流出異彩，「可是紫菲蘭卻代替凌辰來了……」

「真的很有趣呢，準備繼續那個計劃嗎？」

「等到凌辰到達仙境，就這麼做。」阿瓦隆認真的回答，「這一次，他們逃不了了。」

看著夫君期待的樣子，維納雅絲掩嘴輕笑。

「那凌辰呢？」

「嗯，大概三天之內會到達仙境。」

「很好，一切都準備好了吧？」

「魔族好像也朝我們這裡來了。」

「神魔時代的主人，哼，如果能找到仙境就儘管來吧。」阿瓦隆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