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徐寨
徐寨，是處在城市邊緣的一個小鎮子。這個鎮子和所有中大城市附近的郊區一樣，沾盡了城市迅猛崛起發展的光，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時間裡，從不到一萬人，激增到現在的十二萬人口，高樓大廈也叮叮咣咣建了不少，綠化街道都弄得像模像樣，看起來隱隱比一些縣城還要發達。
這得歸功於國家大力開展基礎建設、城市人口邊緣化、鄉鎮人口城市化、人民富裕程度增加等因素。說到人口，估計是徐寨鎮政府最頭疼的事情，因為人們普遍富裕了，有錢了，都覺得一個孩子太孤單，加上老人們根深蒂固的傳宗接代的思想，基本每家每戶都是倆仨孩子。據說鎮政府為了這個事情花了不少氣力，曾經在一段時間內猛抓計劃生育，逼著一群超生戶打胎引產，但雷厲風行了兩三年，卻發現此行甚不得民心，有不少都是頑固的超生戶，你抓他跑，引產一次又一次，罰款一回再一回，卻仍然堅持不懈的執行老祖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祖訓，持續不斷地生，加班加點地生，所以這事最終也沒有個結果，最後只好不了了之，鎮政府實在沒轍，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此不管不問了。
當然，這地方發展地如此之快，主要的原因之一是因為這個鎮子是城外最大的生豬飼養和屠宰基地。像呂州這種中型城市，每日居民對肉類的需求可以說是巨量的，已目前的城市建設走向來說，在城市內豢養和屠宰畜類顯然已經不合時宜，於是呂州市政府很英明地比其他中型城市提前五年把這個經濟圈放到了城市周邊，顯然現在已經取得了良好的經濟效應。所以說，徐寨的一躍而紅突飛猛進，其實完全歸結於那一隻只養了三個月就要魂歸畜生道的小豬娃！
畜類，屠宰，我「嘿嘿」一笑，倒還挺符合「噬魂鬼」的要求的。要知道，「陰陽術」雖然基礎是道教思想，但在中期發展最迅猛之時，也融合了不少佛家思想。因此是在陰陽家看來，所謂佛教認為的「六道輪迴」，即天道、修羅道、人間道、畜生道、惡鬼道、地獄道，是很有道理的。人死後，根據其功過及所余「精」、「氣」、「神」的程度，分別將其納入六道之中，進行輪迴。而其中的「畜生道」，不僅僅可轉生為各類牲畜動物；更可能重生於是看似無生命的物質分子中。小如螻蟻細菌，大如樹木巨石，則根據其精氣神的余量不同而定了。
因此，所謂「做牛做馬」、「做豬做狗」，可都不是亂說的。殺豬的都知道，豬這東西最是聰明，遇到人拿刀霍霍前往，不少會求饒流淚，更多者則會拚命逃逸，因此要不是設在徐寨的屠宰中心引進不少現代化的作業流水線，如果像村裡殺豬一樣，那不知道要落後於旁人多少倍了。
換句話說，豬狗牛馬這些家畜是那些轉生之時身上余有「人氣」最多者。此世若為「豬」者，必定是前世為富而不仁、多行不義、身犯命案之徒，故此才被陰司判了此生挨刀，因此怨念也相當重。因此古代時的屠夫，在殺豬之前都會祭拜一番，用以聲明自己乃是生計所迫，不得已而為之，並非蓄意取命，定會助被殺者早日輪迴云云。
這些事都是我到了徐寨之後，吃碗麵條的功夫和老闆娘搭訕所得到的消息。吃完飯我一抹油光光的嘴巴，一張五塊的票子遞過去，大方地揮揮手說：「不用找了！上杯水來。」
老闆娘是個年近四十的半老徐娘，頗有些姿色，這可能就是為啥她這地方面條死難吃卻門庭若市的原因，不然老子也不會被騙到這鬼地方，花了足足一個小時才買上一碗難吃之至的麵條。一塊五一碗的麵條我居然給了五塊，老闆娘「呦」了一聲，喜上眉梢，伸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收了錢，裝樣子找錢：「那多不好，都鄉里鄉親的！」
我眯著眼一笑：「劉嬸你也講了不少東西給我聽呀！就當是小費了！」要說我閻剛的相貌雖然比不上阿波羅師父，但那個帥也不是吹出來的，俺那修長的身材少說也有個一米七；皮膚也不是阿波羅師父那種玉石般通透的白，而是明亮的小麥色，但也絕對有殺傷力；雖然比不上師父那雙電誰誰死的桃花眼，但濃眉虎目的也算是精神百倍；而且咱從小就在婆婆的教導下接受天文地理歷史哲學等等等等各類學科，而且自小就跟隨婆婆四處斬妖除魔，所知所識接人待物遠比同齡人成熟地多，自有一番儒雅風度；再穿上新買的黑仔褲黑夾克，那就是一風度翩翩溫和可親的濁世佳公子！
劉嬸被我那麼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找錢的手縮了回去，笑著說：「那當然！咱這兒又沒山又沒水的，大侄子你來這兒旅遊幹啥呀，應該到青天河雲台山去。」
我眉頭一皺，說：「那些地方去煩了，老沒意思。」這倒是實話，跟著婆婆我哪兒沒去過啊，中華大地不說走了個遍，也是遲早的事情，連香港剛回歸的時候都去過了，澳門也曾去過一兩次，縱觀祖國大地除了青海、西藏、新疆、台灣，其他省份基本都轉過一遍。我話鋒一轉，立使兩眼中放出一種帶滿少年好奇心的眼光來：「對了劉嬸，咱們這塊兒有沒有比較特別的地方呀？」
劉嬸臉色一變，嘴唇一下子沒了血色，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強笑著說：「咱這窮鄉僻壤的，有啥特別的？」
其實我一大早就雇了個摩托車把徐寨轉了個遍，並沒發現陰氣特別重的地方。倒是有不少墓地，但郊區就是這樣的，還有不少人家把家中去世之人火化以後埋到自家的田地里，也有有錢的請風水先生看好風水，花錢買地的，不過是少數——這是個不成文的習俗，自古使然。那些墓地我挨個看了個遍，沒有啥問題。
但眼前劉嬸的反應卻很不正常！雖然她的表情變化極快，但豈能瞞過我這從小就被婆婆訓練的火眼金睛？
我不禁尋思，她到底在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