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風雲
宇文智及聞言大驚,道:「父親,這是為何?」
宇文述冷笑道:「剛從宮中傳來的消息,秦王不僅被赦免,還將被委以清河郡守之職!」宇文述這話說出,宇文漪卻是暗自歡喜。
宇文智及驚倒:「父親,那這是好事呀!」
「啪!」宇文述卻是一個巴掌,拍在宇文智及臉上,連聲喝道:「你這獃子,秦王能放過我宇文家嗎?」
宇文智及頓時愣住,是啊,如果是自己,恐怕也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陷害自己的人吧。他一時愣住,卻沒有注意到,宇文漪悄聲無息的奔了出去。
「殿下!」一個小太監上來,輕輕搖醒楊浩,道:「殿下,起來了!」
「唔。」楊浩睜開雙眼,看着昏暗的房間,道:「什麼時辰了?」
小太監道:「五更了。」隨着他的聲音,屋外傳來五聲鼓點。他翻身坐起,早有小喜上前,為他穿好衣服,隨即端來洗漱之物。
他匆匆趕往大業殿,這時,他看見了一個身影。
那人看見他,卻是冷笑一聲,走上前來,道:「王爺安好?」
楊浩本來氣呼呼的臉上頓時堆起微笑,道:「托宇文將軍的福,還沒有死!」說着,他也不理他,趕上眾人,拱手笑道:「趙將軍!」
那人微笑道:「秦王如今平安無事,老夫就放心了,還是要遠離小人哪!」趙才說着,斜睨了一眼宇文述。
來護兒卻是哈哈一笑,道:「好了,時辰到了,都進去吧。」
「陛下,不可!」在聽了楊廣決定將楊浩放任為清河郡守之後,卻是大急。
「為何?」楊廣揚眉。
「陛下,還記得漢王?」宇文述道,當年漢王楊諒在楊廣奪得太子之位,心懷不滿,及蜀王楊秀得罪,漢王楊諒遂於晉陽起兵,終被楊素所滅。後來楊廣將其除名為民,終身幽禁。
「哼。」楊廣一揮衣袖,只是冷哼一聲。
宇文述卻是上前一步,再度道:「陛下,秦王之心,不可不防哪!」
「宇文述!」楊廣卻是大喝一聲,道:「你蓄意挑撥朕與秦王關係,到底是和居心?」楊廣轉身走上台階,道:「你真以為你的所做所為,朕不知道嗎?」
宇文述卻是一聲低呼:「臣有罪!」
「你有何罪?」楊廣冷哼,道:「前些年,你挑撥朕與嗣滕王,現在,你挑撥朕與秦王。莫非朕的大隋是姓宇文嗎?」
宇文述噗通一聲跪下,道:「臣不敢,臣不敢!」
「你不敢!」楊廣冷哼,他指著御史大夫裴蘊、黃門侍郎裴矩冷笑道:「你們以為,朕都不知道嗎?」他一轉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幾人,道:「你們幾人互相勾結,貪賬枉法,以為朕真的不知道嗎?」
「臣有罪,臣該死!」御史大夫裴蘊、黃門侍郎裴矩兩人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呼!」楊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好了,那些過去的事,朕也不想多說了。」說着,他看着秦王,道:「秦王,過幾日便去清河上任吧,莫負朕望啊!」說着,他有些疲憊的轉身,卻忽地想起一事,道:」來護兒,朕聽聞你六子來整武藝不凡,也一同前去,助秦王吧。「說着,他這才搖晃着走出了大業殿。可是,他的口中,猶自輕輕念着什麼。
楊浩回到屋中,這才忍不住一臉笑意。想不到他拚死一搏,終於搏對了。想洛陽皇宮,是何等嚴密,豈會有刺客進入?他拚死一擋,自是猜想這所謂的刺客乃是一個誘餌,試探他秦王浩的誘餌而已,如今看來事成,他一入河北,便是天高任鳥飛,大展拳腳之際,什麼竇建德、李世民,一定要將他們踩在腳下,即使不為大隋,也是為了自己。
「殿下,該用膳了。」忽地,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赫然是小喜。
楊浩答應一聲,端起吃食大口嚼了起來,忽地,他感到一絲異樣。回頭看時,卻見小喜一臉的猶豫,一臉的心事。她嘟著小嘴,夕陽將她的頭髮染成金黃。
「怎麼了,小喜。」他索性停下箸筷,問道。
小喜聞言,卻是噗通一聲跪下,道:「殿下,喜兒聽說您要去清河任郡守,喜兒想跟隨殿下。」
「小喜。」楊浩站起來,扶起小喜,輕輕的替他擦乾臉上的淚水,道:「我這一去清河,吉凶未卜,你在宮中,可要安全很多。何必和我出去受苦?」
小喜卻是依舊哭泣不止,抽泣道:「殿下莫非嫌棄喜兒伺候不周。」
「不是,小喜……」
「既然不是,還請殿下帶喜兒走,不然喜兒長跪不起!」小喜又是噗通一聲跪下。
「唉,好吧,只是這事,還得皇上同意。」楊浩嘆口氣。
「恭喜秦王,賀喜秦王!」一臉笑意的苟公公傳完聖旨,恭喜道。
「多謝公公,辛苦了。」楊浩微笑,他示意小喜奉上幾錠金銀。
苟公公頓時笑的嘴巴咧開一道縫,「殿下,如此咱家向皇上復命了。」
「公公慢走!」楊浩微笑,將其送到門口。接下來的日子,他時常讀著書充實自己,間或常去看看楊倓等。
同時,來府也有公公宣讀著聖旨。
「六弟,此去河北可要多加小心哪。」來弘道。
「哥哥們放心,小弟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辱來家之名。」來整昂然道。
可是一旁的來護兒卻是面有憂色。他深深的嘆口氣,任由那幾兄弟肆意的打鬧,這樣的日子,不多了。
時光轉瞬易過,三月二十日。在楊浩即將趕赴清河的前夕。
「唉。」一名瘦臉小太監輕輕嘆息。
另一名圓臉小太監忽地站的筆直,低聲道:「殿下來了。」他用手臂碰了碰嘆息的小太監。
「你們怎麼了?」心情大好的楊浩笑着問道。
「啟稟殿下,沒有什麼。」瘦臉小太監答道。
圓臉小太監卻是戰戰兢兢的道:「殿下,小的不敢說。」
兩人話音剛落,頓時愣在那裏,瘦臉小太監心有不甘的用手臂碰了碰圓臉小太監。
楊浩頓時臉色一沉,道:「究竟是什麼事?若有欺瞞,小心本王治罪!」
瘦臉小太監頓時跪在地上,道:「殿下,不關小的事啊。」
圓臉小太監也是跪下,戰戰兢兢的道:「殿下,殿下饒命哪。」
楊浩一甩手,冷哼道:「那究竟是什麼事?」
瘦臉小太監結結巴巴,道:「殿下,小的不敢說哪。」
楊浩微微皺眉,道:「本王赦你無罪,儘管說好了。」
瘦臉小太監方放下心來,道:「皇上又殺人了。」
「哦,怎麼回事。」楊浩問道。
「這……」瘦臉小太監顯出一幅為難的樣子。
「嗯?」楊浩眼睛一瞪,頓時嚇得瘦臉小太監身子一哆嗦。瘦臉小太監咽了咽口水,道:「聽說皇上召集群臣商議,又想巡遊江南,不料有個叫任宗的官員極力勸諫皇上不可南巡,被活活打死。屍身現正放在大業門外暴晒,以盡效尤。」
楊浩頓時嘆了口氣,他揮揮手,自顧走了。不知不覺,他走到了大業門前,只見一具屍身,滿是血污,在烈日的照射下,顯得是那麼的凄涼。他遠遠的望去,深深的鞠躬。腳步聲近,他抬頭望去,「是你?」
那人也是驚訝萬分。
「來將軍,這去清河之後,還請將軍協助本王哪。」楊浩笑,他再看了一眼遠處的屍身。
「哼,好說。」來整卻是冷冷一哼,也不多說,徑直走了出去。楊浩看着他的背影,嘆了口氣,看來此人對自己印象不佳哪。他自嘲的搖搖頭,,消失在大業門。
一夜無話。
次日,黎明時分,他已是整裝待發。小喜也是收拾妥當。那日,小喜給他說后,他便去找了皇后,稟明此事。蕭皇后微笑着許了,區區一個宮女,也伺候了楊浩許久,這麼一個宮女,她還是說得上話。
楊浩出了左掖門,早有來整一身戎裝,候在那裏。他見楊浩還帶了一個漂亮女子,忍不住冷哼一聲,當先拍馬而去。
楊浩拍馬跟上。他此次去清河,做事低調,並沒有帶太多人。也就帶了平素保衛自己安全的二十餘名侍衛。
「叔叔,叔叔!」一個孩子在一名小太監的監護下,在左掖門處高聲叫着。
「倓兒,你怎麼不多穿點衣服。」楊浩下馬,一把抱起楊倓,和藹的問道,「早上有點冷,感冒了怎麼辦?」
「可是,叔叔你要走了,倓兒來送送你。」楊倓眨着眼睛,呵着手,眼睛裏,水汪汪的,他忍不住掉下淚水:「叔叔,你什麼時候來看倓兒。倓兒捨不得你。」
饒是現在的楊浩已經不是原來的楊浩,可是看着孩子紅紅的鼻頭,他的眼中有了一絲感動,可是,這個孩子兩年以後就要隨着皇帝死去,他也忍不住掉下淚來。
他拉過楊倓,輕聲囑咐了幾句,然後又頗不放心,又吩咐了幾句太監。這才跨馬兒去,在他走了數十丈后,回頭一望,仍見楊倓向他揮舞着手臂,「叔叔,我想你。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呀!」
楊浩不敢再看,他怕他會放棄,他一咬牙,猛抽了一下馬兒,向前奔去。
他們出了上東門,向清河行去。
洛陽城某個角落。
一個老者看着遠去的人群,道:「你們可記好了。」說着,做了一個砍切的姿勢。
「是,大人!」那幾人騎上馬匹,一聲吆喝,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