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全才雲若寒（下）

心淚湖離市中心並不是很遠，又是旅遊勝地，白天這裏人來人往，車流量很大，可是晚上八點之後，旅客漸漸減少，來往車輛自然也會減少。

「快點，再晚趕不上最後一趟公交車了。」夢雪飛快從售票大門跑出來，臨走還不忘提醒身邊的雲若寒。

很不巧，她剛跑到路邊，公交車恰恰發動，眼看就要從身邊溜走。

「司機大哥，等等，等一下……」夢雪一口氣追了十幾米才很不甘心地轉身回去。

「若寒，怎麼辦？看來只能走路回去了。」

「你的腳……」跑得那麼快應該沒問題：「在這等我！」

夢雪還在為剛才親密舉動而驚魂不定：近距離看他真的……很帥，剛才要是……哎呀，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呢，他一定以為我是一個很隨便的女孩。外表時尚，內心保守，這就是雲夢雪。

「上車！」不知何時，一輛銀白色法拉利跑車停在她身邊，車窗打開，雲若寒依舊是那副冷若冰霜表情，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是……是你的車。」夢雪可不會置若罔聞當沒事發生，眼前這個人給她太多的不可思議。首先，身手好得出奇，認識危子超這麼久，他是第一個能與之匹敵數十招而不倒下的人。還有他驚人的藝術功底連夢雪自己也是望塵莫及，如果告訴別人他只學了一個月，恐怕沒人會相信。最詭異的是一個大一學生居然開着價值幾百萬的跑車，不是他父母錢多得沒處花，就是他整個一敗家子。

夢雪還在掂量這一切，雲若寒發動車子就要開走。

「別……別走，我一個人害怕！」

夢雪楚楚可憐的模樣恐怕是天下殺傷力最強的武器，任何人都無法抵抗。雲若寒也不另外，無奈地推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將她連人帶物往裏一塞，發動跑車，絕塵而去。

一路無語，當車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夢雪遲疑道：「這好像不是回學校的路？」

「先吃飯。」

看來他不是根木頭，還會想到請人家吃飯，興奮之餘，夢雪心裏泛着絲絲甜蜜。

「你請客！」

「啊，我……我……好吧！」夢雪本想說我沒錢的，可又覺得不好意思，這傢伙太沒紳士風度了。

見她氣呼呼的模樣，雲若寒嘴角微微一揚，只是一瞬間，副駕駛座的夢雪並沒有注意到。

「停車，停……就這裏，既然我請客，地點當然由我定。」夢雪俏皮道。

雲若寒將車停靠在路邊，打開車門，望着眼前名叫「玉華中餐廳」的飯店，瞳孔微縮。太小了，在他看來這跟路邊攤沒什麼區別，不過幸好，他對吃沒什麼特殊的要求。

「怎麼樣？很酷吧！這裏雖然不是很大，可是環境優美，物美價廉，而且老闆人特好！」夢雪滔滔不絕地介紹。

「你怎麼知道？」

「我在這裏做過兼職啊。」

品學兼優的雲夢雪又是孤兒，學費全免，可是生活費還得靠自己掙，所以寒暑假的時候她通常會找一些兼職來做。

兩人進去之後，裏面的情況似乎不像她說得那麼樂觀，已到用餐時間，可店裏一個客人也沒有。服務員無事可干，圍在一起閑聊著。見有人進來，其中一個走向前：「不好意思，兩位本店暫停營業。」

「小周！」夢雪驚叫道。

「……小姐，我們，認識么？」

「你不記得我啦，我是夢雪，以前在這做過兼職。」

叫「小周」的服務員思考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唉，你看我，差點把這麼漂亮的同事給忘了，真是最該萬死。」

「呵呵，幾個月不見，你還是這麼油嘴滑舌。」夢雪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雲若寒，聽了這話，想知道他有什麼反應。

這個小周看上去二十幾歲，相貌一般，表面上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別，但是眉宇間始終透露著一股邪氣，給雲若寒的印象很不好。

此時，小周也注意到雲若寒：「這位是……」

「我來介紹，若寒，我以前的同事周磊，小周，他是我同學雲若寒。」

「雲先生，你好！」周磊微微鞠躬，表示尊敬

雲若寒象徵性的點點頭，招呼過後，夢雪轉向正題：「對了，小周，店裏這麼回事，這麼冷清？」

「呃——這個不好說，你還是直接去問張總吧。」周磊低頭，臉上閃過一抹奸計得逞的微笑。

夢雪也不意思追問，正準備告辭離開。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傳出：「各位，我宣佈玉華中餐廳即日破產，所有員工另謀高就去吧！」

說話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從他哀傷的表情可以看出：宣佈這個消息他很不甘心。

「張總，這是為什麼？」第一個提出異議的是雲夢雪，接着整個餐廳炸開了鍋，所有人議論紛紛。

「那我的工資怎麼辦？」

「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

「這可怎麼辦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

「各位，發生這種意外我也始料不及，算我張某人對不起大家，工資我一定會另想辦法，一分也不會拖欠，現在大家先回去吧！」中年人黯然道

「張總，你先跟我們說說原因，說不定大家還能幫上什麼忙呢？」夢雪是真的想幫忙，想當初要不是張老闆給她機會，說不定現在還在為生活費發愁呢。倒不是妄自菲薄，而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是她的處事原則。

「對啊，張總，你就說說吧。」

「說出來，大家一起承擔」

「對，說出來……」

在夢雪的動員下大家都想幫忙。

「夢雪？」

「嗯」夢雪的神情很堅定。

「這事跟你沒關係，為什麼你要……」

「張總，你忘了，我曾經也是這裏的一員啊，你就說說看嗎。」

「唉，好吧！」張總面露痛心之色：「今天早上九點，我照常來到飯店。當時我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問題，早餐時間剛過，可店裏一個客人也沒有。平常這樣的情況從未出現，一開始，我以為是大廚在偷懶，跑去廚房一看，果然他們一個個閑在那裏，毫無開工的打算。一問，才知道，沒有食材，沒有客人菜單，無從着手。我又跑去財務質問他們為什麼不進食材，他們說IOE數據全部丟失，不知道該進哪些；也沒有辦法做預算。本來正常運行的公司，一夜之間徹底癱瘓。」

中年人雙拳緊握，眉頭皺成一條黑線，半輩子的心血眼看就要化為泡影，悔恨懊惱之情溢於言表。

「什麼是IOE數據啊？」夢雪小聲問道。

「In***eorExpenses，收入/支出數據，是每家公司的命脈所在。」雲若寒面不改色回答，他終於開口了。

「那，丟失了會怎麼樣？」

「輕則損失慘重，重則破產關門。」

夢雪驚訝地說不出話，沒想到一組小小的數據，影響會如此巨大，難怪張老闆會當眾宣佈破產，沒辦法，這是減少損失的權宜之計。

「既然能丟失，那應該也能找回來啊！」看張總頹廢的樣子，夢雪同情心開始泛濫，如果可以他會不顧一切幫助這個人。

「誰說不是呢？目前為止，我已請了數位計算機專家來幫忙，可是都束手無策，說是惡意攻擊，普通軟件無法恢復。如果要重新整理這些數據至少得三個月，對我們這些小企業來說，三個月不營業還不如直接關門。」張總的眼神變得黯然、獃滯。

「備份呢？」雲若寒一般不開口，開口就是通常一針見血。

「哼哼，說也奇怪，關鍵時刻，備份光碟也突然消失了，或許，真的天要亡我吧！」張總自嘲道。

雲若寒眼神一凜，像是發現了什麼。

「若寒，你知道得這麼清楚，有辦法么？」

見夢雪哀求的眼神，類似撒嬌的動作，雲若寒服軟了，避開他的眼睛道：「走吧！」

再張總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了飯店的財務部，只見一大堆人圍着一台電腦搔首踟躕，毫無對策。雲若寒上前稍微檢查了一下操作記錄心裏道：「果然不出所料，飯店有內賊，惡意刪除加病毒攻擊，普通數據恢復軟件當然無法運行，毫無疑問對方是個聰明絕頂的網絡高手！」

「若寒，怎麼樣？」夢雪很着急。

「小兄弟，只要你幫我把數據找回來，有什麼條件儘管開。」

雲若寒並不理會張總說的回答，只是將夢雪叫到跟前，小聲地交代了幾句話，夢雪聞言點點頭，跑了出去。

「空白的光碟，有沒有？」

「有有有……小周，快去拿。」

小周從門外跑進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好的，老闆。」

若寒眉頭一皺：「難道不是他？」

這時，夢雪提着一台筆記本電腦從外面進來：「若寒，給。」

四目相對，夢雪微微點頭，表示對他有信心。將光碟放入光碟機后，雲若寒動了，手指以肉眼難以辨別的速度在鍵盤上來回敲擊，同時，大腦也在飛速思考：對方先派人將資料惡意刪除，再以特種病毒手段控制電腦，使之無法正常運行恢復軟件，所以在寫入克製程序時還得植入一定量的病毒，防止對方再次入侵。不對，內奸為什麼不直接偷走硬碟，是怕引起懷疑還是……

大約過了一個消失，雲若寒停止動作將光碟取出：「把它拷入電腦，再運行恢復軟件。」

企業的網絡管理員照做之後，屏幕上開始出現大量的01二進位代碼，非專家不能讀懂。持續了幾分鐘之後，管理員道：「老闆，數據以全部恢復！」

這個消失足以令所有員工欣喜若狂，張總還算穩重，會心一笑，緊緊握住雲若寒的手：「小兄弟，我代表全體員工對你表示衷心的感謝，多謝你！當然，也會兌現我的承諾，有什麼要求你儘管說。

雲若寒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示意放開。張總連忙撒手：「不好意思，太激動了，失態，失態！」

見狀，一旁的夢雪出來打圓場：「哦，忘了給你們介紹，若寒，這位我以前的老闆張玉然，張總，他是我同學雲若寒。」

「走！」雲若寒根本不會理會張玉然所謂的承諾，收起電腦準備離開。

雖然不知道雲若寒真正的身份，不過從他的言行舉止以及所表現出來的卓越才能，一間小小的餐廳恐怕他不會放在眼裏。

「等一下，若寒小兄弟，請等一下。」張玉然上前，雙手遞出一張閃閃發亮的卡片道：「若寒小兄弟，我知道你這樣人才是不可能屈就在我這裏的，但是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總得表示一下。這張鍍金名片你拿着，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帶着這張名片，只要我張某人還有一口氣在，但有所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見他一臉誠意，雲若寒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提醒他：「不用，小心自己身邊的人。」

「這……」張玉然只能看着他離開，從頭到尾對方根本沒把自己看在眼裏，會出手幫忙完全是看在夢雪的面子上。也對，如此出色的年青人又怎會輕易接受別人的饋贈呢？

「若寒……」夢雪驚叫着跑上前，掂起腳在他耳邊輕聲道：「我餓了，想吃飯。」

雲若寒愣了一下，不是因為她的話，而是因為她親密的舉動，吐氣如蘭，讓人感覺全身如電擊一般。也好，已經快十點，找另一家餐廳恐怕來不及趕回學校，看着小臉紅撲撲的雲夢雪，若寒點了點頭。

「你答應了？」

不說話就表示默認，夢雪屁顛屁顛地跑到張玉然面前：「張總，禮物就不必了，請我們吃頓飯可以嗎？」

「可是……夢雪，不是我不想答應你，上午因為數據丟失，一氣之下我把所有大廚都趕走了，所以……」張玉然追悔莫及，甚至開始埋怨自己為什麼不是廚師出身。

「哦，那算了吧。」夢雪也很失望，身為女孩子自己也不會做飯，不是不想學，而是自從懂事開始，吃住都在學校，除了學習就是打工賺取生活費，根本沒有時間去顧慮其他。

雲若寒不喜歡看到她這種表情，漠然道：「借你的廚房用一下。」

不等眾人開口，他以隻身進了廚房，只聽見裏面發出刀鏟鍋盆等廚具碰撞的聲音。十五分鐘過後，雲若寒手裏端著一盤黑乎乎的東西走出來，放到夢雪面前：「吃吧。」

仔細一看，食物表面色澤暗黃，聞一聞香氣四溢，賣相還是非常不錯的。

「這是？」夢雪心中疑惑。

「黑椒牛排，七成熟！」雲若寒的意思是這種程度的西餐適合中國人的飲食習慣。

「你做的？」夢雪驚訝的表情不亞於看到恐龍復活。

剛剛進廚房的只有一個人，不是他難道還有鬼？雲若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坐到桌子的另一側打開電腦，開始記錄剛才解決故障的方案。

夢雪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問得有點白痴，乖乖地拿起刀叉開始品嘗牛排。雖然以前沒吃過牛排但刀叉還是會用的，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怎麼回事，不是沒有食材嗎？」一旁的張玉然問道。

「哦，應該是昨晚宵夜剩下的一塊牛肉，放在冰箱裏。」一個負責食材進出的財務人員答道。

「難怪只做一份……」

「若寒，你不餓嗎？」夢雪的吃相還是很淑女的，儘管牛排的味道非常好。

雲若寒依舊面無表情地敲擊著電腦，相處了一段時間，夢雪也算是了解了這個人，外冷內熱，其實他害怕孤獨，或許因為某些原因，讓他對外界產生了極大的抵觸情緒，要想讓他真正打開心扉，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若寒，來，我喂你！」夢雪釋放出天性的溫柔，她已經決定要走進這個人的心裏，讓他快樂。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換成別人云若寒肯定不會甩她，可是她叫雲夢雪，是一個他永遠不能也不會拒絕的人。肉到嘴邊，他也只能「無奈」地接下、咀嚼。

「這就對了，來，再來一口……」

暈死，還沒完沒了了。

待兩人吃完后，張玉然才識趣地走過來：「若寒，真沒想到你的廚藝也如此精湛，竟然在中餐廳的廚房做出了一頓西餐，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啊，哈哈……」

「張總……」

「叫什麼張總，我比你們虛長幾十歲，如若不棄叫聲張叔叔就行。」這麼好拉攏人才的機會，放過是笨蛋！

夢雪笑得很自然：「嗯，張叔叔，我們若寒可是不折不扣的全才呢？」說着拿出一張餐巾紙靠經雲若寒的嘴角。

還以為她又要搞怪，自然反應，若寒頭迅速往後偏。

「別動，醬汁！」

夢雪輕柔地動作，讓一旁的張玉然開懷大笑：「哈哈……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天生一對啊！」

從一開始的頹廢不甘到現在的爽朗朗灑脫，果決善變，這就是商人！

「我們走！」這種嘴臉，雲若寒見得太多太多了，他是不會動心的。叫醒一臉紅暈的夢雪，揚長而去。

「那張叔叔，我們就先告辭了！」夢雪轉身，迅速跟上。

「嗯，小周，送客，順便把這個也給他。」張總小聲地遞上鍍金名片。

每次遇到什麼事，張玉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是，老闆。」周磊恭敬道。

如果這時有人注意到周磊的表情，會發現他臉上閃過一抹狡黠、得意的微笑，好像最後正真勝利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