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 禍起蕭牆
「小混——」不知所措地牽起他的手，輕聲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嘛。何況瀟緹他已經失去了記憶。你也看到了，在醫館的時候，他對我是那麼冷淡，所以，他已經不會感覺到痛了。至於我們，既然已經置身於那些過之外，又何必要這樣為難自己呢？」
「嗯。」小混遲疑地點了點頭，勉強露出一絲微笑：「我沒事。天不早了，去睡吧。」
「出去一天，你餓不餓，我煮點東西你吃吧。」說罷，我方轉身要走，但卻被小混攔住道：「不用了，我一點也不餓。」
「一天都沒吃東西，怎麼會不餓呢？」我不解道
「真的不餓，到是有些累了，想趕快睡一覺。走，回房裡去吧。」不容再問，小混便拉著我回到房裡。
打些井水，兩人簡單梳洗一番，方各自躺了下來。我雖然儘力地剋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煩心的事情，可翻來覆去幾次，卻依然毫無睡意，帷帳外面也不時傳來小混的嘆息聲。
這個傢伙究竟是怎麼了？剛才還說自己累了，現在卻和我一樣睡不著。伸手打起帳簾，坐起身來，輕聲喚他：「小混，你睡著了嗎？」
見我起身喚他，小混也方披了衣服，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你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心裡亂亂的。」我輕聲道：「小混，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我哪有？你又冤枉我！」小混替我圍了圍身上的棉被，伸手在我頭上一點，輕聲道：「你這個小腦袋裡，總是裝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讓人捉摸不透。」
「真的沒有嗎？」我依舊放心不下
「真的沒有。」小混笑了笑道，又輕吻了我的額頭，扶我躺下道：「快睡吧，別胡思亂想了，明天還要起來給本少爺煮早飯呢！」
「嗯。」我勉強地點了點頭，看著他替我放下帷帳，然後離去瞬時間，竟感覺到無比的害怕和無助。可是此時此刻，我卻並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什麼，或許我能做的，只是向往常一樣在心裡為每一個人默默地祈福。
日子就這樣在我的祈禱中一點點地流逝著。山谷中還是會時時傳來震天的戰鼓聲，茅屋裡總是那樣平靜，而十里之外卻不知是怎樣的一種血雨腥風。小混依然日夜奔波在連通山谷與小茅屋的那條山路上，為我帶來些許前方的消息，讓我知道瀟緹，宮羽哥哥還有王爺他們是平安的。
這天傍晚，我和小混依然坐在小院的石凳上吃著那道不變的野菜高粱飯，過了這些日子，這曾經讓我們難以下咽的東西，似乎也變得有味了許多。
「這幾天怎麼不見你到山谷去啊？」我笑著問道：「是不是因為我們大宋頻頻告捷，所以你心裡早有勝算了？」
「這才開戰多少日子，我哪有什麼勝算啊！過了這麼久，兩軍早就變換了位置，我打探消息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得心應手了。」小混嘆了口氣道：「不過，明天我還是再去一趟吧，看看能想出什麼辦法，幾天沒有消息，心裡總是放心不下。」
「嗯，好啊。」嘿嘿傻笑兩聲，才埋頭吃了兩口飯，不禁又想抬頭看他，唉，沒辦法，最近發現偶的小混實在是越來越具有知性魅力啦，想想不久以後，俺就要變他滴娘子了，到時候~~~哦呵呵呵，花痴ing！
「喂，你不吃飯看著我幹嘛？」見我一副自我陶醉的樣子，小混半蹙著眉頭不解道
「啊？！我，我哪，哪有啊」底氣不足地掩飾著，趁機再眨眨眼睛，把剛才冒出的桃心兒消滅掉。
「看來，是有話想和我說嘍。」小混笑了笑道，裝作不經意地樣子，只顧吃飯
「呃——其實，也沒什麼事了。只不過想問問你，那個——」真是的，這個傢伙怎麼比我自己還了解我呢！
「有話就說啊，還吞吞吐吐地做什麼？」小混漫不經心地嘟囔著
「哦。」我點點頭道：「那個，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
「啊？！！！」聽了我這話，小混先是一怔，手裡的「筷子」險些掉到地上，隨即兩頰也緋起一片紅暈，訕訕地吞吐道：「嘿嘿，林妹妹，你，你，嘿嘿嘿~~~」
「嘿你個頭啊！到底什麼時候娶我？！」奶奶地，這個小混平時泛起色來一點都不帶猶豫的，但凡關鍵時刻就給我掉鏈子。
「我——」小混收了笑容，似乎有了半刻的猶豫，然後看著我正色道：「等戰爭結束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戰爭結束？」在心裡默默地重複著他的話，輕聲問道：「為什麼？」
「林妹妹，我——」未等小混說完，卻已聽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有人來了？」我慌張地站起身，一時間不知所措。
「別害怕，我去看看。」說罷，小混便出了門。
「喂，你小心一點啊。」聽那馬蹄聲愈來愈近，心中不免也跟著忐忑起來，自從和小混住進這荒村，還從未見有人來過，現在這個時候，會是誰呢？正無端忖度，卻已先聽到了小混的聲音——「趙齊副將？！怎麼會是你？！」
「趙齊？？天啊，那不是楊將軍的部下嗎？！」於是，我忙放下碗筷出了院門，果然看到趙齊將軍從馬上跳了下來。
「趙齊將軍，您怎麼會在這兒。」我好奇地走到他二人中間問道。
「林，林姑娘？！！！」趙齊把眼睛睜得老大，驚恐的看著我道：「你，你不是已經——」
「我已經什麼啊？」我和小混相視不解
「屬下是聽王爺說，您在送三少爺去醫館的路上，染病去世了。還有無鸞少爺，您，您不是護送林姑娘的陵墓回汴京去了嗎？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趙齊被搞得一頭霧水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明明活得好好的，王爺幹嘛要咒我？！」我鬱悶道
「林妹妹，先別說了。」小混將我拉到一邊，轉向趙齊道：「這件事我們日後再解釋，只是你這樣快馬加鞭的到底是要到哪裡去啊？現在的戰勢怎麼樣？」
趙齊將軍聽此，卻恰似被觸痛心事一般，狠命搖了搖頭道：「二少爺有所不知，起初，太子和楊將軍還算有商有議，相互照應配合，我軍勢如破竹，遼賊節節敗退，本以為這場仗是快要勝了！！可沒想到不出半月，太子和楊將軍二人在戰法上有了分歧，太子便以此為借口，拒不出兵！致使昨日一仗，我們楊家軍只得孤軍奮戰，結果——」
「結果怎樣？」小混焦急道
「楊家軍戰敗，而且傷亡慘重。」趙齊忍痛說道
「什麼？！怎麼會這樣呢？」我一時間亂了陣腳，「那，王爺，瀟緹，還有宮羽哥哥呢，他們怎樣，有沒有受傷？」
「林姑娘放心，王爺和二位公子尚且安好。」趙齊道：「不過，太子不肯發兵，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楊家軍終究是抵擋不住的啊！」
「既然這樣，你們有沒有上奏皇上？」小混問道
「摺子就在這裡了。」趙齊從懷裡拿出一紙奏摺道：「屬下正是奉王爺之命，火速進京將此事稟報皇上，可是路遠迢迢，只怕屬下還沒到京城，楊家軍就——」
「太子這個混蛋！！！」小混氣道：「我就知道，他早晚會用這一招。看來他是想讓兩年前那場慘劇在楊家軍身上，重新上演。」
「二少爺，屬下不多說了，楊家軍還等著這摺子救命呢。」說罷，方將奏摺小心收好道：「屬下不敢過問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現在楊家軍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屬下斗膽請二少爺趕往白雲谷幫助楊將軍和王爺度過這一生死難關。」說罷，方屈膝於地，向小混拜了一拜。
「趙齊副將！」小混忙將他扶起身道：「你不必如此，該怎麼做，我心裡明白。」
趙齊點點頭道：「既是如此，屬下就先告辭了，二少爺，林姑娘，二位保重。」說罷，方躍上馬，朝汴京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