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回 一睹天書

第二百九十二回 一睹天書

呂白將夜秋那些想法和經歷婉婉道來,一直講到夜秋在四象秘境的黃龍福地,被封入結界遇到一隻禁制獸。

大家都聽得神情緊張,彷彿自己就成了夜秋,在與那半路殺出的「聖獸玄武」周旋,而柏雨成更是聽得入神,他有太多事情想要問夜秋了,這符仙派之行便是其中之一。

【禁制獸】,顧名思義,封印在禁制中的守護獸,多以法術神通的形式存在。

夜秋遇到的這隻玄武,便是玄武符所催成,與一般玄武符不同的是,這顯然是早就被催活的,然後藏在這個結界中,而且是當時或者後來有人通過結界,不斷供給高純真氣進行增幅,才有了如此神異的玄武。

夜秋憑藉玄冥神水、風雨令和真丹境的強橫修為,才勉強打散了那隻玄武,禁制自破。

講到這裡,柏雨成忍不住道:「你們也知道了吧,玄冥神水本就是我風雨門的東西,是夜秋悄悄將之贈予通玄散人,通玄先是在征武王軍中,後來通里他們被剿滅,才回到全一教接管掌門之位,還多虧了夜秋給他的水修心法,通玄才得以快速突破到真人境界,可是這些!不但大庸朝廷……甚至全一教!都沒有一個像樣的記載!」

呂白點了點頭,沒有評價,繼續講了下去。

破了禁制,連同結界中的水行真氣,也被夜秋聚了起來,緩緩煉化。有了些許提升,夜秋又先後破了朱雀禁制、白虎禁制、青龍禁制。

夜秋水,玄武水,同屬較量;朱雀火,水克火;白虎金,金生水;青龍木,水生木。可以說前三隻禁制獸就好像為夜秋準備一般,若是換個火修、金修,進去可能就被玄武滅了;若是木修,也很難過朱雀一關;若是土修,在四關中最強的青龍那裡,也十分危險。

也只有夜秋,九州最強的水修,第一關與玄武比較同屬真氣,竟稍勝一籌;後面兩關雖然也是強敵,卻不如對付玄武吃力;只有青龍的木屬,給夜秋造成一些麻煩,但水生木也不是最早,總好過土行丹修被木克制。

夜秋是在黃龍福地盡頭的一座地宮中,觸動了青龍結界,靠著玄武和白虎那裡采煉來的真氣,使得真丹水準更上一層,才勉力斗過了青龍,卻已經真氣見底。

當夜秋從青龍結界中脫離,正服丹握玉,打坐調息,恢復真氣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有緣人,你終於來了。」

夜秋一驚,綻出真氣擬聲道:「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只是你還有一關未闖。」

夜秋才覺得自己唐突,那聲音分明是在自己腦海響起,怎又擬聲與之交談,當即心語道:「你既已入我神識,怎會不知我的想法?」

「請恕我冒昧,這只是我藏於青龍中的念凝,老朽早已不在人間了。」

夜秋心中更加驚嘆,不知何時那青龍已經對他打入了念凝,神不知鬼不覺,到現在夜秋也想不出如何中招,這念凝可是十分了得的手段,若有惡意,可不知不覺間亂人腦海,混沌神智於無形。

念凝感受到了夜秋的擔憂,馬上道:「不必驚慌,我並無惡意,只要過了下一關,這個念凝就會自動消散,你更將有神器可得。」

不必驚慌?夜秋心中好笑,怎麼可以不驚慌?這算來算去,若真有一關,那就應該到黃龍了,土克水,他如何應付。

夜秋心語道:「起碼等我真氣恢復再說吧。」

「那是自然,等你準備好,便按照這個方法觸髮結界吧。」

那聲音在腦海中言罷,便講一段信息灌入夜秋腦中,信息中包含一串天干地支排列而成的代碼,和結界機關的所在,以及如何觸發。

「請務必觸髮結界,否則你永遠也出不去的。」

然後,那個念凝就不見了,也不知是藏到祖腦,還是就此消失。

夜秋抓緊時間恢復著真氣,心中主意已定:如今外面局勢不明,柏雨成雖然神通超卓,卻獨木難支,自己萬萬不能陷在這裡,那念凝所言就算是真的,黃龍結界怎可草率去闖,木行的青龍都險些要了他的命,這土克水的黃龍是更不用說的。

兩個時辰后,夜秋基本復原,轉身向來路退去,沒走多遠便發現多出一面淬鍊鋼閘,不知何時落下將路封死,夜秋聚氣捶打,花了半個時辰也只打出一個小坑。

夜秋怎會一直耗下去,當即撐起真氣殼,朝上硬沖而去,卻嘣的一聲巨響,險些震斷筋骨,原來那正上方磚石、土層後面,竟已全是這種淬鍊鋼頂。

夜秋又小心地四處沖了幾下,居然整個地宮都被一層不知深淺的淬鍊鋼鐵封死。

但夜秋也沒那麼容易放棄,直接祭出真丹,凝聚成一枚純陰鑽頭,對著那道淬鍊鋼閘就疾速開鑽。

用了整整三天,終於將這數丈厚的鋼閘打穿,可金丹鑽頭飛出去沒幾丈,竟又遇上一道淬鍊鋼閘……

原來夜秋已經不知覺中,走入了一個層層封死的境地,照這種密度,到得地上也少說要有成百上千層。就算用金丹鑽頭一個一個鑽開,搞不好也要花費幾年甚至更久,而他的軀體也沒辦法出去。

看來那念凝沒有說謊——「請務必觸髮結界,否則你永遠也出不去的。」

夜秋忙凝神入定,在腦海中搜索起那個念凝,卻只有一片靜默。

難道真的要觸髮結界才行?夜秋好好地思考了起來,用了整整一天,他決定先調整到最佳狀態,同時統計下身上帶著的東西,和平生所學,整合出實力的極限,然後觸發那結界看。

總不能一輩子困在這裡,現在的時間賠不起,夜秋馬上開始了行動,終於在七天後覺得基本妥當。

來到地宮的正中心,夜秋向下打入些許真氣。立刻,一個直徑三丈的暗金盤面亮起,上面閃爍著各種卦象符號和密密麻麻的文字,好似羅盤,卻不盡相同,

夜秋按著代碼用真氣去激活相應的符號和文字,當輸入完成後,羅盤終於轉動起來,上面分成一條條,有些逆時針有些順時針,速度也不同,時而快、慢,時而逆轉。

夜秋手持風雨令,將水行真丹融入進玄冥神水,這液態法寶馬上撲到夜秋身上,塑造成了一副帶著罩帽的冰晶長袍,將他裹了個嚴實。

羅盤越轉越是瘋狂,夜秋自是已經移到一邊,靜靜懸空。

終於,羅盤整個的轉成了漩渦,流光溢彩,看不出上面有什麼符號和暗流,夜秋早已看出,這不是什麼法門,也不是什麼結界,更像是能工巧匠用不知名的晶、木、金、石類異材,打造而成的絕妙機關,而這個機關更是被一種純粹的雷震之氣所驅動!

夜秋很清楚,能將匠術技藝發展到這等地步,這絕非如今的九州文明可以產生,因為這同修真根本不是一路。

……

說到這裡,柏雨成一言不發,甚至呼吸幾乎停止,那是他高深修為可以達到的吐納節奏,趨於靜止,只是他此時被呂白的黃龍化天控制和供養著。

張慶豐已經聽了一頭汗,這不就是呂白說的雷震之學嗎?但他少有的保持著沉著,沒說吭聲。

呂白繼續說著……

……

那漩渦終於平靜,洞開出一條淡金燦燦的隧道,夜秋略微想了一下,便穿著玄冥神水凝成的冰晶長袍,飛身躍入。

這條隧道並不多深,只是百來丈,夜秋便到了底部,竟入了一間略顯狹小、四壁透出柔和光線的密室。

「很高興見到你,夜秋,我等了你很久,請坐吧。」一個女人的聲音,有些中性,極具親和,不是來自腦海,而是來自一個柔白光屏后的雷震設備。

夜秋驚異中,看向光屏前一個高大而寬厚的座椅,好像直接用石頭雕成的寶座,卻明顯不是石頭,夜秋也沒空糾結那「寶座」的材質,而是終於反應過來,問道:「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怎麼知道我會來?」

「你們人類沒有給我名字,我也沒有取,就叫我一零吧,至於我怎麼知道你的名字,還有你怎麼會來,這都歸功於你們人類教給我的易術。」

夜秋當然知道易師的存在,只是未曾修習。

莫非如今已在別人易術推演之中?這個自稱「一零」的又是個什麼來頭?夜秋疑惑著,遲遲沒有動作。

頭頂隧道已經悄無聲息地關閉,那聲音又道:「快請坐吧,只要坐下你馬上就會了解一切。」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夜秋看著閉合的天花板,那上面正透出柔和的淡金光芒。

「我沒有要你相信我,我只是請你坐下,你坐下,或者永遠困在這裡,那樣柏雨成將死於通里等人的陰謀。」

「什麼?!你如何知道?」

「你坐下就能知道。」一零說著,柔白光屏突然投射出無數顆細小微粒,竟如沙子般堆砌出天地山川,期間還有幾個光點在快速移動。

很快,那幾個光點被放大,最前面那團火紅分明就是柏雨成,竟已經到了真人境界,沒有使用火龍幡兀自疾飛,而他身後還追著幾個全一教、金至派的人。

柏雨成顯然已經十分疲憊,否則早就會將那些人甩得乾淨,在飛過幾座險峰后,柏雨成終於來到了一座大山,正是征武王封禪大典所在。而此時已經血光衝天,征武王正被通里、冷坤和另外幾個強手追殺,甚至東方明也已經突破到了真人境界,大覺鐵天護著征武王獨木難支。

柏雨成一個急轉,放出火術一片,將幾個「尾巴」清理掉,然後殺向通里等人。可惜柏雨成剛剛突破真人修為,又被途中上萬敵人大耗真氣,只殺掉了東方明,便不幸隕落……

夜秋再也看不下去了,怒道:「這是什麼?!」

隨著沙粒的暴開消散,影像馬上消失,一零不慌不忙道:「請不要激動,這只是模擬推演投射出的影像,通里等人蓄謀已久,過些日子又會收集到了不少鯤翅丹,所以沒幾年就實力大增,趁征武王不備,突然反叛,柏雨成救駕而來,寡不敵眾……」

「那我呢?!」夜秋打斷道。

「你仍被困在此處,這不過是你拒絕坐下來后的推演。」

夜秋不知道這一零何方神聖,心中也十分煩亂,但他無法看著柏雨成不利,哪怕只是模擬出的影像。

夜秋終於坐下了,就覺眼前突然一亮,柔白屏幕中投射出一道光柱,打在了他的眉心。

還不等夜秋閃過一個神念,意識一空,夜秋髮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村落,天上是藍天白雲、遠處散落幾座青山,周圍有些衣著純樸的村民,各自忙著活計。

夜秋正詫異間,猛然發覺不對,他分明體會不到體內真氣的存在,忙試著施展神通,卻沒有反應。

「先別急,你還沒有了解這裡。」一零的聲音從夜秋身後響起。

夜秋忙轉身,顧不上驚訝那個女子柔和的目光,急切道:「了解這裡幹什麼?我已經聽你的話坐了下來,現在是不是該告訴我怎麼出去?」

一零莞爾一笑,道:「夜秋,你太著急了,如果續像你這樣,恐怕如今的九州還是一片蠻荒。」

「續?你是說續帝?」夜秋眉頭一下鎖起。

「是的,正是你們的續帝,而這裡就是你們傳說中的『天書』。」一零說著雙臂展開,分明是在指這個未知的地方。

「那之前的念凝?」

「是續帝的。」一零點頭答道。

夜秋這時才注意到一零身著白色長裙,有著九州絲繡的飄逸,又透著些許異域風情,長相更是超出九州女子的範疇,眼珠烏黑卻眼窩略深,鼻子巧而挺直,但眉宇間仍是透出濃厚的東方韻味。

不過夜秋沒空過多注意她的外表,甚至也沒空知道她是誰,跟續帝什麼關係,柏雨成隕落的畫面一次次衝擊著他的心靈,使他無可抑制地再次逼問:「現在可以讓我走了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一零的微笑更加美麗了,溫柔道:「夜秋,不要急,我知道你有一顆真摯的心,既然你已經坐下,柏雨成就註定平安無事,征武王也將一統凡、修二界,將續帝播撒的文明帶入新的時代。」

夜秋被一零的話稍微感染了,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這裡就是那念凝說的結界嗎?」

「是的,那念凝就是續帝的。」

「這裡是『天書』?」

「很對,續帝兩萬多年前來到這裡,在這裡足足花了五千年多年,終於萬法皆通。」

「五千多年??不是『一睹天書整七載』嗎?」夜秋這下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魔障,陷入了幻想。

一零點了點頭,道:「對的,你們的傳說沒錯,在你們看來,確實是七載,因為這裡的時間和外面不同。」

「你是說,這是一個融合了宙術的結界?」

「差不多是這樣,但又不完全一樣,其實,續帝是擔心你不理解,故而把這裡說成了『結界』。」

咯咯咯……

一隻老母雞被條黃狗攆著,從夜秋和一零身邊跑過,一個小夥子揮舞扁擔追在後面,嘴裡大罵:「死狗!不準追我家的雞!」

等雞、狗、人跑過,夜秋突然意識到什麼,沖一零道:「除了『結界』、『天書』,這裡還叫什麼?」

一零終於露出了一個讚許的神情,微笑道:「這裡最初的名字叫作《易時空》,曾有許多人類,也就是你們的遠古祖先,來這裡生活、冒險、成長,還有修真。」

夜秋不解了,但他很快提出一個問題:「既然你說這裡的時間不一樣,可否送我出去,讓我確認下。」

「沒問題。」

一零話音一落,夜秋再次經歷了神識上,一個無法評定長短的轉瞬空白,便回到了「寶座」中,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那個座位,已經被自己暖熱。

夜秋感受了下周圍的氣息,雖然有著層層屏障,但不影響他真人神識,把握到外面日月星轉所帶來的靈氣波動。

沒錯,確實沒過多久,接著,夜秋從宇囊取出了一塊靈胚,然後在手心凝出一團真氣,只用外圍幾乎看不出光亮的低純度散氣去注入。這是一塊計時靈胚,注入真氣后,根據真氣揮散的程度,就能準確計算出所流失的時光。

夜秋把青光蒙蒙的計時靈胚,放在白屏前的桌台上,道:「好了,送我進去吧。」

一道光柱再次從白屏中射出,打在夜秋眉心,夜秋就又一次進入了易時空。

在裡面呆了大概半個時辰,夜秋已經聽完了一零的介紹,然後重新出來,結果令夜秋著實驚訝,計時靈胚的情況分明在說連一刻的十分之一都沒用掉……

夜秋又感受周遭,確鑿的體察出,日月靈氣跟剛才幾乎毫無二樣,果真沒過多久。

「怎麼樣?你現在已經對易時空有些認識了吧?並且確認了時間關係,要不要進來繼續?只有繼續下去,柏雨成才會得救。」

夜秋冷冷道:「你是想說,如果我不繼續下去,你就不放我出去是吧?你這樣算易術嗎?」

「易術是對於大道的解讀,不把自己放在大道之中,又怎麼能算的上易術?我只是提供一個選擇,坐下或者不坐,繼續或者不繼續,柏雨成隕落或者不隕落,斷開或者閉合。」

「好,送我進去,但我不可能花上七載,在裡面待五千年。」

「放心,續當時沒有修為,故而用了七載,如今你真丹修為,真氣雄渾,神識強大,就是待上一萬年,也用不掉外面兩載。」當一零如此回答時,夜秋已經來到了剛才那個村子,易時空中的新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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