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手術后（下）

會診室。

「不是醒來就沒事了嗎……」

尹夏沫緊張地看著醫生，老醫生翻著病例，表情嚴肅鄭重。

「醒來，只代表有存活下去的希望……」他推推鼻樑上的眼睛，頓了頓「上次手術癌細胞並沒有完全切除，而且，以現在的醫學水平也無法根除他的癌細胞，手術中的意外也讓他的傷口異常難以癒合，只能先觀察一段時間再保守治療……」

「他……」尹夏沫yao著牙「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細胞擴散到一定程度……導致死亡……」

死亡……

死亡……

尹夏沫背脊一陣一陣地抽搐，即使用最平靜的心態，還是無法接受這兩個字帶來的痛楚絕望。

「那……那他現在的情況呢……」

「據這幾天的觀察，少爺的生命體征一直在較低的狀態下徘徊沒有太大起色……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看著臉色異常蒼白的尹夏沫，醫生不忍再說「那只是最壞的情況，少爺的身ti素質一向好主要還要看病人身ti恢復情況——」

「還有多久？」尹夏沫木然的問。

「？」

「他…以現在的情況…還能活多久……」

「最多一年……」

「一年……」

尹夏沫獃滯地應著，腦袋一片空白麻木，陣陣的眩暈。

老醫生的話又再次響起，「人體是組成是很微妙的，人的意志力是非常頑強的，醫學上還有很多無法解釋的奇迹，十幾年前我們院里有個絕症女病人，醫生都判定活不過三個月了，就是因為她丈夫的愛讓她不舍離去，一直堅持與病魔做鬥爭，現在十幾年過去了，那位病人身ti狀況雖然不是很理想，但是還是活下來了，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迹……所以少夫人和少爺都不可以絕望……」

奇迹……

又是奇迹……

當年鄭醫生也這麼說，可是小澄還是……

眼前是白光刺芒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尹夏沫獃滯地踩著虛弱的步伐從會診室里走出來，輕飄飄的，彷彿整個人的靈魂都遊離了……

上天一定是在懲罰她……

總要帶走她一個又一個的親人……

為什麼，她只想要平平安安地守護在家人身邊就那麼難呢……

木然的推開病房門，眼前的一切讓她腦中的白光再一次轟然炸開！

白白的床單上，染紅了一片血跡，護士手忙腳亂地清理包紮歐辰胃部的傷口，邊上的托盤上放滿了沾染了血跡的止血棉，滿眼都是刺目的鮮紅。

「少——少夫人……」看到推門而進的尹夏沫，護手顯然怔了一下，手一晃，手中的紗布掉到床單上。

歐辰也回眼望向她，眼底冰綠深寂，嘴巴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我來，你去叫醫生。」尹夏沫面無表情地從護士邊上走過，木然地從床單上撿起紗布，細心地包紮著歐辰的傷口，一層一層地，裹上去的白色紗布，一下子就映出了紅色，鮮紅刺目……

夜晚。

歐宅。

尹夏沫將一些日用品和衣物整理好，放進小皮箱里，動作麻木機械，眼底一片琥珀色的黯沉獃滯，像是帶著生命的絕望。她要專心在醫院照顧歐辰，所以今天回歐宅整理一些東西。

窗外是寂靜微涼的夜色，夜風徐徐而過。

尹夏沫將一條圍巾折好，塞到箱子里，看著塞了滿滿一箱的衣物，漠然發獃，知道澄澄的呼喊聲才讓她回過神來。

保姆吳媽知道少夫人今晚回來，就帶著小少爺來找少夫人，還沒到房間，小少爺就掙開保姆的懷抱，自己邁著小腳步飛快地奔向尹夏沫

「媽媽媽媽~~~」澄澄興奮極了，這幾天跟媽媽見面的時間很少很少，每次見到尹夏沫都特別開心，一股腦兒擁進媽ma的懷裡。

尹夏沫在床邊坐下，把澄澄輕輕地摟在懷裡，下巴抵著澄澄的頭，眼神依舊獃滯，像是抱著玩偶般。

保姆吳媽識趣地退下，把空間留給他們母子。

「媽媽~~」彷彿感覺到媽媽心底的悲傷情緒，也不敢大聲說話，乖巧地讓媽媽擁著。

良久，彷彿在媽媽懷裡有點悶，澄澄探出小頭，看著尹夏沫。

「媽媽~~爸爸呢~~」

爸爸……

尹夏沫愣愣地看著兒子，小小的臉蛋愈加地帥氣，日漸分明的臉部稜角活生生帶有爸爸歐辰的影子。尹夏沫輕輕地捧起兒子的臉，久久地望著，望著，眼底渙散的焦點一點一點清晰起來，悲傷、絕望、幻滅，各種涌動的情緒匯成一股深邃地憐惜地柔情，涌動著悲愴的淚水。

「媽媽……」澄澄似乎被媽媽突然流淚的樣子嚇到了，伸出小手「媽媽不哭，澄澄乖乖~~」

「恩……」尹夏沫抱著兒子，越抱越緊，緊緊摟著，像是生命的最後一絲希望，身ti不停地抖動抽泣。懷抱澄澄，心底的空洞悲愴越染越深，無底深淵般直下墜，多日的壓抑情緒在這一刻噴涌而出，如火山爆發般，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底溢出，漸而如流水般瀉下。

澄澄完全被嚇壞了，哇地一下也大哭出來。

尹夏沫輕輕的抽泣聲漸變漸大，幽咽地涕淚俱下，最後嚎啕大哭，她抱著澄澄，絕望般地嚎啕大哭，像是要將所有的悲傷都宣洩出去。

悲愴涌動的哭聲透過窗戶，融進夜色，融進這沉寂的天外之空……

ps：我更了的，跟晉江同步的不知道怎麼回事，都會晚一天左右才發的……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