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病情（上）

早晨。

醫院會診室。

秋冬的清晨帶有一絲涼意，即使身在室內都不由打寒顫。

主任專家辦公桌邊上白光板上，映著一張X光膠片，灰黑色的膠片上……

專家醫生神色凝重地盯著膠片觀察了好久。

「歐太太，不能拖了，要馬上進行手術……」

尹夏沫僵硬得坐在，背脊挺得筆直，彷彿有刺骨的涼意從身後傳來。她緊緊握著拳，強迫自己聽下去，不管什麼結果她都要堅強面對。

「現在，是什麼情況……」

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般乾澀沙啞，還略帶有一絲顫抖。

「……進展期胃癌……也就是中晚期胃癌……歐先生的胃病是家族遺傳，比一般人的病發率要高得多也難治癒地多，而且一旦病發，控制起來也比較困難，以現在的情況，只能先進行手術再保守治療……想要完全治癒，可能性微乎其微……」

……治癒可能性……微乎其微……

心臟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下，彷彿有人扼住喉嚨，窒息地說不出話來。

「那……」緊yao著牙「已經是中晚期了嗎……為什麼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歐辰一直很健康啊……」

老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鋼架老花鏡，沉聲說。

「據歐先生病例顯示，歐先生的胃一直不太好，前幾年更是嗜酒如命，大量的高濃度酒jing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腐蝕歐先生的胃了，只是沒有被察覺而已……」

飲酒……

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尹夏沫的臉嘩地一下蒼白無比……

都是她的錯，都是她造成的……八年前，她的固執怒意造成的……

如果當年她不那麼絕情，歐辰就不會車禍失憶……

如果歐辰不是如此痛苦失憶，就不會飲烈酒……

如果……

老醫生輕聲嘆息，「沒有癥狀出現嗎……都已經用上藥效最強烈的處方葯來壓制了……」

彷彿雷擊中般，尹夏沫蒼白著臉，一言不發，身ti不由顫抖著，心疼得彷彿要裂開……

她，居然什麼都沒有發現……她一直以為歐辰的胃病克製得很好，偶爾的病發也是正常，只要平時注意飲食就好，她也一直這麼做的……

只是，她不知道，歐辰偶爾的胃痛乾嘔，居然是胃癌的徵兆……

「而且歐先生之前經歷過換腎手術，人體內的各器官都是會相互影響的，每一次手術對人體都是有傷害的，也可能因此加速胃癌的病發情況……好在歐先生身ti素質比較好，才能熬到現在還能正常生活……」

「什麼！」

尹夏沫不可思議地盯著醫生，腦袋裡嗡嗡作響，眼神痛楚空洞，靈魂蒼白無力，似乎有無盡的深淵在她身後打轉，將她吸進去吸進去……

她不知道是怎麼結束對話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會診室的，腦袋裡一片的混沌，腳步踩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諾大的醫院，異常的安靜，整層樓都是空蕩蕩，腳步落在地面上的迴音格外的凄涼……

獃滯地推開病房的門。

歐辰半倚在病chuang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聽到開門的聲音，緩緩地轉過頭來，望著她蒼白的臉色，眼底是難以掩飾的黯沉痛楚……

瞞不住了嗎……

歐辰無力地閉上眼睛……

「夏沫……」

「恩……」尹夏沫走到床前，琥珀色的眼底靜靜的，輕輕地對歐辰微笑，溫柔地把被子拉的高一點，蓋在他腋下「你剛做完檢查的，要多休息……」

聽著她溫柔的話語，溫柔的呵護，歐辰心底的苦澀愈加泛濫開。

「……對不起……」

尹夏沫手下動作僵硬了一下，她望著歐辰，琥珀色的眼睛充滿了大海般的感情。

「……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你看，我不是個好妻子……」長長的睫毛眨動著，有氤氳的濕光在閃動，「……你生病這麼久了我都沒有發現……」

歐辰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都已經是中晚期了……你病發的時候我都不知道……」

「夏沫……」歐辰起身，握住她的手「是我不好，我不該瞞著你的……」

尹夏沫搖頭，眼珠漸漸蒙上一層水汽「都是我的錯……當年如果不是我……你就不會受那麼多苦……還得了這個病……都是我的錯……」

「……」

「……要怎麼辦呢……要是有一天你突然倒下了……我要怎麼辦呢……要是連你都生病了，澄澄和寶寶該怎麼辦呢……如果因為我的過錯而導致你的病發……我又如何面對孩子呢……」

晶瑩的水珠在眼底打轉，尹夏沫睜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歐辰，硬是不讓眼淚流下來。

「……我要把你的身ti照顧的好好的……你要給我機會好好補償你……」尹夏沫深呼吸，努力將眼底的淚水都擠回去「等身ti檢查報告都出來了，醫生們就會安排進行手術，等手術過後，你的身ti就能慢慢復原了……」

「夏沫……」她語氣里不經意透出來的脆弱讓歐辰心驚，他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尹夏沫也緊緊回握著他，像是對他說的，又像喃喃自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

「我自己的身ti我知道」歐辰低頭，避開她的眼睛「我們可以等寶寶出生以後再手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