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灰色出口

煙的確在往上走，可是沒幾分鐘煙囪里的煙開始反往下溢出來。這說明什麼？說明這煙囪只有一段，但是上面是封死的。當那一小段煙囪開始儲蓄濃煙，裡面的氣體無處排泄，越積越多，等煙體蓄滿，自然而然就開始往下溢瀉而出。

煙味繚繞，讓離得較近的殷凝咳嗽了兩聲。秦錚將提前準備好的濕毯子將火一蓋，壁爐瞬間熄滅，且並沒有太多濃煙繼續溢出，全都包裹在濕毯子里悶住。

「看來是酒窖了……」殷凝喃喃，轉念一想，顰起秀眉，「可是我很擔心即使我們逃出去，依舊在他的控制中。」她指了指脖子和胸口上埋有晶元的位置，又說道，「按照遊戲規則，要麼等到這一關時間過去，活下來的人會繼續晉級。要麼找出幫凶，提前晉級。要麼指認出錢君霆，所有遊戲全部結束。正因為如此，我才有點擔心，就算他給了我們提示出去，也很難擺脫危險的局面。萬一他不承認這樣的灰色地帶，我們一旦逃走，會不會有集體引爆的危險？」

殷凝的說話聲很輕，可是其他人更安靜，將她的話聽個滿耳。與此同時，其他人的心裡也開始惴惴不安，就像殷凝說的，萬一他們擅自逃走，幕後人一旦感覺場面失控，是否會喪失理智，乾脆全部殺掉，他們便真的性命堪憂？

殷凝不是在危言從聽，只是將所能想到的一切負面情況都考慮進去才比較好，這樣才有充足的準備去應對。

秦錚聽完殷凝的話，沉吟片刻，「我覺得我們還是得試試看，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錢君霆並未在本關遊戲規則中提到任何關於地圖，關於試著逃脫會不會遭到懲罰。但凡他沒有提到過的，我們一般都視為遊戲規則以外的灰色地帶。也就是邊界不明，即安全又危險的存在。既然他主動給了我們地圖，給了線索，肯定是想把我們引過去。糖果會有，糖果前面的老鼠夾也會有。他給我們的地圖，就是糖果，是白色地帶。」

本來秦錚是在和殷凝單獨討論的，後來發現所有人都在關注他們倆，所幸將談話範圍擴大，也讓大家自己想想自己的處境。

「大家試想，若是我們只求安全晉級遊戲。這樣的話，我們會怎麼做？」

面對秦錚的提問，眾人介開始思考。幾秒后寂鏹回答：「會盡量呆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抱團不動，避免一切可能意外的發生。」

「沒錯，這是保底晉級遊戲最好的辦法，也是安全係數最高的。就像寂先生說的，我們就會抱團呆在一處，哪裡都不去，他恐怕很難調動我們全身心投入遊戲的積極性。如此也就不方便錢君霆或者他的幫兇殺人，製造危險。我們全都呆在一處，相互制衡，相互監督，相互幫助，最是安全。」

秦錚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可是，人都是貪心的。在這個鬼地方，能保命已經不足以滿足我們的需求。我們最想要的是什麼？回家、自由和徹底擺脫這一切的噩夢，對吧。錢君霆也最了解我們的心態，便給了我們線索，告訴我們糖果在哪裡，讓我們去找。其實遊戲規則里那個保底的晉級辦法也是甜頭，但那已經不是我們最想要的，我們最想要的是規則中那句，『所有遊戲全部結束！』這就是錢君霆的高明所在，他只用了一句話，就可以讓我們思維發散，舉一反三。而後我們想到了什麼？想到了若是本關遊戲可以徹底結束，那麼在這裡定會有通往自由的出口。」

秦錚講到這裡，好多人的目光投向了衛欽恩，這個可是他想到的。

「然而錢君霆更厲害的是，還是這樣一句話，便可以指使著大家在整個空間里東奔西走，遇上各種各樣的殺機。這也便是糖果前面的老鼠夾，是黑色地帶。」

「難道說衛欽恩就是幕後人的幫凶嗎？」桑川突然站起身來，他有點激動，心裡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個事！衛欽恩本來都不怎麼在意遊戲的，至少在他的認知裡面是如此。他很少，幾乎從來不對遊戲發表什麼意見和建議。當時衛欽恩提出這麼一個想法的時候，他就奇了怪了，怎麼衛欽恩突然開始建言獻策了？原來是看大家都窩在一起不動了，所以想辦法推動大家去找死呢！

衛欽恩聽到桑川的話，雖然沒說什麼，但臉色也不怎麼好看。

秦錚擺擺手，示意桑川不要動怒，「我可沒有這麼說，大家也不要瞎猜了。事到如今，我們也就不要再找什麼幫凶了。就算找出來又如何？遊戲規則中可沒有提到對於幫凶的懲罰。再者，大家的處境都一樣，都是被困的可憐人，說不定做幫凶的，比我們更可憐一些。因為他們肯定有什麼把柄，或者有什麼東西捏在了錢君霆的手裡，拿來威脅他們。」

說到這裡，秦錚目光冰冷地看了衛欽恩一眼，繼續道，「剛才說了，我們現在要走的地方，要利用的局勢是遊戲規則的灰色地帶。什麼是灰色呢？就是白加黑一混，自然就是灰的。可是，我們又如何會得到灰色地帶？其結果又是什麼？不要覺得是咱們有多幸運，因為這灰色地帶，就是錢君霆給的，結局也是他想要製造的。」

說到這裡，秦錚用手指敲了敲地圖上的酒窖位置。

是啊，地圖是從那疊資料紙上推敲出來的。而那疊資料紙可不就是從米小雪的屍體上附帶的么，可不就是幕後人給的嗎？

「酒窖、出口、灰色地帶……」殷凝看向秦錚，「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灰色地帶，他給我們的出口，其實並不一定是最終的結局，最終的出口。可它依舊是出口……莫非是通往第九關的路？錢君霆只是讓我們無意中在規則中推斷出，這關有可能有最終出口。而後他有給了我們地圖，我們便會以為那可能是真的出口，實際上卻是去第九關的出口。但不管如何，不管是通往哪裡的出口，不管是哪一條路，都足夠讓我們傻乎乎的奔走尋找，如此不但可以驅使我們在這一關移動起來，一分散開，他和他的殺手就有了可乘之機？而我們最終就算是找到了所謂的出口，也不一定是真正的出口，只是提前晉級而已？」

「沒錯，簡單來說就是這個意思。」秦錚點點頭，「所以說，出口還是會有的，只不過他給我們的出口，不一定是通向自由的，而是晉級之路罷了。」

秦錚說完，環視眾人一圈，最後將目光不著痕迹停留在某人的臉上，眯起眼睛。錢君霆，你到底是故意露出了狐狸尾巴，還是真的百密一疏？

整頓休息夠了，秦錚囑咐眾人帶上一些水和食物，還有些必備的急救藥物，然後再次出發。雖然大家不知道這次秦錚為什麼要大家這麼做，卻也沒有人發表質疑，帶著一些裝備也不礙事。

「帶這些幹嘛？」殷凝手裡提著一小袋吃的，水和醫藥品由秦錚拿著。

「我只是覺得，說不定有可能會用上。」秦錚空著的一隻手牽著殷凝。雖然他沒有證據來證明他的猜想，可是也很難說他的所想就不對。

秦錚但笑不多作解釋，殷凝不明所以。有時候她還真恨他竟然對自己也賣關子，不過這些必需品，帶著也不吃虧。萬一在酒窖找出口時又發生什麼危險，便可以及時治療。餓了渴了可以馬上補充體力，不用再跑來跑去地折騰，倒也不錯。

來到酒窖，酒窖里的味道已經很不好聞。這裡畢竟是存酒的地方，雖可以調節溫度，但是和停屍間的冰庫還是差得遠，一股臭氣熏得眾人只能用手掩住口鼻。

女人們站在門口，由男人們在酒窖裡面繞著牆面敲敲打打一圈。

裡面停放的屍體，在殷凝的建議下由秦錚做了第二次檢查，確保都已經死去，而不是倒在地上挺屍裝死。

這是錢君霆留給殷凝的陰影，想當初他不就是先詐死，擺脫了嫌疑，而後順順利利穩穩噹噹控制住一切的嗎。

屍體的假死嫌疑排除，眾人也在一番敲敲打打之後發現一排排酒架最後的牆面上有一塊空心的面。不是一面牆，而是一小塊。雖然這一小塊不足以讓人通過，可秦錚還是讓人找來工具，對著這塊地方破牆擊開。

果然，那一小塊空心牆面是用不同於其他地方的木板做得隔斷，後面是一方凹進去的空位，在那裡還有一個密碼輸入器。

「就是這裡了。」秦錚伸手掠去密碼輸入器上的木屑，是一組六位數的密碼。

秦錚看了殷凝一眼，殷凝正巧也看向秦錚。

在殷凝的印象中，上一次的遊戲，第九關，這個類似的地方，在酒窖也有這樣一組密碼。而那組密碼，偏巧是她的生日。那麼這一回，密碼會是什麼呢？會不會還是同一組數字？

不是殷凝自戀，而是這一次的遊戲和上一次的遊戲，有太多相似之處。不管是遊戲的類型，場地的布置，規則的規則，太多巧合。雖然不是一模一樣，但足以說是相似了。也難怪她會將密碼是否雷同也想進去。

秦錚走上前，他知道密碼是什麼，的確是殷凝的生日沒錯。他之所以得出這個推論，不是靠猜，而是那疊資料，也還是那疊資料。他看過太多遍，每個人的基本情況他都可以說是了如指掌，自然也發現了不同之處。除了排版混亂之外，書寫格式也不一樣。由於本身每個人的資料都混亂，所以當摺疊東西放在一起，一般人也就不會太在意生日的書寫格式了。可是他在意了，也便發現。其他的人生日日期都是按照xxxx年xx月xx日來記錄的，唯有殷凝的生日卻是xx、xx、xx單純的數字來記錄。再聯繫一下錢君霆對殷凝的心思，以及遊戲之間的「巧合性」。

又或者說，這是錢君霆的一種直白又大膽的挑釁！

不過為了避免他人胡亂臆想猜忌，他在第一遍輸入密碼的時候故意輸入錯誤，第二遍時才輸入正確的密碼。

密碼正確！

輸入鍵盤上亮起綠燈，緊接著傳來喀拉拉的聲響，牆面上的牆粉隨著那聲響開始撲簌簌掉落，彷彿就連腳下站著的地面都發生了微微地抖動。

不稍時，便看到原本平整的牆面出現一扇門的縫隙。再然後，這扇門開始沉重的后移兩寸，接下去自動緩緩打開。

一股寒意隨著門的開啟灌入室內，彷彿帶著風和夜的氣息。眾人拿著手電筒，將光線照向外面，除了秦錚以外全部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