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埋恨
豪華寬闊的大廳，莫驚風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可他卻沒有心情去觀賞這裏的一切，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是個淫賊。
科里下令護衛帶走了莫驚風，自己也招呼眾人跟在後面，入大廳決定莫驚風的生死。
莫驚風全身被鐵鏈纏成了一個粽子，如爛泥一般癱在地上，蕭凌望着他就覺得是怒火中燒，指著莫驚風大聲喝問道：「你個畜生，簡直是色膽包天！」
蕭凌怎會想到就這片刻的時間自己的女兒會被這樣一個身份低下的奴僕奪取了貞操。
「我沒有！我沒有！」莫驚風咬着牙，竭力嘶吼，他不是怕死，而是不想死的這麼莫名其妙。
莫羅斯見莫驚風還在狡辯，只感覺一股怒氣湧上心頭，衝上去就給了莫驚風一個耳光，莫驚風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滿眼都是星星。
艾曼里冷眼旁觀，滿臉都是陰謀得逞的詭笑。
「嗚嗚，孤月已經不貞了，讓我死了吧。」蕭孤月滿臉淚水，一臉悲戚，忽然推開一直在身邊安慰自己的琳達，從懷中取出一柄匕首便要插向自己的咽喉。
「孤月，不要！」莫羅斯轉眼看到蕭孤月竟尋死，一下慌了神，趕緊朝蕭孤月奔去。
「啵！」就在匕首接近蕭孤月喉嚨的一刻，一股力量卻是突然湧出，打掉了她上的匕首。
出手的，正是科里，他知道，如果讓蕭孤月死在了他加迪斯家，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孤月，你是何苦呢？」琳達也被蕭孤月嚇了一跳，但見她脫離了危險，急忙跑過去，輕聲安慰。
「孤月，我喜歡你，我不在乎的。」莫羅斯也趕到，看到蕭孤月楚楚可憐的表情，心裏悲憤難忍。
科里出手打掉了蕭孤月手中的匕首，踏前一步對着蕭凌和蕭清風輕輕一拜，慚愧道：「凌兄，發生這種事，是科里管教不嚴，但你放心，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蕭凌臉色氣的鐵青，對着科里一聲冷哼卻沒有說什麼。
蕭清風常年呆在劍鼎山，和蕭孤月並沒太多的感情，在他眼裏，更在意的是蕭家的聲譽，起身對着科里點頭道：「科里閣下，這件事和你並沒有太多的干係，只能怪月兒命苦，哎，該怎麼做，是加迪斯家族的事，我們就不干涉了。」
科里點頭稱是，想到蕭凌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尷尬，轉眼看到莫驚風，僅有一絲血肉親情也被抹去，指着他冷聲道：「你個畜生，想我科里待你不薄，你居然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
莫驚風拚命的搖頭，大聲吼道：「我沒有！我沒有！」，雙眼狠狠的盯着蕭孤月大聲喝道：「你撒謊，你撒謊，你和艾曼里才是姦夫淫婦！你們才是！」
艾曼里和蕭孤月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平靜下來，因為他們知道，所有人都不會相信他的話。
果然，科里瞧見莫驚風還在狡辯，不由得一怒，可他還沒有說什麼，蕭凌已是暴跳如雷，奔到莫驚風身前又是兩個耳光，一腳把他踢翻在地，怒喝道：「你個畜生，你個畜生，還要污衊孤月！你該死！」
莫驚風只感覺胸中一陣氣悶，一大口血嘔出口來，依舊吼道：「我沒有，我沒有！」
蕭凌還要出手，忽然被蕭清風一把拉住，勉強按他坐下，對着科里擺擺手道：「得罪了，科里閣下。」
科里搖搖頭道：「凌兄護女心切，何罪之有。」
對着兩人勉強一笑，又望向莫驚風，此時的莫驚風滿臉是血，手腳被縛住，如一條死狗一樣倒在地上。
「你不承認不要緊，孤月和你從未見過，怎會栽贓與你，分明是你坐下這滔天的禽獸行徑！」科里滿眼怒火，他心裏清楚，現在唯有莫驚風的性命才能撫平蕭家的怒火。
「老爺！不要啊！」科里還沒出口處置莫驚風，忽然大廳外歪歪斜斜地奔進一名女子，邊跑邊哭喊。
莫驚風一聽這聲音就知道她是安娜，轉眼果然看到滿臉淚珠的母親，而她身邊陪着一人，是小艾，也是滿臉的淚光。
「母親！」莫驚風看到安娜和小艾，顧不得身體的疼痛，掙扎着想要起身，但那鐵鏈太過結實，加上身上傷勢不輕，硬是沒站起來。
「小凡！」安娜一進大廳便撲到莫驚風身上，看着滿臉是血的兒子，心都要碎了。
「小凡哥哥！」小艾隨在安娜身後，哭哭啼啼地叫喚。
莫驚風看着眼前兩人，心裏說不出的難受，望着兩人吼道：「母親，小艾，我沒做過，我沒做過！」
「我們相信你，我們相信你！」小艾邊哭，不住的點頭。
莫驚風心裏有些欣慰，看着兩人，強忍着心底的悲意。
「拉開他們，把小凡拖下去。」科里的吼聲忽然響起，對着門口的護衛大聲下達了命令。
「是！」門口的護衛聽到命令齊聲回應，整齊的進入大廳便要拿莫驚風。
安娜和小艾怎會讓他們得逞，擋在莫驚風的身前，不讓他們碰莫驚風，可憐兩個弱質女子怎會是虎背熊腰的護衛對手，一會就被擋開。
「老爺，我求求你，小凡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安娜被一名護衛攔開，不斷的苦求。
小艾也被拉着，一邊哭一邊喊道：「放開小凡哥哥，放開小凡哥哥！」
科里卻惡狠狠地盯着兩人，置若罔聞。
安娜被護衛擋到了一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如狼似虎的護衛架起了自己的兒子，忽然安娜一把推開身前的護衛，望着科里哭道：「老爺，小凡也是你的兒子啊！」
這話喊出口，除了加迪斯家族眾人，蕭家人都覺意外。
蒂雅氣紅了臉，指著安娜罵道：「混帳，老爺怎麼會有這種兒子！」
這話有些欲蓋彌彰，蕭家眾人望了一眼並沒有任何辯解的科里，心裏已經明白。
「嘿嘿，科里閣下，你養的個好兒子！」蕭凌斜眼瞟著科里，一臉的諷刺。
「蕭兄！」科里聽到這話，心裏有些尷尬，低頭想了一會，抬頭回道：「蕭兄儘管放心，我科里絕對不做那徇私包庇的事！」
蕭凌一聲冷笑卻沒有回什麼，科里尷尬的一笑，轉首盯着莫驚風對護衛下令道：「來人，取我的劍來！」
這話出口，眾人臉色各異，科里竟是要親手手刃自己的兒子！父親子情，蕩然無存。
安娜頓時慌了，望着科里大聲哭吼道：「老爺，不要啊，要死讓我去死好了，放過小凡吧！」
莫驚風艱難地轉過頭望着安娜絕望的表情，心頭有萬千的話，但喉嚨卻如堵了一塊鉛，說不出來。
「老爺！」安娜的聲音忽然平靜了下來，和她前一刻截然相反，眾人都奇怪的望了過去。
「兒子做錯了事，做母親的也有責任，老爺，我求你能看在父子情意上，放過小凡！」安娜神色平靜，讓人愈加的奇怪。
安娜望了一眼莫驚風，滿眼都是母愛的慈祥和柔情，這一眼似乎要將兒子深深的刻在腦海，忽然退了一步，一把抓出身前護衛腰間的長劍，而那護衛一直提防著安娜再次擠過來，竟也被她得了逞。
安娜一拔出那長劍，眾人眼神都是一呆，這女人竟是要一命陪一命，用自己的命來換她兒子的。
「母親！」「阿姨！」隨着小艾和莫驚風的兩聲大呼，那一劍已經插進了安娜的胸口。
血，一滴一滴的落到大廳的青磚地面上，滴滴聲響都是那麼的震懾人心，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靜止了下來，望着滿身是血的安娜，心思各異。
艾曼里和蕭孤月不約而同的吞了一口唾沫，他們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會出現這種為了別人犧牲自己的人。
「咚」安娜一把倒在地面上，口中還在不斷祈求道：「放.......過小凡，放過小凡！」直到聲息越來越弱。
「阿姨！」小艾一聲悲呼，飛快的跑到安娜身邊，不斷搖晃着她的肩頭，奈何安娜全無反應。
「母親！」莫驚風身體被兩名護衛死死壓住，移動不了半分，看到安娜已是生息全無，發出一聲無限悲鳴。
科里看着安娜自戕，胸中也升起了不知什麼感觸，心裏有了半分軟化，想要救下小凡，但一想到蕭家背後的劍鼎山，心念一下子堅定起來，小凡，必須死！
望了一眼同樣沒回過神的蕭家兄弟，一揮手大喝道：「把小凡押下去！」
幾名護衛得到命令，壓着莫驚風便要朝外走，忽然大廳都升起了小艾那嘶啞的哭叫：「如果，如果你們傷害了小凡哥哥，我一定要你們死，你們死！」
小艾滿臉的怨毒，指著廳內眾人，臉上的灰斑也愈加的恐怖和猙獰。
「等一等！」小艾這話本也是一時的悲憤，沒想到竟讓蕭清風出言止住了兩名護衛。
「你......」科里也是面露疑惑，看着蕭清風有些摸不著頭腦，蕭清風會是那種被人放句狠話就嚇到的人嗎？又轉眼看了看小艾，這個小姑娘名義是他加迪斯家族的遠方親戚，但那只是對外宣稱，其實連科里也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只知道是當年蕭清風代表劍鼎山送來並要求自己好生照顧的小姑娘。
正疑惑著，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抬眼一望，看到蕭清風的嘴唇在微微翕張，竟是通過鬥氣跟自己傳音，然而聽到的話卻讓他臉色一變，滿眼不可置信的望了望蕭清風。
蕭清風知道科里的疑惑，對着他點點頭肯定。
科里知道蕭清風的意思，心頭有了計較，對着兩名護衛擺擺手示意他們離開，開口道：「小凡，本來你死罪難逃，但念在你母親的捨命救子，蕭先生網開一面，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我要廢去你的斗脈！將你趕出加迪斯家族！」
這話說出口，廳內眾人均感疑惑，但見蕭家兩兄弟都未表現異議，也只好按耐下心頭的好奇。
科里的心底也有自己的打算，眼下既然不能殺他，只能廢去他復仇的本錢，斗脈一廢，這人則永遠不能修行鬥氣，否則他日這人回來報復，加迪斯家族豈不給自己埋下一個定時炸彈？
莫驚風保住了命，可內心卻如同一把死灰，母親死了，他一直追求的安寧破滅了，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難道自己真的不配享有親情？難道自己命中注定是個孤獨的人嗎？
他忽然有些想哭，想笑，更想罵這天，為什麼要這樣玩弄自己，既然註定要失去，為什麼又要讓自己擁有，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淚水滑下臉龐，他又恨起了他自己，上天賜給了自己親情，可自己並沒有守護好這份愛，他非常懊悔自己為什麼不修鍊前世的本事，如果他有前世的一身本事，哪怕只有一半，他也能保護自己和母親，可是，這一切都晚了。
他恨，更甚於前世一般的恨，是眼前這些人打碎了他的安寧，是這些人生生的逼死了自己的母親，雙眼怨毒的環視了廳內所有人，他要將這些人的面容緊緊記在腦海，蕭家、加迪斯家，好，很好，既然上天要自己做莫驚風而不是小凡，自己為什麼要逆天而行，從現在起，我就是莫驚風，真正的莫驚風，一個殺人無數的莫驚風！
科里也算見過大場面的人，看到莫驚風這充滿怨恨和仇視的表情居然有些發秫，而廳內其他人也好不不了哪去，除了蕭清風能穩住心神，其他人都有些冷意，特別是艾曼里和蕭孤月這兩個始作俑者，背上居然冒起了冷汗。
莫驚風前世殺人如麻，一動手便要數十人的性命，他身上的殺氣和怨氣豈是一般人可相較的，眼前安娜的身死，更是把他心底最深的仇恨激發了出來，如果他的修為和前世一般，大廳內沒一人能站住腳跟。
科里穩了穩心神，舉起雙手，兩指並處，兩道猛烈的鬥氣從指尖瀉出，直射莫驚風的雙手手臂，「噝！」一聲，莫驚風只覺得身體一陣劇痛，軟綿綿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空氣。
「小凡哥哥！」小艾一聲驚呼，撲到莫驚風身上，不斷哭泣。
「我.....我沒事！」莫驚風咳出一口血，身體已經虛弱的不像樣子。
小艾吃力的扶起莫驚風，輕輕地抹去他嘴角的鮮血，邊哭邊說道：「小凡哥哥，你疼不疼！」
莫驚風喘著氣，咬着牙搖頭道：「小艾不哭，小凡哥哥不疼的。」
看着仍舊不斷哭泣的小艾，輕聲開口道：「你放心，小艾，我一定會活下去的！你等我！」
小艾哭着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塊吊墜，繫到莫驚風手腕上，邊系邊哭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小凡和小艾，永遠在一起，我等你，我等你！」
「夠了！來人，把小凡拖出去！」科里看着莫驚風就覺得有些礙眼，對着兩名護衛擺擺手，大聲下令。
兩名護衛點點頭，架起莫驚風便朝外拖行，小艾一看急了，拉着莫驚風不讓他走，蕭清風一把站起身右指輕點，一道鬥氣射入小艾的脖頸，小艾頓時如觸電般，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小艾！小艾！」莫驚風頓時慌了，他已經失去了母親，他不能再失去小艾了。
然而，護衛卻毫無留情的拖走了他，直到母親的屍體和小艾徹底消失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