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賈璉接人

等林璟玉累死累活的將事情大致安排下去之後,還沒開始喘氣呢,賈璉就又來了。意思很明確，請林表弟和林妹妹到府上將住些日子。要不是林璟玉覺得他保密工作做得極其到位,林璟玉會以為賈府在他身邊安插了探子，這時間也卡得太准了點。

剛忙過,林璟玉現在只想好好的躺上些日子。只是和賈璉好說歹說,賈璉就是不鬆口,林璟玉心裡只覺一陣陣的煩躁。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林璟玉含笑道：「璉表哥,等明兒一早我收拾停當便帶著妹妹到府上叨擾些日子。」

賈璉勸道：「林表弟，榮國府上什麼東西不是齊的？」

林璟玉有些哭笑不得,這怎麼一副流氓行徑啊。

「好哥哥，也不差這一會兒的功夫吧？」

坐到林璟玉跟前，賈璉語氣可憐的說道：「你就當是幫幫哥哥我，走時我可是在老祖宗跟前立了軍令狀的。要是我一個人回去，怎麼交差啊我？！」

語蕭和石頭算是林璟玉嫡系中的嫡系了，和彥央商量妥當里的需要保密的事情都交給語蕭和石頭去操辦了，林璟玉還叫了林風和林風家的這小夫妻去幫襯兩人。現下林默管著整個林府的事宜，林璟玉放心的人都交給語蕭石頭幾個了。外頭看著林府依舊井井有條，可林府實則算是一副空架子了。這次是百年難遇的大手筆，動作絕對是小不了的，要是別人留心打聽打聽，還真能估計個子丑寅卯來。索性他們兩到榮國府去住些日子，避避風頭。

況且、看了一眼意氣風發的賈璉，林璟玉心道：總要將極其懂內宅陰私手段的兩位嬤嬤帶上啊。沒準王熙鳳現下還指望著生一個哥兒固寵呢。

前幾日，林璟玉被瑣碎的賬目等弄得正煩心，抬頭就看到語蕭神色似是有些不對。撇了一眼對賬本對得正認真的黛玉，林璟玉順著朝語蕭的手看去。中途給林璟玉泡茶的語蕭回來之後就微垂著頭，神色恭敬的候著。手上卻緩慢清晰的比著叫林璟玉出去的手勢。

「黛玉，你先看著，我出去透透氣。」

黛玉頭都沒抬，隨口應了一句『恩』。

林璟玉瞅一眼正幫著黛玉整理賬本的雪雁雪鴦三個，看她們似是毫無所覺才放心的出門。偏頭似是看到言箏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林璟玉微微搖搖頭，便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站在迴廊，林璟玉一手撐在旁邊的柱子上，似是在輕嗅眼前半開的花的花香。

「大爺，煙柳叫人遞了話出來，說是已經辦妥了，而另一包藥材放進了王夫人的院子。進不了主屋，煙柳便放在了王夫人的私庫。」

林璟玉一開始就沒指望煙柳能將那東西放進賈母的院子，賈母這麼多年傾軋下來，賈赦賈政兩人連個庶出兄弟姐妹都沒有，是個好相與的人嗎？雖說當了幾十年的老太君將性子磨得綿軟了些，可要是威脅了她的地位利益，他怕是脫不了身。所以王夫人絕對是最好的人選，這下藥的動機合情合理得很不是嗎？想必他慈善的外祖母也會這麼認為的。

王夫人院子里的秦羽和廚房上的墨蘭還是賈敏逝世、黛玉第一次到榮國府時叫言箏和弦音安排的釘子，廚房上嚴密，墨蘭如今也不過是在二圍幫手的人，可秦羽在王夫人身邊也算得半個親信了。有她二人從中幫襯，煙柳只要小心謹慎些就能得手，還不會留下什麼把柄。

只是他倒是沒想到煙柳能將那包葯放進王夫人的私庫里，想必這些日子和王熙鳳的鬥法叫煙柳長了不少見識。林璟玉低聲笑道：「她倒是有法子。」

對於林璟玉的讚歎，語蕭笑笑應景。轉而說道：「大爺，煙柳問什麼時候叫二奶奶知道自己的身子？」

林璟玉扯了一片柔嫩的葉子，食指和大拇指輕輕揉搓著，低聲吩咐道：「傳話進去，叫她稍安勿躁，這件事我親自辦。」

看語蕭低聲應了，林璟玉突然問道：「傳話的人？」

語蕭回道：「傳話進去的人是牢靠的，煙柳傳話出來的人我會想辦法讓他們閉嘴的。」

「恩」

林璟玉一直在等一個好的時機，現在，賈璉親自送上來的機會，林璟玉不把握著那不就是傻子嗎？想必煙柳等這幾天也快著急上火了吧！作為一個好表弟，林璟玉覺得讓表嫂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是一個好表弟應該有的職責。順帶去驗收一下自己的成果。要是能讓自己滿意的話，他就將這事兒揭過去。在心底長出一口氣，林璟玉暗自讚歎一聲，他是一個多有親戚愛的人啊。

打定主意，和賈璉說話的語氣也就沒開先那麼強硬了。賈璉看林璟玉神色似有鬆動，以為是自己說動了林璟玉，心下一陣歡喜，臉上的笑容說話的語氣也更加親切宜人。

等林璟玉覺得將火候差不多了，才做出一副對賈璉無可奈何的樣子長嘆了口氣，招手叫外間伺候的小丫鬟進來。

對躬身進來的小桃說道：「你到姑娘那裡去說一聲。我們到外祖母家小住，叫她收拾一下她的物件，還有將府里的事情吩咐下去。」

小桃答了一聲『是』便彎腰出去了。

想了想自己到時候要用到的東西，林璟玉吩咐道：「啊笙，你到書房將我要用的東西帶上。語蕭不在，你便從三個小的裡面挑一個跟著一塊兒去。」

賈璉臉上是壓不住的喜色，嬉皮笑臉的說：「林表弟，你的大恩大德，哥哥我沒齒難忘。」

林璟玉有氣無力地說：「表哥，到時候你幫襯著些，別叫別人欺負了我們兩去才是正經。」

知道林璟玉說的是史湘雲詆毀黛玉的那件事，賈璉臉上也有些訕訕的。僵笑著說：「一定一定。」

看反正還有一會兒，林璟玉索性談起了玦哥兒，探探玦哥兒在賈璉心中的地位。

「表哥，玦哥兒怎麼樣？」

想起那個柔柔軟軟的小人兒，賈璉的臉色不自覺就柔和了。

「他啊，有時候挺乖巧的，有時候卻忒能鬧騰。」似是想起和玦哥兒在一起的趣事，賈璉笑道：「鬧騰起來，母親和煙柳兩個人都哄不住呢，就我能讓他消停會兒。」

看樣子因為玦哥兒，邢夫人和賈璉的關係有改進，煙柳在賈璉心中的地位都上升了些。賈璉膝下就一個巧姐兒，怕是想哥兒想得緊。要不是王熙鳳守得死，怕是賈璉的兒子都好幾個了。畢竟，那個時代的想法是，死後摔盆的可是兒子，女兒終歸是給別人養的。

林璟玉笑著問：「玦哥兒鬧大舅舅嗎？」

賈璉含笑搖頭，頗自豪的說：「玦哥兒最喜歡和我呆在一塊兒，玦哥兒不喜歡父親抱。」

「這是為何？別不是玦哥兒不喜歡大舅舅身上的熏香吧？」

林璟玉這話說得忒含蓄，賈赦成天的花天酒地，身上沾滿了酒味和脂粉氣，混雜著估計不好聞。

賈璉取笑道：「我知道表弟你說的是個什麼意思，我也覺著是。現在啊，去抱玦哥兒之前，煙柳死活都要先讓我換件兒衣裳。」

怕是換衣裳能換到床上去吧，林璟玉暗贊，煙柳的心思如今是越發深了，不過離王熙鳳還差得遠。也就煙柳住在邢夫人跟前才能占這些便宜。賈璉其它的屋裡人怕是剛一見到賈璉，賈璉就被王熙鳳給拉走了。

未免賈璉多心，林璟玉說道：「許些日子不見，倒是有些想玦哥兒。黛玉前幾天還念叨說到大舅母那兒去看玦哥兒呢。」頓了頓，林璟玉想煙柳這事兒辦得乾脆利索，他幫煙柳一把，反正不過一句話的功夫。

「表哥，現今玦哥兒的歲數正是認人說話的時候，我聽老人說，要是哥兒的話，就多和父親待在一起，日後可是要聰明伶俐些。」

聽到這話，賈璉認真的問：「表弟，這可是真的？」

林璟玉嗤笑道：「表哥，這話我聽得倒是不少，許多老人都說過。我們哥兩談起玦哥兒，我突然想起這話兒，給你當個笑話講罷了。可要說真假，我還真不敢給你打包票。」

「那倒也是，還不知誰家的姑娘會撿你這大便宜呢。」

賈璉暗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嘴上和林璟玉取笑，心裡卻是將這事兒認真記下。

「表哥取笑了。」

賈璉炫耀般地說了好些玦哥兒的趣事兒，林璟玉也就愉悅的聽著。小孩子單純率真的行為卻是招人喜歡，況且還是在自己身邊呆過幾日的孩子，這樣子的趣事兒便就更加形象動人。

等黛玉過來說已經安排妥當可以出發之後，賈璉頗有意猶未盡的感覺。

榮國府里，清楚玦哥兒嬌態的就煙柳和邢夫人兩人，勉強再算上個賈赦。說起來，在外面忙的賈璉在玦哥兒身邊的時候多呢，在他們面前大多是他在聽。賈母精神頭怎麼也趕不上年輕人，而王熙鳳活吃了玦哥兒的心早生了，又怎麼會安心聽賈璉炫耀。如今逮著林璟玉，可不得好好顯擺一番，賈璉便是越說越有勁了。

從偏門進了榮國府，林璟玉和黛玉慢慢的朝賈母的院子去。沈嬤嬤和安嬤嬤跟在黛玉身後，王嬤嬤和雪雁攙著黛玉慢慢走著。

林璟玉就走在黛玉的旁邊，賈璉則是有些心不在焉，步子都有些急了，尤其是聽得榮國府的丫鬟說邢夫人抱著玦哥兒在賈母屋子裡伺候之後，生生超了林璟玉他們三步的距離。

「哥哥」

聽得黛玉喚他，林璟玉壓低身子湊過去。低聲問：「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適？」

黛玉步速依舊不緊不慢，腰身挺直。

「總有一天，哥哥你會堂堂正正地從中門跨進去。」

這一段時間的忙亂，接觸了許多勾心鬥角的黛玉快速地褪掉了少不更事的天真。她心性本就靈敏，這段時間接觸了凡俗事物，怕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外祖母想她和寶玉成親，更多的怕是為了宮中的娘娘在朝中有個依傍，而不是外祖母口裡說的怕她到了夫家受氣。畢竟就算是外祖母維護，可也不能時時管著婆婆教兒媳婦吧？！況且，外祖母又能護她幾年？等外祖母收老，二舅母念著之前外祖母給她受的氣怕是更要千般萬般為難自己了。這些，外祖母難道還想不到？不過是指著靠自己將哥哥牢牢的捏在手裡罷了。

二舅母看好寶姐姐，外人皆道寶姐姐是二舅母的內侄女，親上加親。別人或許她還信，可二舅母？？？二舅母更多的怕是看中了寶姐姐家的萬貫家財吧。而二舅母沒和自己撕破臉，沒有說死絕對不同意外祖母自己和寶玉的親事的想頭，怕也還念叨著林府的家財吧。都說十年清知府，百萬雪花銀。況且父親還是油水極足的巡鹽御史。林家歷代經營下來，現在她看到的還只是明面上的冰山一角都叫她心驚了，那整個林府的財產······難不怪二舅母惦記。

外祖母對寶姐姐親熱，卻極其反對寶姐姐嫁入榮國府，怕是嫌棄寶姐姐商人之女的身份。要是寶姐姐的哥哥是個能幹的，不說在仕途上有能力，只要能經營好薛家的營生，能幫襯上寶玉，沒準外祖母也就忍下去了。

外祖母萬般維護湘雲妹妹，怕是不僅是為了維護自己的臉面和地位，應該還有將湘雲妹妹留給寶玉的想法在裡面。要是她和賈寶玉的親事不成，那湘雲妹妹便是外祖母的唯二人選。湘雲妹妹雖是孤女，可身後畢竟擺著兩個侯爺。就算是為了面子上好看，兩位侯爺也會幫襯寶玉和榮國府。

這萬般算計，自己之前竟是沒有瞧明白嗎？難不怪哥哥不喜自己和外祖家過從甚密。或許就像是哥哥說的，她單純直白，論心眼怕是還要修鍊好些日子才能不被她們頑。

看自家姑娘嚴肅的神情，林璟玉眼睛突然就有些濕潤。

林璟玉想，自家姑娘怕是想起薛寶釵第一次來的時候，王夫人攜了丫鬟婆子打開中門迎接，她來的時候只開了角門，一頂小轎就抬進去。而他初來的時候，榮國府依舊開的角門，還是林府的下人發作了一番，抬了回去才了事。這些，怕是成了她的心結。

長出一口氣，感動的情緒滿溢。其實他對能不能叫榮國府重視壓根就不在意，可他還是極其認真的對自家姑娘說道：「好，我們兄妹兩都會堂堂正正地從中門他進來。」

林璟玉不會告訴現今慢慢對榮國府心冷的黛玉，等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從中門踏進去的時候，怕是這座府邸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