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火龍道人

次日清晨，四人在廳內品茶閑聊。一名傳令兵飛報：「二公子，老爺兵困惡龍谷，命你火速帶兵解圍。」李世民不敢怠慢，立即傳下號令，召集人馬，殺奔『惡龍谷』。

此刻，早有兵丁送來鎧甲，李世民穿戴整齊，向三人作別。樂笑天神色不悅，說道：「李兄弟，你真的是很不夠朋友。你府上有難，你也不叫我去幫忙，豈不是看不起人？」李世民道：「樂大哥，你誤會小弟了。惡龍谷山勢險要，易守難攻，兄弟怎敢讓你涉險？」樂笑天道：「好，只要你認我這大哥，死也認了。」拱手道：「李兄弟，我們惡龍谷見。」

李世民陪同三人出門，上馬揮鞭而去。

風玉兒神色凝重，緩緩說道：「惡龍谷是火龍道人的地盤，那臭道士脾氣古怪，可不好惹。」

「火龍道人？」樂笑天道：「那道人會養龍么？我倒真想看看龍是什麼樣子。」風玉兒道：「好，今日就讓你開開眼。」念動法術，三人片刻到了惡龍谷外。

樂笑天見惡龍谷山高林密，怪石嵯峨。兩山夾縫間，有一條羊腸小路，路邊高高的崖壁上，用硃砂寫著三個大字『惡龍谷』。剛下過雪，山上一片白。情不自禁，嘆道：「好山，好山。」

三人站在小路上，觀看山上的雪景。只見對面的小樹林內，竄出一哨人馬。為首之人騎著一匹白馬，手中橫持丈二蛇矛。他當道而立，揚聲道：「來者何人？報上名號！」

樂笑天快步迎上前去，笑問：「兄弟，你唱什麼戲文？左一出，右一出，還真有那麼點意思。哈哈，有點……」那人喝道：「呔，休要胡說。此山是兵家重地，閑雜人等，火速退回，不得延誤。如若不然……」樂笑天介面問道：「怎的？」

那人道：「怎的？老爺我殺掉你的頭，讓你小子死無葬身之地，到地獄中做鬼！」

樂笑天破口大罵：「我呸！這座山又不是你家的，你憑什麼叫我們退回？殺掉我的頭？沒有王法了你？你以為老子是傻瓜，讓你隨便砍掉腦袋？啊！你知老子是誰？說出來嚇死你，嘿嘿，老子頂天立地，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樂名……」

那人不等樂笑天說完，叫道：「好小子，我給你臉，你不要臉。真的是老壽星上吊，活夠了你？」說著話，挺起長矛，狠狠刺向樂笑天咽喉。樂笑天見其出手毒辣，心中大怒。翻腕抓緊蛇矛，向後反推。他力大勢沉，那人哪裡是他的對手。只聽那人『啊』的一聲慘叫，蛇矛手柄撞中胸膛，透心而過，眼見活不成了。

樂笑天見了，搔頭道：「奇怪，你這人是紙做的么？聽你嘮叨嘮叨說了半天，舌頭挺硬！老子隨意推一下就完蛋？慘了，慘了。老子好事沒做成，反倒先殺人了。這樣下去……」那老乞丐笑道：「殺幾個人，算屁大的事？」樂笑天苦笑道：「殺人償命，借債還錢！老子又不是九頭鳥，哪裡有那麼多命好賠？」

那老乞丐道：「降妖除魔，仙家本道，何罪之有？」

「殺人不用償命？有這種好事？」樂笑天大喜。

「臭小子，誰說殺人不償命？我說你除魔行善，不僅不用償命，還反增業道。」

「反增業道？」樂笑天不信，回過頭，問風玉兒：「玉兒，你說說看，此話當真？」

「不假。」風玉兒笑。

「謝天謝地！玉兒，你快看我額頭上的『厄運符』大了還是小了？消失了沒有？」樂笑天心花怒放，連問。

風玉兒裝模作樣，盯著樂笑天的額頭，看了一會，笑道：「消了，消了。樂笑天，我一點也看不見了呢！」樂笑天跳起老高，就好像是偷吃了人孫果的猴子，叫喊道：「太好了，老子終於解放啦。今後，我再也不用做他娘的好事了。」

「傻小子！」那老叫化子聽了，連連搖頭。喝到嘴裡的酒，十有**又都吐了出來。

「玉兒，你說的都是真的？」樂笑天高興半天，見風玉兒臉色有異，不放心。又問。

「真不了，假的！」風玉兒大笑。

「倒，我倒！」樂笑天聞訊，像一個泄氣的皮球，坐倒在了地上。

這時，林間黃煙滾滾，現出一名黑袍道人。他手持一柄白色的撫塵，厲喝道：「谷外是何方妖孽，膽敢到『惡龍谷』吵鬧？」那老乞丐道：「火龍道兄，數年不見，別來安好？」那老道側目斜視，冷笑道：「我以為是誰？原來，是你這老叫化子。」

風玉兒道：「火龍道人，枉你修鍊多年，怎能做出逆天惡事。你要知道，楊氏將滅，李氏將興……」火龍道人陰笑道：「事在人為，何關天道？莫非，你們幾位來是想解李淵之圍的么？」

「對啊。火龍道人，識相的快放人。要不然老子拿刀子劈開你的腦袋，叫你做無頭殭屍。」樂笑天受風玉兒戲耍，心中沒有好氣，禁不住口出狂言。

「閣下好大的口氣，卻不知是何方神聖？」火龍道人語氣冰冷，目中精光大盛。

「在下樂笑天，你沒有聽說過吧！」樂笑天傲慢十足。

「樂笑天？什麼東西？聽了，反倒污辱了本道人的耳朵。」火龍道人吐了口濃痰，將手中的撫塵揚起。疾言厲色道：「臭小子，不想死，就快點滾蛋。」樂笑天大怒，拔刀理論。

那老乞丐伸手攔住，面向火龍道人，含笑說道：「火龍道兄，近聞你『火雲掌』突飛猛進，已經進入『誅仙』境界，不知當真否？」火龍道人捻須道：「不敢。」

「誅仙？那豈不是說，他連神仙都能殺？」樂笑天聽了，臉色變得慘白。暗想：「他***，你這個臭老道，王八蛋。怪不得說話口氣嚇死人，原來還真有兩把破刷子。」

那老乞丐道：「火龍道兄，你我同……」他話音未落，火龍道人冷笑道：「想做和事佬，刀劍上見高低。」盤膝而坐，口中念動咒語。時間不大，他頭頂一條火龍，騰空而起。

「龍？這世上真的有龍？」樂笑天見了，吃驚不小。

「那不是真龍，只不過是火龍道人用內力，激化出來的幻影而已。」風玉兒右手玉指輕彈，一隻金黃色的鳳凰，從天而降。火龍道人驅動法術，他頭頂火龍張牙舞爪，撲向金鳳凰。那金鳳凰不甘示弱，振翅高飛，伸喙啄向火龍左眼。火龍將頭高高地昂起，揮動尾巴，橫掃向金鳳凰。樂笑天見火龍身長體壯，擔心金鳳凰不是對手。掄起『血魔刃』，殺奔火龍道人。

這一招『圍魏救趙』，用意明顯。

火龍道人修真多年，已經到了『無我』之境。他自恃有真氣護身，根本上就沒有把樂笑天放在眼中。『血魔刃』砍來，並不出招攔截。樂笑天一刀下去，衝破他的防禦網，竟將其腦袋砍了下來。火龍道人身首異處，那頭卻不就死。嘶聲道：「為什麼？不可能。」

那老乞丐嘆息道：「火龍道兄，這世上只有事情想不到，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到。」火龍道人睜大了雙眼，慘然道：「莫非，他手中的魔刀是……是『血魔刃』……」見到那老乞丐點頭說是，狂吐一口鮮血，就此斃命。

那火龍在半空盤旋片刻，忽然間炸毀。風玉兒收了金鳳凰，臉有憂慮道：「火龍道人師兄弟眾多，殺了他麻煩大了。」

樂笑天無可奈何，聳聳肩膀，嘆道：「人已經死了，又能如何？誰知道這人如此膿包，經不起一刀。」

風玉兒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那老乞丐道：「火龍道人的師兄弟倒也罷了，他的師傅『無天尊者』最是護短，這一關可不好過。」

「『無天尊者』？我聽這名號就不講道理。」樂笑天心直口快，想起就說。

「放肆。」他話音剛落，西邊天空，忽然間霞光萬道。一名金衣老者，高距雲端，厲喝道：「是誰口出狂言，如此大膽？」

「是我。」

「你？你是誰？何人門下？」

「我？我不告訴你。」

「嘿嘿，好……」金衣老者怒極反笑。他目光轉動，見到那老乞丐，陰聲道：「老化子，這小娃子是你弟子么？」

「這個……是……他是我弟子。」那老乞丐原本否認，想了想點頭認了。他不等『無天尊者』說話，又道：「年輕人不懂事，還望尊者網開一面，放他一條生路。」

「殺人者，償其命。老化子，你不必多說了。」風玉兒張開口，剛要說話。『無天尊者』揮手道：「風丫頭，你也閉嘴。」他在盛怒之下，並不想給任何人情面。

風玉兒知道『無天尊者』的脾氣，忍住了沒有再說話。

「小子，我的徒兒是你殺的么？」『無天尊者』眼望樂笑天，冷冷追問。

「對，你說的一點也沒有錯。這事，全是我乾的。老道，你要為你徒弟報仇，動手就是。我不是你的對手，死也無憾。」

「怎麼，你不服氣？」

「服！誰說我不服氣？」樂笑天道：「技不如人，還有什麼話好說？」

「怎麼著？你說我以大欺小？」『無天尊者』聽出樂笑天心中的怨氣。

樂笑天不說話，乾脆來個默認。『無天尊者』道：「也罷。我念你年幼無知，可以免你一死。老化子縱徒行兇，罪大惡極，殺他為我的徒弟報仇，也是一樣。」

「慢點，慢點。」樂笑天揚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殺就殺我，這件事和他人無涉。」

「嘿，你小子倒仗義。」『無天尊者』在雲中換了個姿態，淡淡說道：「老化子不死，風玉兒就別想活。樂笑天，你現在有權決定他們兩個人的生死。」

「他們誰都不能死，要死我死。」樂笑天一言而決。

「你願意代他們死？好，你自己動手吧！」『無天尊者』不再堅持。樂笑天仰天長笑，拔刀出鞘，橫向自己咽喉。

「樂笑天，不要。」風玉兒衝上去。

『無天尊者』右手揮動，一道金光閃過，她立即僵立。

「玉兒，保重。」樂笑天說完，用力劃下刀鋒。沒有血。只有掌聲和讚賞。

「好小子。」『無天尊者』點頭道：「恭喜你。」

「恭喜？」樂笑天有些莫名其妙。

風玉兒絕頂聰明，已經猜測到七八。只聽『無天尊者』叫道：「明月老兒，這一次就算你贏了。不過，你要是救不活我的徒兒，我可是永遠也沒有完。」

「呵。好說，好說。」半空中，『明月天尊』駕著一片雪白的祥雲而來。樂笑天上前拜見，口稱師傅。『明月天尊』笑道：「好徒兒，又長高了。」命他將火龍道人身首合在一處。從身上取下一枚金環，擲向火龍道人頭頂。那金環發出道道金光，從火龍道人墜落下地。復又竄起，來回飄動。

「乾坤圈！」風玉兒識貨，叫出名字。

『明月天尊』笑道：「玉兒，你在人世間過的好么？」

「好啊。」風玉兒笑。

「保護好自己，不要誤了正事。」『明月天尊』收回乾坤圈，說道：「怨家易結，不易解。笑天，現在就用你的血喚醒火龍道人。」樂笑天得令，用刀割破手指，塗在火龍道人脖子上的傷口之上。

那血浸入之後，迅速化解傷痕。片刻間，什麼也看不到了。

「開。」『明月天尊』一聲暴喝。火龍道人睜開雙眼，問道：「我在哪裡？這是什麼地方？」見到『無天尊者』驚道：「師傅，你老人家怎麼也在這裡？難道說，你也死了……」

「混賬，沒有用的東西。」『無天尊者』怒吼道：「閉嘴，滾。滾得越遠越好，丟人現眼，最好別讓我看到你。」

火龍道人不敢多說，灰溜溜地走了。『無天尊者』滿肚子的怒火，無處發泄，拂袖而去。『明月天尊』也要走。風玉兒拉住他的手，軟語求道：「天尊，你把手中的乾坤圈，送給樂笑天吧！」

「胡鬧。」『明月天尊』揮揮手，擺脫風玉兒的雙手，正色說道：「這玩意要是能送，我早就給了，還用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