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胖與瘦
「你真美，真羨慕你~」她看着我眼眶裏包含着淚水。
我微微點頭：「其實你也很美。」
她嘆了口氣臉上的肥肉因為她嘴巴的蠕動而顫抖著：「若是我也能像你這樣怎麼吃也吃不胖那就好了。」
我知道她的故事，知道她想要什麼，她曾經其實並不像現在這般模樣，她並不醜在我看來反而有些可愛，只是~凡人總是希望毫無代價的去得到某種他們想要的可這世間哪裏有不勞而獲，就算是我賜予他們美夢，他們一樣也得用靈魂與我交易。
小家碧玉小巧玲瓏，一顰一笑一次回頭都能讓人無暇遐想，那年她十五歲。
十五歲的年紀如花一般綻放在春風裏，她遇上了他，那個改變她一生命運的男人。
他們**愛的深切卻依舊抵不過現實的擺弄。
她相信他於是答應等他。
上京趕考遭遇各種黑暗的他遇上了相國的小女兒，他忘了她為了自己的前途娶了相國的小女兒。
得知消息的她在雨中哭了整整一夜。大病一場后她決定用食慾來忘記他。
她不出門不走動，家人總會滿足她的需求。
她要的很簡單，米飯，饅頭，一切可以讓她心境平復的東西。
她開始遺忘他，終於重新振作起來的她卻發現自己的小腿粗壯了，大腹便便的好像一個孕婦。臉上的肥肉擠成了一團。
家裏人着急了。幾次託了媒人去說親，可人家男方一見到她便逃也似的離開。
她為了那個拋棄他的男人變成了一個胖女人，她並不恨那個男人。許是體態寬了心也開闊了。
她積極上進，她追求愛情。
她一次次遭受拒絕，一次次遭受嫌棄。
家人為了讓她嫁出去把她鎖了起來準備餓他個幾天幾夜，好幾次她真的瘦了一些了，可是一出來便又去廚房偷吃東西甚至比以前吃的還多。家人懲罰她，她差點餓死~這樣的事情一旦多了，家人最終也就放棄了
她真心愛上了一個男人。終究還是被他給嫌棄。
一次她與那個背叛她的男人重逢，他吃驚的表情一下子擊垮了她所有的信心。
回到家裏躲在閨房裏哭了許久。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難道吃的多也是一種錯？難道長胖了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他們拋棄她，他們離開她，她戒不了口舌之欲。她自卑，她膽怯，她懦弱，她嘗試了不知多少次后又失敗了。
她開始心灰意冷，直到遇見夜凡夢。
我輕輕一笑朝着她揮了揮手，我身上穿的可是今年最好的絲綢，就連皇帝也未必用的起！我看到絲綢拂過她胖胖的臉，她的臉上多了幾分享受。
我用夢囈一般的聲音朝她道：「睡吧，你想要的都可以實現。」
我看到夢中的她。她依舊喜歡吃食，無論什麼，只要她想吃她便可以信手拈來。最讓人羨慕的便是，無論她怎麼吃都長不胖。
他們家的門檻都快被求親的人踏破了，她人美心腸好事出了名的，大家都想娶到像她這樣的女子，他們可以忍受她肆無忌憚的吃，無時無刻的吃。僅僅是因為她長得美。
曾經背叛過她的男人回來找她，他變得高大威武有權有勢。可她只是不屑的撇了他一眼：「請本姑娘喝茶的人多了去了。大人若是無事，那民女就告辭了。」
他那錯愕悔恨的表情讓她的心得意了許久，她知道他想挽留自己，他伸在半空中的手是那樣的無辜可憐。
她對所有曾經嫌棄她如今卻對她大獻殷勤的男人都不屑一顧，其中不乏有英俊富有的青年才俊，讓所有人甚至是夜凡夢大為震驚的是，她最終選擇了一個又丑又髒的叫花子。所有人都感嘆她瘋了，都覺著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只有夜凡夢知道，她這是在諷刺那些無知的男人，諷刺他們看人只看外貌，她美麗可是她選了一個比他們所有人都差的男人，她不是被人挑選而是自己做了選擇，而且是選了一個又丑又窮的乞丐，她讓所有人都受到了譏諷。
我見識過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我知道，她在譏諷別人的時候也譏諷了她自己，她嘲笑自己曾經為別人的眼光而傷心過，甚至到最後她都選擇了做一場長不胖的絕色夢。
「你找到了我應當是知道我要什麼咯？」我輕笑，眼前這個女人瘦的幾乎只剩下骨頭，我知道她要什麼，她想讓自己變的丰韻起來，因為有人說大胸大屁股的女人能生兒子，可她嫁入夫君少說也有四載，卻一個孩子也沒有為夫君生下過。她吃遍了山珍海味用遍了稀有補品，可大夫依舊說她天生體質如此，若是再補下去她將會因為虛不受補吐血而亡。
她將一切都獻給了她的夫君，他們曾經海誓山盟曾經水枯石爛，可~就因為她的無法生養的體質而被他嫌棄。
今日事他納妾之日，前院敲敲打打鑼鼓震耳，了她這裡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無人來過問已經無法下床的她，她在彌留之際終究喚來了夜凡夢。
「我知道~」她雙眼深凹進去凸出顴骨，有氣無力的咳嗽著：「我心有鬱結聽聞你能實現凡人的一個美夢，所以~就當是我自私吧，讓我在夢中成全他要的一切。」
「他在前院納妾快活，你在這裏無人過問，最終還是要為了他做這個夢，值得嗎？」我問過很多人，問他們不為自己而為別人做夢值嗎？他們從來沒有人說不值得。是啊，既然已經做了選擇怎麼還會有人問值與不值！我雖能感應他們心中所想可我就是要問。
「值得？不值得？咳咳，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淺淺一笑：「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滿足你，好好睡一覺吧。」
我看到夢中的她兒女成群，她與她夫君依舊愛的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她不會知道，她永遠也無法知道，那日我從她夢裏出來瞧見了她夫君穿着喜服沖入她的房裏去找她。那時的她已經沒了氣息。
我看到他跪在她面前大聲痛哭，嘴裏一直呼喚着她的名字：「對不起，我娶她只是因為爹娘的吩咐，我還是愛你的，你醒醒，你醒一醒好不好。」
我知道我的新交易又來了，他想在夢中再與她相見，他希望爹娘別再逼迫她為他生一兒半女，他只想就這樣與她攜手一生。
第二晚我便收到他的召喚出現在他的跟前，她的屍首還安詳的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這一家剛辦了喜事接着便立馬辦了喪事。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為你實現。」我不厭其煩的重複著一個意思的話語。
他紅腫著雙眼輕輕抬頭看着我：「是我辜負了她，但願這一次我不再負她。」
我微微一笑，這樣的笑容也許會讓我看起來更加的容易信任：「好好的睡一覺吧，這一次你們會幸福的白頭偕老，不再有傷心，不再有痛苦。」
他就這麼躺在了她的身邊一覺不醒，那家人第二日哭天喊地，不知是她帶走了他們的兒子，還是世俗逼死了自己的兒子，亦或者是他們自己逼死了自己的兒子。
回到夜宅我滿足的躺會自己柔軟的大床里，直到外面的眼光刺眼時我才醒來。
肉香味從外面飄來充斥着我的房間，我輕輕一笑知道公子心情很好，我也便一掃陰霾打開房門燦爛的微笑着看向他。
看到靈境手裏拿着一串玉米在火堆前烤著，我沒好氣的白了靈境一眼，我知道靈境極喜歡吃的，可是見到公子手裏拿着一串烤肉朝我點點頭，我還是有些震驚，看來我沒有猜錯，他心情的確是極好的。
院子裏噼里啪啦的響起柴火燃燒的聲音，我喝了一小杯酒只是想暖暖胃，我自然不會醉，只要我不想醉便沒人可以讓我醉，僅僅只是因為我是魔，可是我真的好想在公子面前醉一次，那樣我便可藉著醉意將心裏的話通通向他傾訴。
靈境越來越沒規矩了，我有時候真懷疑，到底我還是不是它的主人，他直接受命於公子，這個我自然不會計較反而很開心，但~很多時候我瞧着他那雙欲言又止的眼睛讓我忍不住擔心，他似乎有很多事瞞着我，我的法力不弱而且又不是傻子當然很容易便看得出來他這麼個糊裏糊塗的小屁孩的心思，我只是不想揭穿，因為我隱隱約約的察覺到有那些我不想揭穿的事會讓我非常難以承受。靈境心地不錯，至少很多時候我敲他腦袋他不曾記恨過我。呵呵，也許是因為我是他的主人？
我轉頭看向公子，在凡間呆得愈久我越來越覺著公子心中一定裝着什麼，是一個女人？一件事？還是一個抱負？我不知道他為何要我交易這麼多靈魂，也許是太無聊？也許是太想幫助那些受折磨的凡人？我不知道，我想知道卻害怕知道所以又不想知道了，其實想的簡單比想的太多真的好很多，至少不會煩惱，是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