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絕別（虐淚）

百里逸辰激動的從床榻上蹦到了地上，他的身體本就虛弱，剛跳下床的那一刻，身子向前一傾，差一點摔倒在地上。

暮林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而他卻是用力將暮林推開，歪歪斜斜來到了莫雨涵的身前。

他深藍色的雙眸如同海浪一樣捲起了層層波濤，凝視著莫雨涵冷漠的雙眸。

「你剛才再說什麼？」

「我是雲國的細作！」

莫雨涵這次簡短的回答他，不想在和他有過多的交談。

「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我不相信你是雲國的細作，我們曾經同生共死，也曾山盟海誓，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莫雨涵薄紅的唇角彎起，淡漠地看著他，如同再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不錯，那一切都是我假裝出來的，一切都是假的！」

百里逸辰伸出纖長的手指，要去撫上她消瘦的面頰，卻被她抬起手無情的揮落。

「百里逸辰，你我從此以後再無瓜葛，所以……請你自重！」

「雨涵，你騙得了別人，但是卻騙不了我！我知道你的心裡一定是有我的。」

莫雨涵望著他，聽著他說的話，覺得像是天大的笑話：「百里逸辰你別執迷不悟了，如果我真的心裡有你，我怎麼會承認自己是雲國的大皇女，又豈會告訴你我是雲國的細作？還有那天的一刀，我很後悔沒有一刀刺死你，讓你醒來後來這樣煩我和糾纏於我。」

百里逸辰胸口一悶，一股腥熱從口中吐出，染紅了他身上的深藍色長衣。

暮林和溫蘭都驚叫著，跑來扶住了百里逸辰。

暮林惡狠狠望著莫雨涵，咬牙道：「莫雨涵，你別欺人太甚！皇上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就算你不喜歡他，也不要這樣傷害他好嗎？」

溫蘭也不敢置信地搖頭：「雨涵妹妹，我從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而今……我也不相信你真的是不愛他！請你不要再說那樣的話，傷害他好不好？」

銘胤道長垂眸，深深地嘆息了一口氣；而冷秋則站在一旁，看著這對亡命鴛鴦，如今成了冷漠相待之人，她的心裡也十分的難受。

莫雨涵抬起手，狠狠給了來不及躲閃的暮林一耳光。

「就算我不是乾國的皇后了，但現在也是雲國的大皇女，你敢這麼與本宮說話，還真是找死！」

她凌厲與冷漠的樣子，讓百里逸辰心灰意冷。

可是他的心裡還是有星點的光亮，希望著她說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為了保護他，所以才會說出那麼絕情的話。

他苦笑著搖頭「不，你一定是在騙我！雨涵，不要再和我開玩笑了好嗎？」

莫雨涵對著身後的雲國宮人大喝一聲：「將他們趕出雲國皇宮！」

溫蘭站在莫雨涵的身前，與她直視：「不，你不能這樣對待皇上！這樣會讓他傷心！」

「我從未愛過他，為什麼要好好待他？我管他傷不傷心呢，總之我現在厭煩看到你們，你們趕快從我的視線中離開，不然我會對你們不客氣了。」

暮林擔憂地看向了百里逸辰，百里逸辰一把甩掉了他扶著他的手臂，衝到了莫雨涵的身前，纖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臉頰要貼近了她嬌美的面孔，更近地是能看清了她的眼神。

冷漠、絕情與陌生。

她還真是將他從心底忘記了。

「雨涵，你不能這樣對我！即使有人逼迫你，你也不能這樣待我！」

莫雨涵抬起手打掉了他鉗在她下巴處的大手，伸出雙手用力的推在了他的胸口前，讓他猝不及防跌坐在了地上。

她居高臨下望著他：「你再不走，我可要讓人將你們趕出去了。」

百里逸辰口中又是一陣腥紅，可是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在她面前吐出這口懦弱的鮮血。

他扯了扯唇角，眼底是絕望和失落的笑容，歪歪斜斜朝著殿門外走去。

暮林和溫蘭想要攙扶他，卻被他伸手推開，他固執的向前走著，在抬腿邁過門檻時，不小心跌倒在地上。

他不讓任何人扶他，計算他在狼狽，在多麼的不堪，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殿門口的那一刻，銘胤道長深吸一口氣，在路徑莫雨涵時，輕勸一句：「你這又是何苦呢！」

說過後，他邊搖著頭，邊朝著殿門外走去。

冷秋立在了原地，就算她平日里多麼的清冷，這一刻也不由得淚眼婆娑起來。

莫雨涵緊抿著紅唇，看著冷秋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到初次見面之人。

「你怎麼還不跟他們走？」

「奴婢曾是主子買來的，就算是死也是主子身邊的鬼，哪裡也不會去！」

莫雨涵笑了，她的笑很輕，但是也凄涼。

「我能認為，你是對我這個薄情的主子有所感情和信任，所以才留下來了嗎？」

冷秋回答的很堅定：「你是奴婢這輩子最相信和最仰慕的主子，奴婢只相信你！」

只想她？

可是他呢？那麼相信他，她卻還要傷了他的心？想起自己剛才薄情冷淡的模樣，她自己都要不相信自己，覺得厭惡自己。

他一定也是這種感受吧？

她闔上了雙模，眼淚這一刻在眼中流轉。

她愛他，勝過了她自己。

哪怕是要付出她的生命，哪怕是要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所唾棄的，背信棄義的女人，她也要救他，讓他生活下去。

她剛才所做的一切，就是想讓他從雲國這隻虎穴當中逃走，原諒她剛才的絕情和冷漠，只希望他能走的坦然，走的平安。

逸辰，不管我做什麼，我只為了你，因為這一生一世，我們說好了只一雙人。

原諒我！

「很好，做的不錯！」

耳邊響起了帝鳳鴻鏗傲的聲音，她又拍著手掌，從殿門外走進，帶來了一陣清冷的風。

莫雨涵將眼淚吞進了眼眶，在睜開雙眸時，眼底是一派的清冷孤傲。

「母皇，您來了？」

「你剛才一定傷痛了他的心！難道你不心痛嗎？」

帝鳳鴻試探的問著她，畢竟她轉變的太快了，她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莫雨涵回答的毫不猶豫，也很堅決：「當然不心痛了，我有著雲國大皇女的高貴身份，又找到了母皇，又何必居於他之下，當一個有名無實的乾國皇后呢？」

「你這樣想就是最好了！母皇看到你這樣做，真的很高興，往後你有何打算？」

「讓他走，回乾國！最好每日每夜想著我，想到肝腸寸斷，而這時母皇就可以趁機攻打乾國，瓜分他的國家，讓他嘗一嘗失去江山的痛苦，為父后和弟弟們報仇！」

「好，你想的正是母皇我所想的，他一定會得到報應的，哈哈！」

帝鳳鴻很是高興，笑的有些得意忘形。

而她沒有觀察到莫雨涵眼底隱藏的暗芒和冷涼。

帝鳳鴻，在沒有確定我是不是你的皇女之前，我是不會真心待你、助你；倘若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兒，今天的這筆血仇，我早晚會從你身上討回的。

帝鳳鴻因為覺得莫雨涵的性子很像她，她在乾國做出的那些令人叱吒的事，也讓她感覺到心中讚歎和欣賞。

往後的幾日里，她都會帶著莫雨涵出席早朝，還會參加各種名門世家的宴會，宮宴上更是將莫雨涵如同至寶捧在了雙手的手心中，讓雲國的大臣和世家都看清了，她這個遺失很久，卻滿身是芒光一樣耀眼的女兒。

當然，她的炫耀，也成為了帝鳳鴻其他女兒的嫉妒的導火索。

帝雲珊生的妖嬈艷麗，本來是雲國第一美人，又是女皇陛下的疼愛之女，可現在帝雲歌的美貌遠在她之上，這讓她變得如同雲泥之別，被踩在腳下，嫉妒的眼睛發紅。

帝雲琦是雲國第一賢良淑德，又機智聰穎的三皇女，可是比起帝雲歌，她的聰明和勇敢，賢良淑德都遠被她比下去，她現在成為了被人忽視的角色，整天都暗自咬牙，恨不得將牙齒咬碎。

莫雨涵今日參加了一場皇家宮宴，回到歌雲殿中準備休息。

有宮女稟傳：「大皇女殿下，沐浴之水已經備好了！」

莫雨涵微微眯眸，看了一眼冷秋，冷秋明白她的意思，朝著她搖了搖頭。

「本宮有說過要沐浴嗎？」

小宮女有些慌張了，跪在地上：「大皇女殿下，這沐浴之水準備的事，是女皇陛下的吩咐，並不是奴婢擅自做主的。」

莫雨涵推了推手：「起來吧，本宮又沒有怪罪你！」

她總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往日里她若是想要沐浴，都會讓冷秋為她準備的，今日這個小宮女卻主動將沐浴之水準備好了，還真是奇怪了。

莫雨涵走到了玉制的沐浴大桶前，將衣裙都脫下掛在了玉屏風上，她踩著玉凳子進入了浴桶之中。

正在泡著溫熱的浴水，忽然那個小宮女又出現了。

莫雨涵在進到浴桶內，早已經檢查過了，發現這沐浴之水並未有什麼奇怪之處，不然也不敢泡浸浴水中。

而這個小宮女的再次出現，讓她渾身緊繃，提高了警惕。

冷秋冷冷瞥了她一眼：「你又來這裡做什麼？」

小宮女拎著一桶熱水，瑟瑟發抖道：「大皇女殿下，奴婢這是怕你泡的浴水冷了，所以給你拎了一桶熱水來。」

冷秋指了指地上：「放在地上吧，你出去！」

「是！」

小宮女故裝作沒聽明白，拎著熱水的浴桶來到了泡著熱水澡的莫雨涵身後。

冷秋警惕地攔在了莫雨涵的身後，莫雨涵也迅速的轉身，正對著這個小宮女。

「大膽奴婢，你鬼鬼祟祟地是想做什麼？」

冷秋抬起手給了她一耳光，她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奴婢就是怕水冷了，所以想要將熱水倒進去一些，都是奴婢擅自做主了，還請大皇女殿下原諒。」

莫雨涵看得出，她雖然有所圖謀，但不至於敢當著她的面來害她。

若是她無緣無故治罪於她，若是被傳出去，說她是個依仗權利，濫用私刑的大皇女，豈不是被其他幾位皇女給笑話了，抓住了這個把柄，又要在帝鳳鴻身前做文章，惹來不少的麻煩。

「冷秋，不要怪罪她了，她也沒有什麼錯！讓她離開吧！」

冷秋應答道：「是，大皇女殿下！」

小宮女一聽她被免罪了，高興的熱淚盈眶，站起身邊謝大皇女的饒恕，邊退出了屋子。

冷秋望著她消失了背影，疑惑不解：「主子，你為何不好好扣留下她，問清楚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冷秋，你看看我的背後，是不是有什麼特別之處？」

莫雨涵自己看不見自己的背後，但是她能從轉身後看到小宮女曾看過她背後，一閃而過的驚訝之色。

冷秋仔細瞧了瞧莫雨涵光潔的後背，可能是她早已經習慣了，所以沒有覺得有何特別之處。

「主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啊！」

「我是說，有沒有與常人不同的地方！」

「左肩膀靠下有一個蝴蝶胎記，紅色的，就好像是長上去的，很是栩栩如生！」

莫雨涵輕輕呼出一口氣，雙臂趴在了浴桶的邊緣，看似在享受，其實在沉思。

「或許，遺失的大皇女的左肩膀下也有這一顆蝴蝶胎記。」

冷秋恍然大悟：「主子，你真的是帝鳳鴻的大皇女？而不是莫將軍府的嫡女？那麼林香晴您的母親呢？她難道是假的嗎？」

「也許她是在路上撿的我，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謎團，真的讓我無法解釋和解開。」

她忽然睜開雙眸，望向冷秋：「我讓你傳給乾國的飛鴿傳書，已經有回應了嗎？」

冷秋搖了搖頭：「還沒有！」

「他會不會接到我給他的飛鴿傳書？身上的傷好些了沒有？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呢？」

冷秋被莫雨涵這一連串不安的疑問引得她重重嘆息一聲，就連那日，她都相信了她的主子真的是雲國的細作，她還是局外人，看到更清都會斷錯，更何況是當局者受傷最深的乾國皇上百里逸辰呢？

帝鳳宮。

帝鳳鴻回到了殿中，正坐在鳳椅之上準備批閱奏摺，忽然一個宮女稟報要見她。

她讓身邊的宮人傳話，讓她進殿見她。

那小宮女見到她后，跪在地上拜見，眼底是有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恭喜女皇陛下，大皇女是真的。」

帝鳳鴻高興的從鳳椅之上站起，不敢置信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你看到了？看到什麼？」

「女皇陛下曾說過的，大皇女的後背左肩靠下有一顆紅色的蝴蝶胎記，大皇女身上也有，而且她還和女皇陛下長得如此之像，一定是大皇女不假。」

「好！真是好！朕就等著這一天，終於可以向前皇後有個交代了，贏兒，我們的女兒終於找到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她，讓她成為雲國最耀眼的一代女皇。」

她來自內心的感慨，情不自禁地說出，讓站在殿中的人聽過後為之一怔。

她感覺到了她失了口，眼色變得冷厲，掃了站在殿中的人一眼：「你們要是誰敢將今日朕說過的話說出去，朕就將你們滿門抄斬！」

「奴婢們不敢！」

宮人們都嚇得雙腿發軟，跪地求饒，誰敢惹這位心如毒蠍的女皇陛下呢。

殿門外，一身影悄無聲息的閃過，她一雙妖嬈的美目變得猙獰，面露兇相，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帝雲歌，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活不了太久了，等著受死吧！

莫雨涵沐浴過後，很快屋子裡就熄了燈。

她讓冷秋守在她身邊，她換了一身夜行衣，讓冷秋現在殿中守著，決不讓任何人闖入寢殿中看她是不是在寢殿中休息。

她這才放心的從窗戶中跳出，穿梭在雲國皇宮中，去尋找最後一味解藥土舍利子。

銘胤道長在離開前，趁著人不注意時，扔進她手中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土生土，土生花木。

她想了想，若是這顆土舍利子像火眼寶石或者月華明珠有著奇異的力量，是不是說明了，土舍利子可以生花生木，讓花木長得有所不同？

她最先想打的地方就是雲國皇宮中的御花園，到了花園中，雖然看到了花草叢生錦簇，可是沒有想象中看到的特別之處。

若是這樣一直找下去，就是將整個御花園都翻一遍土，怕是也很難找到土舍利子的下落了。

如行雲流水一樣絕美的長琴響起，莫雨涵本來躲起來，卻沒想到這人已經蹲坐在她身前的涼亭之中，也不知是何時而來，但琴音卻好像是因她而彈。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