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一章佛界緣，三人行。萬獸相聚，小舞誤傷

浮空掠影，天下盡歸塵土，卻唯有此地，縱橫百年不染塵埃，這裡便是四季若冬的雪界。

冰冷的空氣中夾雜著幾分陽光的溫暖，高高的神殿，四周便是普普通通的民居，雪界之人向來不喜奢侈之風，故而人人低調，人人向善。他們都信奉唯一的雪逸星辰，好似凡人界對於創世神的痴迷一般，如雪般的人兒，如雪般的世界。

單純的沒有一絲塵埃，若是風雨到來的時候眾人也是這樣恬淡的表情。

「伽羅醒了么？」高高的神殿上，一個遍身潔白卻遮掩著一層面紗的女子沉聲道。

底下數個看似年長的老頭竊竊私語，最後一人站了出來，「確實蘇醒了，大約在天界東北部。時間是昨日傍晚。」

「時間久了，封印也會鬆動。」女子似乎有些慵懶的樣子，可是她的舉手投足，莫不被下面的老者們視若神明。不，這本來就是他們的神，他們雪界凌駕萬古的神。

「凌兒，你該都準備好了吧。」遮蓋面紗的女子扭頭對著簾后另一女子道，雖是遮掩了一層面紗，卻擋不住那傾城的魅力，再一看，她所面對的那女子竟是霜凌。

「女兒都已經準備好了。」霜凌沉聲道，冰冷亦如千年前。只是這聲音，為何與在凡人界的時候差別那麼大呢？

或許就像外面飄散的飛雪，冰冷了幾萬年的歲月，忽如一夜春風而來，前世許多是傷痛就這麼忘記了。霜凌皺了皺眉頭，卻沒有什麼表情，好像忘掉了些事情，又好像真正的找到了自己。凡人界的記憶開始變得極淺極淡，混若世界的另一頭，忘掉了自己原來的方向。輕輕撫摸了一下懷中的離刃，是不是有些事情忘掉了？可是母親並沒有告訴我什麼啊？嗯，霜凌姓雪。

雪逸星辰，雪逸乃其生母！這一片蒼茫天地的主宰，這冰雪世界的王者！便是修羅之主伽羅冥王也不敢當面頂撞的雪逸星辰，整個領域中都是向她匍匐的子民，誰知道她高傲的心又在想些什麼？

「黑奴掙開了封印，他又回來了？他會回來么？」雪逸星辰念著莫名的名字，卻不知某個遠方也開始蠢蠢欲動。天地的脈動開始緩緩恢復正常，是什麼頂住了天地的巍峨？又是什麼操縱著所有人的軌跡？是星辰么？還是神？

霜凌把握著離刃，一身紫衣依舊如同當年一般模樣，她不知道某個遠方有人在尋找她，偶然的夜裡或許會被夢中的呼喚吵醒，也或者某個迷惘的瞬間又響起了當年的旋律。痴痴地奏響著，好似純白如雪。

巍峨高山，菩提樹下，一尊道不出名字的佛像前，裊裊香氣纏繞著樹榦，彷佛纏繞了數千年一般，慢慢的升騰入古樹枝椏，佛界本是無名尊者所創立，力圖創造一個眾生平等的世界，後來佛祖釋迦牟尼飛升，順勢接掌了這片土地。

一曲勾魂般的簫音上天入地，好像在這青燈古佛前本不該如此，可偏偏出現了這樣的委靡之音。

「你能不能吹一首好聽點的，這首真難聽。」九落捂著耳朵，旁邊瞪著眼睛停下吹奏的卻是子夜。

「以前你不是一直說這首好聽么？」瞧見子夜有些慍怒，九落不敢反駁，只是囁嚅道，

「當年是當年，當年我不還失憶么？如今可全醒了，你想要騙我也不成咯。」

本是玩笑話，卻讓兩個人雙雙陷入了沉默，縱然從天界來到佛界的時候，九落答應了縱胥帶上子夜一起前往，礙於耶律家的面子，那三個活寶沒有跟來，儘管青鸞向自己解釋的很清楚，可是九落仍舊覺得這個女子信不得，也沒有跟他們同行，雖然身後不知跟著多少暗中護衛的高手，可是九落卻並沒有覺得完全安全。小舞的身世，子夜也知曉，卻還是唏噓了好久，萬幸兩人相處極好，九落也懶得多做解釋。只可惜當年的事情卻仍舊像是一堵牆，堵在兩個人的胸口之間。

九落說不出那些感覺，卻始終縈繞在心頭，扯也扯不走，之後任它亂著心。兩人之間的沉默也只有小舞能打破，或許是失去了太久，一旦再次擁有便產生強烈的佔有**，子夜有些厭惡小舞跟九落靠的那麼親近，卻無言兩人只是兄妹之情的關係。

起碼九落是這麼想的。

「落哥哥。快看小舞打到了什麼？」

九落跟子夜抬頭望去，竟是一串亮晶晶的魚。九落打破沉默，「今晚有好東西吃咯。」

子夜淡淡的笑了笑，這世界上哪有這種好事，絕色美女給打魚吃，另一個給做魚吃……恐怕也就只有九落有這種福分了，子夜幻舞，哪一個拿到九重天間比上一比也都是傾城傾國的存在，九落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舞總是喜歡靠在九落的懷裡，弄得九落是推也不好，不推也不好，只好「忍氣吞聲」了，子夜卻哼了兩聲，小舞只以為這魚不好吃，趕緊搶先多吃了兩口，「哎？味道還不錯嘛。」

然後轉身就直接用手遞給九落，九落剛要接，小舞卻不樂意，然後自己張開嘴，示意九落也如此這般，子夜直接轉過身去，九落趁機趕緊吃下這口，然後立馬站起來道，「我吃飽了，出去溜達溜達。」

佛光普照？傍晚的太陽都應該是這樣吧，跟凡人界的一模一樣，來到佛界之後九落就感到所有的空氣都是那麼清新，好似被雨水滌盪過似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便能感覺到充斥在身旁的佛元不斷閃現。

自從混元力徹底施展開來之後，九落便感覺到對於周圍元力流動的敏銳性急劇提升，佛界雖然高手並不多，卻勝在人多齊心，當時縱胥就給自己說過，佛界乃新生力量，並沒有涉及到當年的糾紛，所以若九落能將佛界收歸旗下，則大成之日近在眼前。「若是讓這裊裊炊煙，漫天柳絮盡染上硝煙鮮血，不是大大的惡事么？若是能不流血那該多好？」只可惜他是這般想法，他的對頭又怎麼會這樣想呢？

三修會最終要在佛界舉行，九落知道若是讓縱胥跟著自己一起前來，恐怕必把伽羅明引來。以九落現在高不成低不就的實力估計連對方的一個指頭也傷不到。反而被對方一個手指頭碾死豈不不美？當然，九落還是沒有完全下定決心跟對方對著干，縱然自己力量提升飛速，可若沒有超凡入聖的實力，妄談統治天下，簡直是跟送死無異。

九落正在發獃，卻發現一條閃爍著七彩光芒的狐狸竄進了樹林深處，此處乃佛界萬佛朝宗之所，傳說此菩提樹便是佛祖當年坐化菩提樹的移植品種，當然九落對於這些事情混不在意，卻很驚奇那條七彩狐狸，當即返回那間破落小屋，告知而女，小舞正在吃的津津有味，一旁的子夜卻倒下像是睡著了，一聽見九落的聲音當即醒轉。

三人急匆匆的出了門來，卻發現那七彩狐狸好似聞到了三人燒烤的那幾隻魚香，搖著尾巴像是快要過來一般，卻突然發發現九落眼中閃爍的異芒，旋即跑開。

「竟是九尾狐狸？真是異數異數啊。」九落慨嘆，凡人界中盛傳的現神仙鬼怪中，以四聖為上等，卻以這九尾狐狸為異數中的至尊。傳說中見到九尾狐狸的人莫不是大富大貴，便是大奸大惡，只是這種狐狸千古難見，九落沒想到竟然能在此佛界領域中見到。

九落哪裡知道，佛界之人向來不喜葷腥，這等肉香狐狸千年之內也沒見識過一次，卻讓九落幾人佔得先機，得以覷的這千古九尾靈狐。

幾人追隨著狐狸的腳印走走停停，卻走進了密林深處，但見樹林間鳥雀飛舞，兔跳豬奔，好一團和諧景象，「此處真是千古難得一見的恬淡之所，若是人生百年有朝一日能在此處過上幾年，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小舞最為快活，她仍是天生童心未泯，便是長大也遮掩不住這童真之心，一個人在前面蹦蹦跳跳好不快樂，九落跟在身後，最後卻是子夜，一雙閃爍著光芒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啊！」九落忽然聽到前方小舞大叫一聲，九落心頭一緊趕緊跟上，子夜雖然不忿小舞跟九落關係親密，但到底善良可人，自然也匆匆跟了上去。

九落跟上方才知道，原來此地竟是一片若修羅場一般的情景！

只見數里範圍內的寸草不生，卻向下凹陷，其中一座茅草屋在正中間突兀而立，這一巨大坑中，卻是無數毒物在涌動！

九落大驚失色，這等毒物當真是天底下罕見，若是被這東西咬上一口豈不完蛋大吉？連忙跑到小舞的身旁，小心問道，「小舞，你被什麼咬到了么？」

小舞搖了搖頭，如雪雙頰竟紅到如此地步，九落低頭一看，差點背過氣去，沒想到傷到小舞的竟是這樣一個捕獸夾？！

以小舞如今的實力，別說是一個捕獸夾，便是千步殺人弩也不見得能傷到她一分毫，可是小舞腳上汩汩流出的鮮血卻深深刺痛了九落的心，連九落身後趕來的子夜也不免震駭非常。

九落用盡全力，掰開捕獸夾，卻感到手指紅腫難忍，「難不成這捕獸夾上有毒？」

「小子當真大膽，竟敢來我萬獸谷中亂跑，死也活該。」遠遠的小屋中傳來一聲老態龍鐘的聲音。